樹林里傳出一聲劃破寂靜的尖叫，緊接著是一聲槍響?！疤阆胂肟催@公平嗎？一個人受盡懲罰，而另一個人則根本沒有受到懲罰?！?/p>

“耶穌??！”老婦人大叫，“你出身好人家！我知道你不會沖一位婦道人家開槍！我知道你家世很好！求求你！耶穌啊，你不該沖一位老太太開槍。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太太，”“格格不入”越過她看向遠(yuǎn)處的樹林說，“沒有尸體給過抬棺材的小費(fèi)。”

又是兩聲槍響，老太太像一只渴得要命的老火雞討水喝一樣抬起了頭，叫道：“柏利，我的兒啊，柏利，我的兒?。　焙孟裥亩家榱?。

“只有耶穌才會讓死人活過來，”“格格不入”繼續(xù)說，“他真不該這么做。他讓這個世界不平衡了。要是他言行一致的話，你就沒什么可做的了，你只要拋掉一切跟他走就成，如果他言行不一的話，你就只要好好享受你僅有的幾分鐘，以最好的方式離開--殺人啊，放火燒這個人的房子啊，要不就對他干點(diǎn)別的壞事兒。不干點(diǎn)壞事兒就沒樂趣了。”他說話的時候幾乎是在嗷叫。

“也許他沒讓死人活過來?！崩蠇D人咕噥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她突然覺得頭暈?zāi)垦?，一下子跌坐在溝渠里，兩條腿扭在一起。

“我不在場，我不能說他沒讓死人活過來，”“格格不入”說，“我希望我當(dāng)時在場?！彼f著用拳頭去砸地，“我應(yīng)該在那兒，要是我在那兒，我就會知道了。聽著，太太，”他尖著嗓子說，“要是我在那兒的話，我就會知道了，我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彼纳ぷ泳鸵镀屏?，老太太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一下。她看到那張扭曲的臉貼近了她的臉，像是就要哭了出來。她低聲說：“哎呀，你是我的兒呢，你是我的親兒！”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肩頭。“格格不入”像是被蛇咬了似的向后一躍，當(dāng)胸沖她開了三槍。然后他把槍放在地上，摘下眼鏡擦了擦。

希拉姆和波比·李從樹林里回來了。他們站在溝渠上方，看著半坐半躺在血泊之中的老太太，她的兩條腿像孩子一樣盤在身下，面孔朝向無云的天空微笑著。

“格格不入”沒戴眼鏡，紅著眼眶，眼神暗淡又無力?！鞍阉献?，和其他人扔一起?！彼f著提起那只在他腿邊蹭來蹭去的貓咪。

“她廢話可真多，對吧？”波比·李一面吆喝一面滑下溝渠。

“她可以變成個好人的，”“格格不入”說，“要是每分鐘都有人對她開槍的話?！?/p>

“有趣兒！”波比·李說。

“閉嘴，波比·李，”“格格不入”說，“人生沒有真正的樂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