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中國之“文”是漸漸由語言學意義上的“辭”向文學演進的。人們對“文”的認識漸漸由實用性向審美性發(fā)展,于是,被修飾的“文”與樸素的“詞”就有了分別,所以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詞,不以詞害意也?!泵鞔_將“文”與“詞”(辭)加以區(qū)分。而經(jīng)過修飾美化的辭,又被稱為“文辭”。如《左傳·襄公二十五年》:“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清葉燮《原詩·內(nèi)篇上》解釋此句說:“古稱非文辭不為功。文詞者,斐然之章采也?!备M一步,將“文辭”再加修飾,又有“文采”一詞,指華麗的文辭。劉勰《文心雕龍·情采》云:“若擇源于涇渭之流,按轡于邪正之路,亦可馭文采矣?!庇终f:“情理設位,文采行乎其中?!奔扔辛酥v究修辭的“文”即“文采”,也就會有不太講究文采的“文”,于是“文”又有“文”與“質”的風格之分,并產(chǎn)生了“文質”的概念。從“文”的謀篇布局的角度說,“文”還衍生出了“文章”一詞,指有一定體制結構的系統(tǒng)之“文”?!拔恼隆庇钟胁煌w裁樣式,于是“文”又衍生出“文體”。有了“文章”,并且有了不同文體的文章,就有了研究它們的學問,稱為“文學”。《論語·先進》:“文學子游子夏。”“文學”是孔子施教的四科之一,到后來,“文學”的內(nèi)涵逐漸由籠統(tǒng)的“文章之學”向狹義的“文學”轉變。
《三國志·魏書·文帝紀》云:“初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自所勒成垂百篇?!贝颂帯拔膶W”是廣義上的概念。到了清代劉熙載的《藝概》,遂有了“儒學、史學、玄學、文學”的分別。從此,研究“文”的“學”才叫“文學”,它有別于作為文史之學的儒學、史學與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