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解決的辦法就是讓認同變得無邊弗界,也就是認同的對象已經變成了這個宇宙,或者這個世界的全部。
比如17世紀的英國詩人約翰?多恩[2]寫過一段布道詞,大意是:所有的人都是我的一部分,正如所有的地點,包括一些小小的石子,都是歐洲的一部分。當一個石子滾到了海峽當中,歐洲就少了一部分。所以每一個人的死去或離開,都是“我”這個主體少了一部分。所以當你聽到喪鐘鳴起的時候,你不要問喪鐘為誰而鳴,喪鐘就是為你而鳴。
后來海明威根據這個詞寫了那本著名的小說《喪鐘為誰而鳴》,這與張載提出來的所謂的“民胞物與”的思想是一脈相通的。這種思想的本質就是,把自我認同擴大到所有的邊界上去,如果一個人擁有這樣胸懷,那他就不可能有地域歧視。
還有一種思維方式是剝離,是佛法的一種修行。既然人的成長過程是不斷把外物認同到自己的主體當中,那么佛法的修煉就是不斷把這種認同剝離掉。包括肉身在內的外界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修煉到最后,所謂的成佛做祖,就是把自己的靈魂和外界所有的附著物全部剝離開來,不僅要出家而且連肉身都可以不要。
在社會當中面對地域歧視,有時候不得不采取剝離法。舉個例子,有一次我聽馬化騰講,因為騰訊有很多的產品和服務,所以罵馬化騰的人就很多。有的人真是用各種最臟的字眼辱罵他。有的時候馬化騰的夫人氣得要死,馬化騰就跟他夫人講:“你不要生氣,他們罵的是馬化騰,罵的不是我。”
這是一種很高明的思維方式,一個人的社會符號被辱罵,跟他內在人格其實沒有什么關系。一旦看穿這點,你就不會覺得自己被辱罵了。
這都是一個剝離世界的態(tài)度,把自己和周邊群體剝離開來,這也是佛法修行的態(tài)度。
所以,要破解地域歧視,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從自身著手。要么把自己的人格擴大到無邊弗界,要么把自己的人格收縮得非常獨立。如果做不到這兩點當中的任何一點,那么我們就會在地域歧視的這鍋爛湯當中,煎熬著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