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依靠生理特征判斷性別這一做法有何社會效應,蘇珊·布朗米勒在其著作《女性氣質》之中有過精辟的分析。
行為線索:包括舉止、體統(tǒng)、禮節(jié)、風度。和生理線索一樣,行為線索也是因時代和文化而異的。諸如“親愛的艾比”等專欄常常免費向讀者提供特定性別舉止規(guī)范的建議。而我所能想到的多數行為線索都和我們如何占用空間有關,不論其時我們是獨處還是群聚。
也有人指出,舉止不是在關于禮節(jié)的書本中講授的。相反,舉止是我們從別人那里學到的一系列信號,而多數信號都標示著一種居于高位(男性)或者身處低位(女性)的成員身份。承認不同性別有不同的舉止規(guī)范,就是承認性別是一種階級體系。
此即一例:當我學習以女性身份生活時,我被告知在外走路時應當避免目光接觸;直視他人的眼睛是男性才有的行為。現在,我有時會轉移目光,有時又會直視對方的眼睛——和恪守這一行為準則相比,玩弄它顯得更有意思。而“婆”的方式(不是女人,而是“婆”)則是和對方短暫地對視(對方通常是個“T”),目光很快移開,然后再慢慢地把目光移回,最后看定那個“T”:好,夠有形,就是你?、賉4]
在我參加過的很多變性人或變裝者會議上,當談到“蒙混過關”(passing)這個話題,大家都對行為舉止強調有加:誰起身握手?誰先出電梯?誰開門?誰點煙?為了在這個文化中以女人的身份過活,這些都是我需要學習的東西。我從未質疑過這些準則,或將它們視作一種壓迫,直到我開始接觸女性主義的著作。
文本線索:歷史、檔案、姓名、社會聯系、個人關系——不論真假——它們都支撐著當事人所希望獲得的性別歸類。在這個文化中,一個希望被歸為男人類的人可能會給自己取名伯納德,而不是布倫達。
在賓夕法尼亞州,把我的名字從阿爾伯特改成凱特并不困難。只需要到法院填寫一張表格,然后在法院認可的某份報紙上找個不起眼的“啟事”欄目刊登即可。易如反掌。麻煩的事情卻是更改我所有的檔案,其中駕照尤為有趣。在我完成變性之前,我已經因為穿女裝持男性駕照而被警察攔下過一次。我可不想重蹈覆轍。
任何駕照變更都需要親自前往機動車管理處。當時在福特航空公司上班的我,趁著午餐休息時間來到管理處,和其他想要變更駕照的人一起排隊。一位男性警官跟我調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應,于是只好看向別處。等我終于排到桌前,他問道:“小姐,有何貴干?”
“我要改我駕照上的名字?!蔽倚÷曊f。
“剛剛結婚?”他興高采烈地問。
“呃,不是?!蔽一卮稹?/p>
“啊,那就是剛離婚!”他喊道,聲音里面多了一絲希望。“來看看你的駕照?!蔽野褜懹心忻呐f駕照遞給他。他瞥了一眼,明顯沒有注意上面的內容。“往那邊,親愛的,去做個測試。很快就好。哦,”他眨了一下眼睛補充道,“要是還有任何特別要求,你盡管回這兒找老弗雷德?!?/p>
我撇下弗雷德去測試區(qū)排隊。在下一位警官那里,我出示了駕照和法院批準我改名的表格。這一次,警官沒有對我的駕照看一眼就放行。相反,他看看我,又看看證件,再看看我,再看看證件。最后,他滿臉嚴肅地指了指測試的小隔間。當我朝格間走過去的時候,老弗雷德喊道:“親愛的,他們對你還好嗎?”我還來不及說話,那第二位警官就朝老弗雷德狠狠地罵了一句,讓他別鬧了,先看清楚我的證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