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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4 德文的禮物(2)

40次機遇:巴菲特家族的人生投資法 作者:(美)霍華德·G·巴菲特


查爾斯把車停在院子旁邊。奔馳車已經(jīng)開走了,他下了車,徑直走向把守在院子門外的男人。沒多久,他神色緊張地走回來,告訴我們,那個守門人是隱士的兒子,我們只能進去待幾分鐘,而且只能帶一部照相機,不能帶額外的膠卷(我那時還沒有用數(shù)碼相機)。我們的車開過了第一排門,接著我們步行走進第二排門,然后我們看到至少有50個小男孩,銬著手銬或腳鐐,一些被彼此拴在一起,一些被拴在樹上,我們震驚不已。我不知道查爾斯跟門衛(wèi)說了些什么,總之那個放我們進來的門衛(wèi)還允許我拍幾張照片。我假裝聚焦在地面或是院子的建筑上,但實際上我在想方設(shè)法盡可能多地拍攝這些孩子。院子里有些成年人,他們有所顧慮地看著我,然后聚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表情也越來越嚇人。查爾斯察覺到我們或許越界了。他要我趕緊撤出院子,并和另外一名同事在一邊掩護我,分散這群人的注意力。我好不容易撤了出去,爬到車?yán)铩A硪粋€和我們同行的非政府組織工作人員坐在車后排等我們。

剛剛那一幕太讓人震驚了,而且天氣炎熱,更加讓我吃不消。當(dāng)你透過鏡頭,看到小孩兒們被拴著鏈條,你要不斷提醒自己這是21世紀(jì),這一幕不是什么不真實的噩夢,而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現(xiàn)實。他們的臉龐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臉上寫滿悲傷和疲憊,然而又因為有人注意到了他們而覺得好奇。有時,這些學(xué)校會說,他們正在讓這群孩子體驗乞丐貧困的生活,從而強化他們在今后的歲月里回饋社會的意識。然而從我那天的所見所聞來看,我覺得這樣做沒有任何積極的意義。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家長要把小孩兒送到那里去?

然后,我看到一個白色條紋狀的東西向我們的車沖過來,是一個大概十幾歲的年輕男子,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面露兇色,猛地把車前門打開。他坐上駕駛位,伸手想要摸到變速器操縱桿啟動車子。我從后面抓住他的手臂,這樣他就不能把變速器從空擋變?yōu)橐粨酢A硪粋€同事見狀,趕緊跳下車,打開駕駛位的車門,然后把這名白衣男子拖了出去。這時候查爾斯和世界宣明會的工作人員也撤離到了車?yán)?。這群暴徒圍繞在車子周圍,查爾斯慢慢開動車子,即使他們大喊大叫,不斷靠近我們,一些人還用力敲打我們的車,查爾斯也沒有剎車,最終我們終于突出重圍,開走了。

查爾斯告訴我,根據(jù)他對這個教派傳統(tǒng)的了解,穿白衣服的男子想要開車直接撞墻。如果他撞毀了我們的車子,造成我們的死傷,就算他自己跟我們同歸于盡了,他也會被這群憤怒的人當(dāng)作英雄一樣來對待。

我們在那個院子里面停留的時間很短,其間我只拍了一卷膠卷,36張照片。對我而言,最讓人心酸的一張照片是一個剃著光頭,戴著腳鏈坐在地上的悲傷的小男孩,他正在讀一本宗教的書,他把一些舊襪子墊在踝骨處,這樣一來,腳鏈就不會硬生生地摩擦腳踝。我把這些照片沖洗出來,寄回塞內(nèi)加爾。我的一個聯(lián)系人把這個小男孩的照片和其他幾張照片一道拿給了當(dāng)?shù)卣賳T,控訴這個院子里的小孩兒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一開始,官員對此予以否認(rèn),但是照片卻鐵證如山。據(jù)說此舉的成效就是,醫(yī)生可以進入院子里給小孩兒進行身體檢查。

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我的照相機給我惹了多少次麻煩了,要么是因為我看到了一些我或者任何人都不該看到的東西,要么是因為我鋌而走險拍攝各種各樣的動物或者地貌。但是分享我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已經(jīng)成為我人生的一部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能把我的慈善事業(yè)和攝影分隔開來。我已經(jīng)出版了幾本攝影作品,內(nèi)容有關(guān)瀕危物種和棲息地,以及全世界窮人的生活經(jīng)歷。我用攝影來解釋我在做什么,以及我為什么這樣做——即使在可怕的或者被忽視的環(huán)境下,人們依然頑強地和暴君對抗,和命運抗?fàn)?,我想做的就是讓人們見識到他們這群人的高尚和尊嚴(yán)。我曾親眼目睹苦難給人們帶來了怎樣的個人傷害和群體傷害:例如容納了上萬名難民的難民營,沒有人愿意想起這些難民或是和他們打交道;又或者是正在侵蝕雨林的刀耕火種式農(nóng)業(yè)。有意思的是,我對攝影的熱愛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十年,然而一開始我并沒有這個追求新鮮刺激的愛好,它是來自我妻子德文的一個禮物。她認(rèn)為,拍攝大自然能夠讓我靜下心來,變得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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