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何謂正義?(6)

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 作者:(南非)德斯蒙德·圖圖


委員會中沒有人懷疑,法律在限定違反人權行為的含義時,是有一定武斷性的。但是,立法部門顯然感到有必要將處理的問題控制在可以應付的范圍之內(nèi)。賠償本可以追溯到遠遠早于1960年的時期,比如到1948年,即國民黨首次掌權,開始進行瘋狂的種族主義立法,試圖通過有系統(tǒng)地剝奪大部分南非人的基本人權,使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淪為二等公民的時候。然而,我認為議會的決定是極為明智的,為我們完成任務提供了一個合理的機會。它也保證了避免整個國家長期被處理過去之事牽扯精力,不得脫身,最終影響和平過渡進程。

我們也根據(jù)同樣的道理向政府建議,應實行我們所說的受害者“封閉式名單”,只有向委員會提出申請的受害者,才有資格得到賠償金。我們指出,大規(guī)模宣傳活動已經(jīng)使人們了解自己有作證的機會,而得到賠償?shù)娜藨撌悄切┐_實作過證或者提交了陳述的人。如果在無法估計究竟有多少受害者的情況下政府就承諾給予賠償金,局面可能難以收拾。

任何人都沒有對賠償?shù)闹匾饬x抱任何幻想。司法部長杜拉赫·奧馬爾領導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工作。他在我們提交《報告》后的辯論中正確指出,我們是一個受害者的民族,但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一個幸存者的民族。他還建議考慮給予集體賠償,因為有時受到更大傷害的不是個人而是群體。大部分理智的人都會同意他的觀點,但是我堅持認為,應盡一切可能保證有權得到個人賠償?shù)娜瞬槐贿z漏。畢竟,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損害賠償?shù)脑V訟權利,不能讓他們再作出過分的犧牲了。

我們委員會的人往往對來到我們面前的人備感慚愧,因為他們的期望和要求常常是那么謙卑?!拔夷懿荒芙o我的孩子立塊墓碑?”“委員會能不能幫忙找到我兒子的尸骨,哪怕是一塊骨頭,讓我們?yōu)樗苍??”“能不能幫我讓我的孩子上學?”如果我們讓他們失望,連這些可憐的要求都不能滿足,那該是多么悲哀的事。我們深知政府資金承受的壓力,但必須作出令人痛苦的艱難選擇。

委員會也建議用倒下的英雄命名街道和學校,修建具有紀念意義的公共設施,如診所、社區(qū)中心和娛樂場所?,F(xiàn)在這一切已經(jīng)開始。我們還認為應該建立紀念碑和紀念堂,緬懷為我們帶來自由的人們。這些建筑應盡量具有包容性,應幫助我們積極地而不是懷恨地記取過去;紀念堂不應離間我們中的一些人,而應促進恢復與和解的進程;應該讓記憶在我們?nèi)淌芰酥荚诜至盐覀?、散播敵意與不合的一切后,把我們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我希望當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的確是一個五彩繽紛的國度時,我們能學會慶祝讓我們團聚一堂的時刻和事件,慶祝歷史性的大選、曼德拉就任總統(tǒng)或是我們在世界杯或非洲國家杯足球賽中的勝利。

1 南非憲法法院,案卷CCT 117/96號(1996年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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