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眷村生活給我最大的影響便是叛逆

父親那場永不止息的戰(zhàn)爭 作者:王明珂


燕舞:二十年的眷村生活對您今天的最大影響是什么?哈佛大學那幾年的博士學習呢?現(xiàn)在走向歷史學和人類學的結(jié)合應該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王明珂:眷村生活給我最大的影響便是叛逆,后來在我的學術(shù)生涯中,我一直是各種典范的叛逆者。眷村人來自各方,大家都離開了本鄉(xiāng)本土,大多數(shù)家庭都沒有年老長輩,許多傳統(tǒng)價值在眷村中便松動了。

在哈佛,我所習得的是規(guī)范,英國體系規(guī)范的人類學知識:經(jīng)濟人類學、親屬體系、游牧社會、考古人類學以及當時較新潮的族群理論,等等。從資深教授如湯拜耶(Stanley Tambiah)等人那兒,我們能學習到人類學的整體圖像,從當時較資淺的Thomas Barfield 、James Watson 等教授那兒又能習得一些新的研究趨向。最好的是,任何教授的課都要求廣讀民族志,也就是人類學家對個別民族的社會文化描述。我走向歷史學和人類學結(jié)合的研究,基礎(chǔ)是在此時建立的,但溝通二者的社會學、心理學的社會記憶理論,卻是博士論文階段后期自己開始研讀的。

燕舞:加入史語所最初的三年并不像今天這么風光,那三年“困學”時期是怎么熬過來的?

王明珂:那時,雖然我已完成大學及研究所的基本歷史學訓練,但對“歷史”特別是“民族史”仍感到很困惑,甚至懷疑我們?yōu)楹我芯繗v史。我所服務的歷史語言研究所,講究的是史料的考據(jù)、排比,讓材料自己說話,因此我的思慮被認為是不必要的。那三年期間,我投到《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的稿,全部未經(jīng)審查便被退回。然后,我被迫再精研及更廣泛地閱讀史料。雖然那三年里我十分痛苦、挫折,但我對問題的思考困頓,讓我在讀博士時像擠干的海綿突然被浸在大海里;我廣讀史料,又讓我在接觸到任何理論時不致陷入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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