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為舒勒付出了過多的擔憂,那她就似乎以面對混亂處事不驚的淡定平衡了我的焦慮。曾經(jīng),在一個自助洗衣房里有兩個女人開始破口大罵,還威脅說會使用暴力,簡直快要引起圍觀了。等到她們最終怒氣消退,只是充滿惡意地瞪著對方時,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唯獨聽到舒勒這個小嬰兒在咯咯地笑。
一旦有了孩子,你很快就會經(jīng)歷到挫敗感。你對事情本該發(fā)生的期望和預先假想都會像浮出水面的氣泡那樣化為烏有。通常這樣的幻滅來的速度驚人,并且殺傷力也頗大。拿我來說,我作為一個父親所經(jīng)歷的歷時最長的一件痛心事有關賈斯珀,這件事說來十分悲慘。
賈斯珀的故事可以從朱莉懷孕時談起。當時朱莉提議,如果我們未出生的孩子是個男孩,那么賈斯珀這個名字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意識到我們不需要在此花費過多的心思,因為我早就知道將要出生的是個女孩。坦白地說,這個事實令我松了一口氣。我在私底下想要一個女兒。我還記得我和我弟弟小時候,我可不愿意家里有一個像我小時候那樣調(diào)皮搗蛋的小男孩。當然,上帝跟我開了一個玩笑,因為我最終得到的這個女兒有著同媽媽一樣的美麗外表,但也有同我一樣的搗蛋脾性。
5個月來,我一直對孩子的性別守口如瓶。能做到這一點部分歸因于我混淆不清“他”和“她”,而不是一成不變地試圖說“它”如何如何。如果只用無性別指示的“它”,你一次說漏嘴就全部露餡兒了??梢哉f,我在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但到了我們該給孩子起名時,要在性別問題上遮遮掩掩就變得十分難辦了。
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多虧了一位卡拉馬祖的女侍者,我們在很早之前就確定了“舒勒”這個名字。但要取個男孩的名字問題可就大了,加上朱莉在很早以前就有一個鐘愛的名字,一直不愿意放棄。
賈斯珀。
你會覺得“舒勒”這個名字很糟糕。
我想這還不算太糟。朱莉甚至可能還會考慮“考奇”、“卡西莫多”這樣的名字。并且,我確實沒有必要為“賈斯珀”這個名字費太多口舌,因為我知道這個爭論就目前而言純粹是一個學術問題。但我也不能只說,“哦,是的,賈斯珀這個名字太棒了?!?/p>
我倆聊到賈斯珀這個名字時,正在一家嬰兒服飾店閑逛。聊著聊著,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被櫥窗里的一只小泰迪熊吸引了,它表情嚴肅,十分滑稽。它是一打小熊中的一個,每個小熊的表情都各有千秋。而我立刻就喜歡上了它。
“好,”我對朱莉說,“我跟你說,我要買下這個小家伙,把它放在車子里。它可以坐在車里的座椅上兜風,我會叫它‘賈斯珀’,等著看我會不會喜歡上它?!?/p>
“你打算邊跟一只泰迪熊說話邊開車?”她困惑地問我?!班?,當然,”我說,“這樣我也可以好好在意我的談吐?!贝_切地說,我也不確定這會不會奏效。(“賈斯珀,看到那個白癡擋我路沒?”)但賈斯珀坐在我的大眾汽車的后車座上,在結伴同行的過程中,我確實喜歡上了這只憨憨的熊。我正當?shù)叵硎苤呐惆?,這或許是在朱莉懷孕期間有關我精神狀態(tài)的最佳寫照。我從未把“賈斯珀”看成我未來的孩子可能擁有的名字,這一命名反倒讓一只小熊捷足先登了。這是一個完美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不久的某一天,它在我未出生的女兒心中也會占有一席之地,想到這一點我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然而,舒勒討厭賈斯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