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郎朗在中央音樂學院附中讀二年級。學校不同意在讀生留學,必須附中畢了業(yè)才可以辦。可是等到畢業(yè),至少還得兩年。時間對于郎朗多么寶貴,我們不愿意等。聽說院長想留住郎朗,文化部也不愿意國內(nèi)的優(yōu)秀人才流失。
鑒于這種情況,我擔心到時候想走走不了了,心想干脆來個快刀斬亂麻,先把事情辦了再說。做什么事情都可能有風險,關(guān)鍵時刻需要膽量和智慧。雖然,我們還沒有聯(lián)系到一所美國學校,更沒有一張報名表格攥在手心里,唯一有的是我們的決心。我直接去找附中陳南崗校長,把退學的想法告訴了她。
陳南崗校長非常支持我們,她說:“像郎朗這樣的人才,一定要出去,不管誰不同意,我一定批!”陳校長當場拍板給我們批了手續(xù)。她的理解和支持,我們永遠感激。
想當初,多少人擠破頭,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想擠進這所中國音樂的最高學府,我們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進來的?,F(xiàn)在,我決定再次孤注一擲,先退了學,再全力以赴去聯(lián)系有全額獎學金的美國音樂學院。我相信,以郎朗的才能和實力,我們一定能找到。這一次,郎朗又和我想法一致。
退完學,我趕緊到沈陽辦護照。辦護照也是通過過去的關(guān)系,直接就辦了。幫我辦護照的朋友告訴我說,因為郎朗得了幾項國際大獎,按照常規(guī)手續(xù),我們這邊絕對不給辦的。
好在沒過多久,我們就收到殷承宗老師的邀請,他為我們聯(lián)系上了克里夫蘭音樂學院的天才班。我們正在尋找這樣的機會,殷老師就寄來了申請表格。因為殷承宗跟周廣仁先生的關(guān)系很近,表格是寄給周廣仁先生的,我們就請周先生幫我們填表格,對這類表格周先生比我們更熟悉。
去美國留學,這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殷老師對郎朗幫助那么大,本來我們打算跟定殷老師。當時殷老師準備到克里夫蘭音樂學院任教,要帶一個天才班,也需要一些好學生,所以很希望郎朗跟著他學。他給的條件也不錯,是全額獎學金,有一臺斯坦威鋼琴。
這時候,我問了他一個問題:我能不能陪讀?他說,這要看情況,但不能保證。他又說了一句話:我是一個中國人,在國外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這句話讓我心里有了一點說不出來的滋味,但我沒有細想。我知道殷老師已經(jīng)盡力了。這時候我回了一趟沈陽,見到林正綱,他問我郎朗下一步跟誰學,我說打算到美國跟殷承宗學,殷承宗挺適合郎朗。他說,都到美國了,為什么還要跟中國人學?這句話如醍醐灌頂。 對呀!我們到美國,要找有實力的美國人才成啊。再說殷老師給我們聯(lián)系的學校,雖然也是有名的音樂學院,給的也是全額獎學金,也有一臺斯坦威鋼琴,可是,殷老師說,他不能保證我能去,還有我的費用也不能保證。郎朗這么小,生活上必須有人照顧,專業(yè)上也需要我輔助,如果我不能去,那怎么行?
就在這個時候,機會再次降臨:郎朗在日本演出的時候,我們認識了一位陳女士。郎朗在柴可夫斯基比賽后,日本JVC唱片公司跟郎朗簽了一份灌唱片的合同,這位陳女士是負責錄音的,她非常欣賞郎朗的才華,而且愿意幫助郎朗,她認為郎朗應(yīng)該去最著名的柯蒂斯音樂學院留學。
我們早就知道柯蒂斯音樂學院。陳女士很有背景,交游廣泛,認識美國的華裔指揮家葉聰,而葉聰跟柯蒂斯音樂學院的院長、鋼琴大師格拉夫曼很熟。她介紹我們跟葉聰認識了,又通過葉聰把郎朗的資料寄給格拉夫曼。我們寄去的是柴可夫斯基比賽的錄像帶和在北京音樂廳現(xiàn)場音樂會錄制的肖邦24首練習曲錄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