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保恒說：“那要看是誰來殺你，是個沒有勢力的人，你就先把他殺了；是個有勢力的人，你就先躲開，等有了機會，再把他殺掉。這世道，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殺人要學會殺：一是借人家的刀殺，自己不出面，給別人一些錢，人就會為你效命；一是笑臉殺人，先給他許多好處，讓他去做犯死罪的事，他被殺了也與你無關。要殺人，就要先有刀啊，這把刀就是你的智慧。當官的要訣，也就是要學會殺人。最好是你殺了人，人到臨死之前還不知道，甚至感謝你。不但要殺壞人，也要殺那些好人，因為好人可以變成壞人。要找機會去殺掉所有的人！要把那些阻礙你的人，全殺掉！”

運河灘上，有幾只狗正在撕咬，爭搶著一個倒斃的老人。鮮紅的血涂在狗嘴上，宛如妓女們涂的口紅。

老人的血將地上的茅草都染紅了。狗們撕咬的同時，高一聲低一聲地叫著，像是在論述自己的理由。

其余的狗望著行人，帶著警覺的神色。

袁保恒指著這些狗說：“看見了吧，人和這些狗一樣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為了活命，人急了，什么都可以不顧啊！若你步入官場，就要多提防形形色色的狗。有的狗，給兩塊骨頭就能打發(fā)，讓它一邊去，不妨礙你走路；有的狗，表面上不理你，等要緊時它就會偷咬你；有的狗，則只會叫，并不敢真的咬人，你跺一跺腳，就能把它嚇走。前些年，我聽說，西藏有一種叫藏獒的大狗，體如牛馬一般高大，沖上去，不聲不響，一口能把人的頭顱咬碎。這樣的狗，是最難對付的，就要你十分小心才是。所有的狗都要喂，有的狗吃肉，有的狗吃骨頭，有的狗連屎都吃；而有的狗只吃金子、銀子！這就要你先分辨清楚，不能喂錯了。喂什么樣的狗都要有限度，不能喂得太飽，要把握好分寸。最好的喂法是，讓狗在餓急了的時候吃上東西，讓它吃了一次，還想著下一次。這樣，它才俯首帖耳聽從于你。這叫‘狗經(jīng)’，就是官場上的規(guī)則。喂狗的學問，實在很大??！”

袁世凱頻頻點頭，說：“叔，學會喂狗，要不要打狗？”

袁保恒摸著他的頭，哈哈笑道：“那當然啦！喂狗是學問，打狗同樣是學問。俗話說，打狗要看主人面子。狗是不能亂打的，打錯了狗，會惹上數(shù)不清的麻煩呢。記著，打狗和喂狗，都是為了養(yǎng)狗有所用。養(yǎng)下狗來，它可以聽你的話去咬人，幫你辦事，替你看家護院，替你防身免遭不測，還可以省下你許多做正事的精力。你喂養(yǎng)了一群狗，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別人就會怕你。古來多少皇帝，他們都是把臣民當做狗來看待的?！?/p>

“叔，狗瘋了咬人，甚至咬主人，它是沒救了的，就應該當即殺掉，對嗎？”袁世凱問。

“沒有用的狗都要殺掉，何況危害人的狗！”袁保恒咬著牙，鼓著腮幫說。他怒目凝視著袁世凱，滿眼陡地生出血絲，分外猙獰。

袁世凱惡狠狠地點了點頭。第三章學步

袁世凱來到開封，

親眼看到衙門里形形色色的行走。

他明白了，

這就叫做官。

一天夜里，

他夢見了曾國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