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執(zhí)政波拿巴宣布,霧月十八的政變給法國大革命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不過,前來杜伊勒里宮的客人們可能并不這么認為,這座路易十六和瑪麗·安托瓦內(nèi)特住過的皇宮在1800年2月成了拿破侖的官邸。提起杜伊勒里宮前任的主人,拿破侖總是表現(xiàn)出不屑一顧的鄙視,他的貼身仆人本杰明·康斯坦還說過:住進來算不了什么,住下去才叫藝術。很多人毫不懷疑拿破侖擁有征服他人的高超藝術,佩蒙夫人在霧月十九就說過:“他是一條魔鬼般的兇殘大魚,會毫不留情地吞沒其他執(zhí)政官?!倍ɡ葎t一如既往地為她的哥哥感到驕傲,也一如既往地表現(xiàn)出對約瑟芬的敵意。
現(xiàn)在,丈夫成了第一執(zhí)政,約瑟芬·波拿巴的處境就有點尷尬了。作為一國之主的配偶,她目前還沒有一個官方的身份,在某種程度上,她其實寧愿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拿破侖讓建筑設計師方丹對霧月政變的發(fā)生地圣克盧堡進行改造,使之成為他的皇宮。但約瑟芬不愿離開梅爾梅森城堡,在這座位于巴黎西部呂埃爾的小小的鄉(xiāng)間別墅里,約瑟芬忙于照料她的園藝和溫室,忙于撫養(yǎng)她的女兒奧坦絲,她并不常常出現(xiàn)于所謂的執(zhí)政社交圈里。盡管如此,她和奧坦絲還是出現(xiàn)在1800年10月羅拉·佩蒙和安多奇·朱諾將軍婚禮之后的舞會上,這位新郎如今是巴黎的指揮官,當年拿破侖曾經(jīng)拒絕了他向波利娜的求婚。
后來,在她的回憶錄中,成了公爵夫人的羅拉·朱諾并沒有透露有關波利娜著裝的任何細節(jié),當時,波拿巴家族的大多數(shù)成員都在場,不過,她描述道,勒克萊爾夫人“還是那么迷人,那么優(yōu)雅”,直到調(diào)皮刻薄的波利娜開始對嫂子評頭論足。那天,約瑟芬的裙裝上點綴著罌粟花和金色的麥穗,頭上還戴了一個花冠相呼應?!巴?,”二十歲的波利娜說,“我不敢相信四十歲的人頭上還戴著花?!保s瑟芬當時是三十七歲。)深感窘迫的羅拉提醒她,她的母親佩蒙夫人也用水仙花來裝點頭巾和衣飾。從波利娜的表情上可看出,她對羅拉出面打圓場感到非常吃驚,“那是很不一樣的,”她斷言道,“完全是兩碼事?!?/p>
身為第一執(zhí)政,拿破侖并不經(jīng)?,F(xiàn)身于執(zhí)政社交圈,現(xiàn)身于那些標志著上流社會的舞會和歡宴。他的手頭有很多事要處理,新的憲法要制定,中央集權的行政體制、法蘭西央行和法律體系都需要建立,還有那部拿破侖法典也有待落實。與此同時,天主教會和國家政權之間的長期和平共處的方案也在啟動,1801年,這一意向被正式寫進了政教合約。但有些東西始終未變,政府和軍隊的官員們繼續(xù)被指派到駐地和任上,拿破侖的家族成員都跟著沾了光。呂西安出任內(nèi)務大臣,卡羅琳的丈夫繆拉被封為執(zhí)政衛(wèi)隊司令,而時年二十二歲的路易成了騎兵旅的指揮,連十六歲的熱羅姆也輟了學,成為一位海軍中尉。此時的波利娜,守在巴黎,等待來自她丈夫的好消息,自1799年12月5日起,勒克萊爾就被派遣到由莫羅總指揮的萊茵軍團,擔任第二分部的指揮官。
盟軍趁著拿破侖離開埃及之際,展開了更猛烈而深入的進攻,拉開了第二次反法同盟的序幕。1800年6月,勒克萊爾接到命令,帶領分隊攻占巴伐利亞的蘭茨胡特,當時這個地方是弗迪南德大公的領地。那時候,奧地利軍隊總共大約有十二萬將士,在保羅·科瑞將軍的指揮下,部署在阿爾卑斯山以南的黑森林里,抵擋著法軍對萊茵河及多瑙河流域至維也納一帶的進攻。雖然這座伊薩爾河畔的小鎮(zhèn)看似牢不可破,但同樣牢不可破的還有勒克萊爾的戰(zhàn)斗意志,在他的打擊下,對方潰不成軍,落荒而逃,丟下了四百戰(zhàn)死的士兵和六百俘虜。
戰(zhàn)績雖然驕人,但是勒克萊爾也付出了代價,他的腿受了傷,不得不退居后方,因而沒能繼續(xù)親自指揮在萊茵河流域開展的戰(zhàn)事。1800年12月,莫羅率領的萊茵軍團大戰(zhàn)霍恩林登,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萊茵軍團勝利的光芒卻被威風凜凜的拿破侖預備軍遮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