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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成詩離開平城的那天,正趕上季云攀的一個案子開庭。
休庭后他立刻趕去了機場,畢竟還是晚了,飛機在十幾分鐘前就已經(jīng)起飛。
裴北魏拍拍季云攀的肩膀:“阿姚說,她碰到過無數(shù)延誤的航班,但是這次竟然是正點,一分鐘也沒延遲,可見天意如此啊。”
姚成詩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意大利的一家經(jīng)紀公司不久前曾經(jīng)向她發(fā)出邀請,因為季云攀的緣故,她拒絕了,但現(xiàn)在和季云攀的婚約暫?!蛘哒f作廢更確切些,平城對于她來說就如同一座空城一般,香港又是她回不去的家。愛情沒了,親情不可靠,思想起來,還不如去國外發(fā)展事業(yè),這樣的人生總不至于一敗涂地。
阿姚大小姐孤身奮戰(zhàn)了這許多年,才不是溫室里嬌嫩的花朵,要比作是花,也是一朵英格蘭鐵玫瑰。季云攀知道她自尊自強,但想起那句季云攀的妻子曾經(jīng)是我一直想牢牢抓住的身份和位置,還是覺得如鯁在喉。
十多年的時間,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愛情,一塊冰冷的石頭也焐熱了,季云攀非草木,豈能無情。
阿姚,祝你幸福??粗匠钦克{的天空,季云攀默默想。
“老實說”,裴北魏拉開車門,“我一直懷疑你們能不能真的結(jié)婚?!?/p>
季云攀皺起眉頭:“為什么?”
裴北魏聳肩:“很簡單,道不同不相為謀。偉大的季云攀律師是個清教徒,一個殉道者,一個偉大的十二月黨人,可是姚成詩可沒有陪你一起去西伯利亞流放的打算,她會覺得你蠢?!?/p>
他油腔滑調(diào),可是細細想來說的真的沒錯,姚成詩是真的愛自己,這一點季云攀還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她不能認同他,有的戀人之間缺乏的是勇氣,有的戀人之間缺乏的是認同,而后者,尤其可怕。
“祝愿偉大的十二月黨人季云攀先生早日找到一個俄羅斯大嬸?!迸岜蔽盒ξ匕l(fā)動了車子。
去醫(yī)院的路上,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小謝的擇校問題,季云攀傾向于管理嚴格的私立學校,裴北魏皺眉:“小謝又不是沒教養(yǎng)?!?/p>
季云攀不以為意:“如果教養(yǎng)足夠好就不會出現(xiàn)在警察局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最容易誤入歧途,找個嚴格點的學??倹]錯,啟人私校的校長曾經(jīng)是我的委托人,我可以把小謝托付給他。”
裴北魏深深地看季云攀一眼:“你還是覺得小謝是個壞孩子?!?/p>
季云攀沉默不語,裴北魏接著說:“如果你認為她不是個好人,當初為什么違背原則救她出來?”
季云攀反駁他:“她才十四歲,一個未成年人,根本和好人壞人這個概念扯不上關(guān)系,我這樣做就是為了讓她以后做一個好人?!?/p>
裴北魏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訂婚宴上那個襲擊季云攀的人已經(jīng)被判入獄,他一口咬定是和季云攀有過節(jié),明眼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個替罪羊,但是畢竟沒有證據(jù),平家勢力盤根錯節(jié),調(diào)查清楚了也無益。
季云攀只能感到深深的無力。
小謝的傷口今天拆線,季云攀看著少女后背那條長長的疤痕,心中涌起無限的愧疚,有了這道疤痕,那么好的年紀,她再也不能穿裸肩露背的漂亮衣服了,但是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重要!
他愧對她,因此有義務引導她,如果她錯了便矯正她。
可是憑什么去判定她的對錯呢?如果她的錯誤無法矯正,那又該怎么辦?那時的季云攀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