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蔣介石研讀王陽明、曾國藩和胡林翼的著作,在日記中稱“研究至再,頗有心得。甚至夢寐之間亦不忘此三集”。
1926年11月的日記中寫道:“車中悶坐,深思看陽明格言?!?/p>
不僅如此,他還在各種場合為偶像振臂高呼:“王陽明的眼光,超過他同時代的一切讀書人”、“我們要革命、要救國,就必須奉行陽明心學”。
同時,蔣介石還經常寫信給留學蘇聯(lián)的蔣經國,讓他多看王陽明的書。在他的影響下,蔣經國對王陽明尊崇有加,說:“陽明先生不但有高深的學問,而且能將學問實用實行”,并教育部下:“我們要做總裁的信徒,為陽明的學生?!?/p>
于是,一個問題浮出水面:為什么這么多人對王陽明頂禮膜拜?
的確,他是哲學家、文學家、教育家、政治家、軍事家和書法家,別人博而不精,他卻越博越精。而且,他的哲學絕非書齋里的空想,而是學以致用的利器。用到政治上,他成了第一流的政治家;用到軍事上,他又成了最可怕的軍事家。
因此,被成功學洗腦多年的中國人應該捫心自問一下:為什么天天讀曾國藩還是仕途失意?為什么日夜學胡雪巖仍然一貧如洗?
因為沒有經歷和他們一樣的心路歷程。道理人人會講,諸子百家各有用武之地,但不從心上用力,砥礪出不偏不倚、動轉得勢的強大心靈,即使做同樣的事,說同樣的話,動作也會走形。畢竟相由心生,情隨事遷。
陽明心學是煉心的學問,是“乾坤萬有基”。王陽明之所以將國人宏大而細膩的心理圖譜精確地描繪出來,就是要傳達一條真理:一切戰(zhàn)斗都是心戰(zhàn),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在這個基礎上,他為世人曝曬出心體,以自性之光照亮自己,凌駕于意識之上俯察喜怒哀樂,作出準確客觀的判斷,塑造出一個“情順萬物而無情”、“終日有為而心常無為”的堅實心體。
首先,“心即理”告訴我們要相信自己,傾聽內心,樹立起強大的主體意識。其次,煉心的目的也不是成為圣賢一了百了。陽明心學是一種信仰哲學,而信仰只有當被實踐時才有意義。王陽明融三家之長,卻歸宗于儒家,提出振聾發(fā)聵的“知行合一”,就是要強調內圣外王,將心性之學轉化為卓越的事功。
綜上所述,在內,陽明心學讓人不把外界的非笑毀謗、個人的進退榮辱看得太重,養(yǎng)成無所虧蔽、無所牽擾、無所恐懼憂患、無所好樂憤懣,富有彈性的心理狀態(tài);在外,由于有了內在的支撐,一事當前,不待思考,所行便能執(zhí)兩用中,恰到好處,動容周旋而中禮,從心所欲而不逾,既不過分也無不及,理直氣壯又通權達變,最終邁入無內外之分,無人我之間,與天地合德,同萬物一體的境界。
很顯然,王陽明做到了,甚至超越了。
孫中山在《建國方略》中說:“夫國者人之積也,人者心之器也,而國事者一人群心理之現象也。”
一個人對了,一個國家就對了。你是什么樣,社會就是什么樣。
我依稀聽見,有一群熟悉的陌生人正站在門外。他們是王門弟子,是王畿、徐愛、王艮、錢德洪、羅汝芳、何心隱、黃宗羲,是中江藤樹、佐藤一齋、吉田松陰、木戶孝允、佐久間象山……他們穿越歷史的風塵,身著青衫,面帶微笑,正砸響門環(huán)。
王陽明的時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