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有所悟,原來不真實的話不能說成“說假的”,應該說“說謊”。
“是的,是的,我說謊。”我重復了一遍正確的。在課本里學過“謊”這個字,但“假”和“謊”的區(qū)別在哪里,怎么使用我第一次明白。
阿爸扎西的家在三層,阿媽聽說后她非常擔心,整整一夏天阿媽肯定擔心我從三層掉下來吧。起初我連陽臺都不敢去,后來漸漸習慣了,而且非常喜歡趴在陽臺護欄上往外看,高高地,遠遠地看著雅礱河谷。眼前的一切,每天發(fā)生的一切對我這個鄉(xiāng)下的小孩來講都是全新的,第一次吃冰激凌,第一次喝健力寶,第一次看別人玩電子游戲,第一次看動畫片,第一次擁有真正的課外書,等等,很多的第一次。
后來,暑假還沒結束,奶奶從老家到澤當待了一段時間。奶奶這次過來算是休養(yǎng)身體,順便要給姑姑群宗新蓋的房子買家具。白天奶奶就去尼姑廟轉山朝拜,逛街,就剩我一人在家完成阿爸扎西安排的作業(yè)。他安排的整整一本漢語文課本的詞我已經從頭到尾抄完的時候,奶奶要準備回老家了。阿佳很喜歡我,經常聽她講要給我轉學留在澤當讀書,阿爸扎西說等我的阿爸來澤當接我的時候商量??墒前诌€沒來,奶奶馬上就要回去了。我應該很喜歡待在阿爸扎西的家里吧,可是奶奶要走了,我就不想繼續(xù)待著了。每天跟奶奶央求,跟阿爸扎西軟磨硬泡,最終阿爸因為商店的事情無法來接我,而阿爸扎西和阿佳也只好讓我跟奶奶一起“衣錦還鄉(xiāng)”:穿著阿爸扎西給我買的嶄新的運動服,帶著一書包的新書和新本子,還有嶄新的《藏漢對照詞典》。
再次來到澤當過暑假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在過去的五年級這一年里,我的各方面的確有了明顯的進步。尤其暑假結束我再次回到學校時,發(fā)現我的漢語在班里屬于最好的,甚至有一次我發(fā)現了米瑪老師的一個小錯誤。在上如何寫信的這節(jié)課時,老師讓我們在黑板上寫一個地址,當時我寫的是我最最熟悉的經常給阿爸扎西寫信的地址,但是米瑪老師說我寫的“檢察院”的“察”錯了,應該是“檢查”的“查”,當然我不敢在課堂上反駁老師。因為我的漢語成績,米瑪老師對我也非常喜歡起來,甚至有幾次讓我?guī)椭型瑢W試卷。我這個“小石頭”的成績開始在班級里名列前茅,在過六一兒童節(jié)時按學生的期末成績給家長排隊,因為我的成績好,讓我的阿媽很是高興。這一切都要感謝阿爸扎西了。
當然,再一次的暑假我又來到了澤當,不過和第一次有點不一樣了。第一次在阿爸扎西家里過暑假,我每天在他們沒醒來之前就起床,洗漱,打掃屋子,完后坐在陽臺上看書。等叔父他們起床了,一起吃早餐,然后他們去上班,我則在屋里學習。第二次來叔父家我就沒那么勤快了,早晨醒來時阿爸扎西他們已經去上班了,桌上留著早餐和這天學習的任務單。
那時候我的舅舅索朗已經從乃東縣醫(yī)院搬到了地區(qū)人民醫(yī)院,舅舅索朗在乃東醫(yī)院時我還沒有上學。第一次在澤當過暑假時,周末我去舅舅索朗家里。舅舅是遠近聞名的外科醫(yī)生,很多患者經常慕名前來尋醫(yī),連下班在家的時間也有很多鄉(xiāng)下人來找他看病。第二次我再到澤當時,舅舅索朗把額吉接到了澤當。因此,我就在舅舅索朗和阿爸扎西兩家來回跑著,在舅舅家我好比放了學,基本不怎么看書學習,因為額吉腿腳不好,陪著額吉,看電視或自己玩兒,到了阿爸扎西家里就要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