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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濕流光》 好雨知時節(jié)(20)

細雨濕流光 作者:余思


行,自認倒霉。我和李瑞在飯?zhí)冒盐顼埥鉀Q后,順便給我的老婆,季雨你,買了午飯。我打起精神回到家,你二話不說進了臥室,讓你吃飯也有錯了?你有事要跟我說啊,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有事,我整個一唐僧命,哪天說不定就被女人一口給吃了。

李瑞說電腦才是他老婆,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有道理了,攝影機才是我真正的老婆,是我的雙眼,還是我的衣食父母??墒俏椰F(xiàn)在能做什么呢?一個初出茅廬的電影剪輯專業(yè)本科畢業(yè)生,懷揣著一個導演夢,誰給我投資,誰給我信心?

還是考研吧,這樣或許可以和電影靠得更近些,不是說中影集團的幾個頭目,像韓三平之類的都會帶導演系的研究生嗎?即使畢業(yè)了出來當不了導演,也能找個大專院校當個影視藝術的老師,至少不會磨滅了這四年積攢的光影夢想。季雨,其實你并不懂我,只有希區(qū)柯克懂我,今村昌平懂我,《飛越瘋?cè)嗽骸返柠溈四贫?。我像《鳥人》中的馬修·莫丁一樣,尋找著一條漫長的自由之路,期待一次靈魂深處的洗滌。季雨,當我漸漸發(fā)覺你并不懂我的時候,我像囚籠里的孤鳥一樣弱小和絕望,季雨,這些你都知道嗎?

臨近十點,白曉給我來了通電話,當時我正看著窗外的天空,拿著攝影機拍攝著這座城市的燈光,北京不是我們的城市。白曉說你回宿舍睡了,已經(jīng)躺下并睡著了。我說那就好。你總是需要別人照顧,季雨,我和白曉難道要照顧你一輩子嗎?

白曉問我:“你準備得怎么樣了,資料全了嗎?”我在電話的這一頭說:“差不多了,已經(jīng)決定要考研了?!卑讜杂终f:“她剛才哭得很兇,你知道她其實很愛你?!?/p>

我知道你一定會哭,你傷心我會心疼,可我能做什么呢,我做了什么讓你哭呢?我對白曉說:“替我照顧她,明天我還有事,先睡了,讓她早點回家。”

說出回家兩個字的時候我差點落下淚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從北京到北戴河只需要三個小時,但我已經(jīng)將近一年沒有回家了。為了跟你結(jié)婚,我?guī)缀醺鷭寢尫?。我不后悔和你結(jié)婚,可是我們真的對嗎?當我第一次開始這樣質(zhì)問自己的時候,我發(fā)覺我是如此想家。

你還是沒有回家,季雨,你是在氣我嗎?我一個人在客廳里看《陽光燦爛的日子》,悶的時候我就看這個片子,迷戀里面青春的鏡頭,張揚的個性。我已經(jīng)記不清究竟看了多少遍,十遍二十遍也許都不止,我聽見了我崇拜的姜文極為個人式的旁白:“北京,變得這么快,二十年的工夫,它已經(jīng)成為了一座現(xiàn)代化的城市,我?guī)缀鯊闹姓也坏饺魏斡洃浝锏臇|西。事實上,這種變化已經(jīng)破壞了我的記憶,使我分不清幻覺和真實?!?/p>

我還愛你的不是嗎?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季雨,我開始想你了,你在哪兒?我心情煩躁,坐立不安。關上電視,我連《陽光燦爛的日子》都看不下去了。季雨,你為什么還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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