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家里施壓，這個學(xué)期，懷家兄弟的家長會，懷建軍很難得地，不再煩勞高堂父母，偕妻子常藍一起參加。懷建軍在這個城市，大小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社交圈子，也就那樣，跟紅頂白，毫無例外，懷家夫妻二人，得到校長，教導(dǎo)主任，和兩孩子班主任的隆重接待。并在校園里參觀一圈，共同聊了聊蓋新校舍的問題。

懷建軍允諾，待蓋新校舍時，他的建筑公司可以提供一些支持，還答應(yīng)捐贈給圖書館多少冊書，最后，懷建軍特別跟班主任表示，兩個孩子本來就是雙胞胎，太過親近，對他們獨立人格的健全無甚好處，希望老師能在這方面給些特別的關(guān)注和培養(yǎng)。

就算不看在懷家對新校舍的支持，單論那捐贈來的書，老師也該多支持一下是不？班主任姓韓，尚年輕，個性開朗。無一例外，韓老師和懷家兩孩子以前遇到的老師一樣，都是喜歡這對雙胞胎的。但韓老師確實沒喜歡到，打算讓這兄弟倆一直坐同桌的地步。她完全同意懷建軍的說法，太過親密的相處方式，對雙胞胎來說不太好。

這天上課，韓老師帶進來一個女生，她看上去比同齡的女生要更稚嫩，瘦小，蒼白些，倒未見得多令人驚艷，不過是樣貌清秀，氣質(zhì)更干凈，尤其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北方冬天來得早，女孩兒剪得不比男孩兒長多少的短發(fā)上，落著幾點雪花。系青目光往窗外移，真的，不知何時，外面下雪了。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次大范圍降溫，寒流來襲之后的初雪。

新來的女同學(xué)叫計然，韓老師讓大家歡迎過計然之后，還特別叮囑，計然同學(xué)身體不太好，有時體育課可能也不能正常上，希望大家能多予體諒幫助……。韓老師說話期間，計然一直半垂著頭，對全班同學(xué)淺淺半躬身致意。然后，韓老師把懷系春叫起來，“你坐后面那個位置，讓新同學(xué)坐你的位置。”

春兒的心思根本沒在這里，他光琢磨這節(jié)課怎么才能在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玩兒會他的“方塊兒”，乍聽到老師的指令，沒給反應(yīng)，直到老師說第二遍，他終清醒，舉手，“老師，不行，我要上訴。”毫無懸念，全班哄然。

韓老師又氣又笑，“上訴駁回。”

哄笑聲中，計然本來蒼白的臉上浮上兩朵嫣紅，她看上去頗為無措，瞄系青和春兒這邊一眼，咬著嘴唇，腦袋繼續(xù)半垂?fàn)顟B(tài)。

系青拉下弟弟舉起的手，安撫地拍拍他。系春果然對兄長惟命是從，不再上訴，老老實實收拾書包，坐到后座去。至此，這對兄弟從小到大，將近十年的同桌生涯算是End了 。

課間操時間，系青被老師叫進辦公室吃點心，一種紅薯和面粉揉合，包上豆沙餡烤出來的小餅。韓老師給系青一杯剛沖好的豆奶，“計然媽媽送的，不好推辭。”她坦白非常，“其實老師也不太想推辭，沒吃過這種小餅，不知有多好奇。”

系青沒客氣，率先品嘗，“味兒不錯，豆沙是自家煮的，不膩。跟我奶奶蒸的豆包差不離兒，不過這個要香多了。”

韓老師樂，找個食品袋另裝一份，“給你弟帶兩個嘗嘗。系青，你代老師向春兒轉(zhuǎn)達一下，就說韓老師跟他道歉了。我知道你們哥倆兒從小到大都一起坐來的?？墒恰?rdquo;韓老師不提其他，狀似為難，“系青啊，計然同學(xué)確實需要比較多的照顧，她有心臟病，不能受刺激，也不能過度運動，或者太過勞累。早上她媽媽在我這兒說起來，直抹眼淚，計然媽媽講，計然的病隨她，屬于先天遺傳，而且比較嚴重。她家就爸爸一個人工作，要照顧長期生病的計媽媽和計然，還有計然的妹妹，是很困難的。計然轉(zhuǎn)到我們學(xué)校，是因為她父親工作調(diào)動的關(guān)系，家也搬了，再說這邊離醫(yī)院也比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