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攤開兩手沖方憶柔聳聳肩膀。
“可是,Aaron,沒有所謂的……女尸?!狈綉浫岚櫭迹蛔杂X地抱緊雙臂,半夜提到女尸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沒有女尸?什么意思?”余文波驚訝極了,他看看方憶柔,又看看幾名警察,愣了愣,而后撒腿就往書房奔去。
窗外,雪仍在緩緩飄落,雪地上空無一人,就連那一大攤血也不復存在。倒抽一口涼氣,余文波摘下眼鏡,呵了呵,扯過窗簾用力擦擦再戴上。然而,眼前景象依舊。見鬼了,這是怎么回事?他轉(zhuǎn)頭茫然地望著跟進來的方憶柔……
因為報假案,余文波被溫哥華警方拘留了七日。出來這天,方憶柔和女友合子開車去接他。發(fā)生了這么詭異的事,方憶柔不敢獨自待在家,合子是她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同窗,是個開朗活潑的留著齊耳短發(fā)的日本姑娘,有著可愛的圓下巴,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身高體形則和方憶柔差不多。但余文波不喜歡她,尤其反感她見人就鞠躬。
“嗨,Aaron,好久不見?!憋L雪中,合子揚起明媚的笑臉,習慣性地對他一鞠躬,好像他不是從監(jiān)牢里出來而是剛度假回來似的,這讓他很不爽。礙于禮貌,他應一聲,縮著脖子鉆進了車。
這牢讓他坐得極為憋屈,他想不明白那女尸是怎么回事,若說有人干了惡作劇后迅速溜掉,可那攤血如何解釋?就算當晚雪下得再大,可總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就將血跡完全覆蓋吧?那晚他不甘心,跑到樓下親自查看一番,別說血,雪地上就連有人曾跌落過的痕跡也沒有,周遭只有幾名警察之前留下的深淺不一的靴印。
這事太過匪夷所思,揉揉額角,余文波疲憊地閉目靠在后排椅背上,這幾天他被女尸事件折磨得眼窩深陷,精神恍惚。死尸怎么會不翼而飛?這問題如同他一夜間莫名暴富一樣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去年十月前,余文波還是中國北京一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誰知十月中旬,一名女華僑突然漂洋過海而來,并自稱是他姑母。余文波沒被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給砸暈,在他的作品里不乏這樣離奇的好事,他深知不合理的美好事物背后一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圍觀的熱心鄰居面前,他毫不猶豫地認下了女華僑,在鄰居們帶著嘖嘖贊嘆及艷羨的眼光離去后,他直接逼問女華僑找上自己到底有何企圖。他死去的老爸從未提起過他還有位姑母。可女華僑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他姑母,并要帶他遠渡重洋。
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天明時余文波拿定了主意,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早早父母雙亡,在國內(nèi)郁郁不得志,身上毫無油水可撈,能打到他什么主意?不如跟女華僑走,好歹也出國開開眼界。
就這樣,今年二月初,余文波抱著最壞的打算跟隨女華僑蘭姑來到了溫哥華。
讓余文波沒想到的是,蘭姑不僅身患絕癥不久于人世,還很富有,除去他現(xiàn)在居住的公寓樓套間外,她在郊區(qū)還有一棟大別墅。
兩個月前,蘭姑過世。終身未嫁的她,將自己所有存款及房產(chǎn)悉數(shù)留給了余文波,并促成了他與方憶柔的婚事。時至今日,余文波仍對自己目前擁有的美好生活嚴重缺乏真實感,他常常懷疑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夢醒時,他依舊是在國內(nèi)為生活而打拼的窮光蛋。
“大作家,”合子坐在副駕駛位上,她回過頭,笑容可掬地說,“你該不會是玄幻故事寫多了,過于投入,不知不覺融進書中情節(jié)了吧?”
余文波微微睜開眼,怎么看怎么覺得合子是在幸災樂禍。方憶柔稱他作家讓他感到羞愧,合子稱他作家則讓他惱怒,他覺得合子就是故意在羞辱他。
察覺到他的不快,方憶柔側(cè)目含嗔瞪了合子一眼。合子吐吐舌頭,俏皮地笑了笑。
白色陌生的街
凜冽的風模糊了一切
霧在窗邊在心里在眼角間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