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評梅接信后,內(nèi)心更加苦惱。她在日記中寫道:“接到君宇信,詳敘到家后情形,洋洋灑灑,像一篇小說,他已得到她的諒解,而且粉碎了他的桎梏,不過他此后恐怕連禮教上愛的人也沒有了,我終究是對不住他。”石評梅給高君宇寫了回信,勉勵他努力于自己的事業(yè),對他的一顆心仍沒有接受:“我可以做你惟一的知己,做以事業(yè)為伴共度此生的同志。讓我們保持‘冰雪友誼’吧,去建筑一個富麗輝煌的生命!”
收到石評梅的信后,高君宇的熱情再一次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評梅,你只會答復(fù)人家不需要的答復(fù),只會與人訂不需要的約束!”他的心無時無刻不被一種無處釋放的感情燒灼著,同時他又不得不克制這樣的熱烈情感,他不想心愛的女子更加困惑。
高君宇不愿放棄,再次給石評梅寫來長信,表明了革命者對待事業(yè)和愛情的態(tài)度。信中說:“從此我決心為我的事業(yè)奮斗,就這樣飄零孤獨度此一生。”“我是有兩個世界的,一個世界一切都是屬于你的。我是連靈魂都永禁的俘虜;為了你死,亦可以為了你生。在另一個世界里,我是不屬于你,更不屬于我自己,我只是歷史使命的走卒。不如意的世界,要靠我們雙手來打倒!”
石評梅憎恨自己是一個猙獰的鬼靈,一個害人的女狐,悄悄偷走了高君宇的心后,又悄悄溜走了。她終究是對不起他!她也在彷徨,不知道究竟是該前進還是后退,還是一直就這樣的折磨著他也折磨著自己。
這天,在廣州的高君宇在平息商團判亂的斗爭后,因著感情的失意在街上閑逛。無意間看見兩枚造型精巧的象牙戒指。愛不釋手的就買下了。兩枚潔白、清冷的象牙戒指,大的一個自己戴上,小的一個連同幾顆在戰(zhàn)斗中的紀念物:被子彈打碎的車窗玻璃,一起寄給了石評梅。
“愛戀中的人,常把黃金或鉆石的戒指套在彼此的手上以求兩情不渝,我們也用這潔白堅固的象牙戒指來紀念我們的冰雪友誼吧!或者,我們的生命亦正如這象牙戒指一般,慘白如枯骨?”
離京半年多的高君宇回到北京來了,半年的奔波勞碌,高君宇終于支持不住,因為肺病加劇而咳血,被送入德國醫(yī)院治療。據(jù)德醫(yī)克里大夫的診斷,他的病復(fù)雜,主要是肺結(jié)核。他雖然已是臥病在床了,但他仍在抓緊工作。他的枕旁堆著成迭的文稿,他床頭的小幾上放著紅筆、剪刀和漿糊瓶。他斜依在枕上,邊一口一口的吐血,邊忙于選編《向?qū)А贰?nbsp;
心愛的女子盡在咫尺,他卻不可以去探望。那天,高君宇正在跟醫(yī)生求情讓自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病房門口閃進一個熟悉的身影。“心珠!”高君宇失聲叫起來。石評梅比之前消瘦了很多,手上捧著一束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