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盯著千日,等待他的反應(yīng),也許他準(zhǔn)備了很多個理由來反駁千日了。這下可把千日問蒙了,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很顯然,如果跟老馮較勁下去,估計講個三天五夜都沒得完,這可正中老馮的下懷,他是個很喜歡跟你爭論的人。
“也許你是對了,但是我只是做了個客觀的采訪?!?/p>
“你認(rèn)為客觀,但恰恰是為虎作倀,你采訪了姚敏,就是替她炒作,就是給秦國強潑了臟水,這樣是很不公平的?!崩像T很利落地逼進。
“可是,做個采訪是很正常的?!鼻詹恍⌒姆瘩g了一句。
“不對,采訪要看對象。姚敏,她是壞女人,是反面人物,我們就不應(yīng)該采訪她。”
千日真后悔喝了他的茶,看來自己要是不認(rèn)錯,老革命是饒不了自己的。
“我想先上下廁所,早就憋壞了?!鼻照页鲆粋€借口。
“嗯,去完再過來,要不然這茶可浪費了?!憋@然,茶只是一個借口,他實在舍不得中斷一個教育后輩的機會。
洗手間里靜悄悄的,根本沒那群長舌男的影子,此刻的洗手間失去娛樂功能,是個純粹的洗手間。千日先拉了泡小便,拉到最后覺得其實也可以來一泡大便,對于拉大便他總是不那么確定,覺得可以拉也可以不拉。現(xiàn)在他覺得如果一泡大便結(jié)束,也許老馮已經(jīng)忙其他的去了。他靜靜地坐在蹲坑上,突然想起答應(yīng)姚敏幫她聯(lián)系出版的事。是呀,不管這個女人怎樣,但她的生活確實很潦倒,還帶著一個兒子,真他媽可憐。他想拉完大便后應(yīng)該去申博天那里一趟,談?wù)劤霭娴氖?,比起跟老馮掰扯,實在是有意思得多。
洗手間里走進來一個人。天哪,一聽他的咳嗽,就知道是該死的老馮。你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總之他逡巡了片刻,便推開千日邊上的隔間,摸摸索索幾下,很舒服地蹲下來。聽那舒服勁兒,你很容易想到他手上還端著一杯茶,想在廁所里度過整個下午。他清了清嗓子,道:“小千呀,我想你是不是寫一篇文章,給秦國強正名?”
千日正想站起來,系上褲子偷偷溜出去,一走了之,老馮的問話打亂了他的部署,怔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怎么,不吭聲?我知道你在邊上,我從外面就看到你的鞋了?!崩像T胸有成竹道。
“哦,哦,也許可以,我問問老孟吧!”千日裝出一副剛憋完屎沒喘過氣來的樣子。
“總之我看了你的采訪,很不舒服,跟吃了蒼蠅似的,他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偶像呀!”
千日覺得老馮有點過分了,真看不慣他真理在握的口氣,忍不住問道:“馮總,你這輩子有過外遇嗎?”
馮總是對他一貫的尊稱,實際上他根本不是什么總,他現(xiàn)在的職務(wù)非常模糊。
“怎么可能,我們那一代人,都是受過傳統(tǒng)教育的。”
“那么,有沒有別的女孩子喜歡過你,你年輕時候應(yīng)該挺帥的,至少比我強吧!”
“那可不假?!瘪T總終于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我那時候是籃球隊員,打中鋒,不謙虛地說,喜歡我的女孩子可不少,就跟現(xiàn)在追星似的,那時候是運動員吃香?!?/p>
“有給你寫情書的吧?!?/p>
“呵呵?!彼院赖钟幸稽c不好意思,老人的害羞真是可愛極了,“你真是什么都懂,情書倒是一陣一陣都有,其中有一個姑娘,確實是漂亮,那時候流行留劉海,穿軍裝,只要她一到場,我們打得可起勁,那么多籃球隊員,她就給我一人寫過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