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術語和符號,大部分都看不懂——即使如此,還是能夠一眼分辨出來,本子上記錄的和花花無關。
屋里太暗,想要徹底搜尋還真是件難事。查立民想到開燈,他走到窗戶口,樓底下沒人。查立民轉(zhuǎn)過身去摸門旁的開關,腳下被絆了一記。他揉著膝蓋,看著絆他的物件,突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他撞倒的是手提式紫外線消毒燈。幾根細長的燈管,平行地橫插在一個框子里。查立民認識這東西,光不亮,但是很通透,還可以殺菌,最主要的是隱蔽。他彎著腰,順著燈壁摸了一圈,摸到一個按鈕,查立民用食指按下,房間里很大一片區(qū)域頓時被藍幽幽的光籠罩。
有了光亮之后,事情就好辦多了。查立民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抽屜、書架、實驗臺旁,凡是放著紙張書籍的地方都翻了個遍,結(jié)果一無所獲。
他沮喪地回到原地。
他站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名堂,準備離開。他把手提燈放回原處,正欲關燈,地上出現(xiàn)了一行不規(guī)則的小綠漬,通往門外。
查立民若有所思地蹲下來,似乎又看見了希望。
他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則小常識。都說貓尿在黑夜里是會發(fā)光的,后來被證明這只是誤傳,但也并非全錯,黑暗中的貓尿,在紫外線的光照下,確實會發(fā)出印記。
難道這是貓尿?
可貓不是很講衛(wèi)生的嗎?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查立民自問自答?;ɑㄉ窠?jīng)有問題,還不停地自殺自殘,不管心理還是生理,弄得大小便失禁,也并不是奇怪的事兒。而且按照地上的尿漬,還可以看出一點名堂。尿漬排列得很緊密,幾乎成線性,四濺的痕跡也不多,也就是說,花花是一邊尿失禁,一邊自己跑出去的。
查立民不知道紫外線下的貓尿,隨著蒸發(fā)會產(chǎn)生什么變化。換而言之,花花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看不出來。
查立民提著燈,順著尿漬一路跟出來?;ɑǔ隽碎T之后左拐,順著走廊一直跑到深處,然后從安全通道的樓梯上了樓。
生物大廈一共有十六層。走了四層就到了頂樓,有一扇虛掩的鐵門通往天臺。查立民懷疑花花的膀胱是不是爆裂了,線索一路過來竟然沒有停過,就在這個時候,門縫外的天臺上突然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查立民感覺豆大的汗珠又從額頭上冒出來,最初的擔憂沒有錯,實驗室的門沒有鎖,不是忘了,而是有人先他一步。
他也來找花花?然后花花趁亂逃了出來逃上天臺,那個人尾隨而至?
究竟是誰呢?林春園?不對,她不是已經(jīng)被外派了嗎?
查立民輕輕地推開鐵門,一個背影站在天臺的中央。
怎么是他?盡管隔了十幾米,可從背影,查立民還是分辨出對方的身份。查立民悄無聲息地走出鐵門,鐵門發(fā)出了吱呀聲,對方警惕地回過頭來。
“你?”
“哎,是我?!辈榱⒚窈軐擂危谏钜沟奶炫_上,偶遇史申田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兒。
“是你讓我來的?”
“什么?”
史申田凝眉沉思,搖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的設想。
查立民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間,史申田臉上露出了驚駭?shù)谋砬?,與此同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史申田面對查立民,突然腳步快速后退,接著倒著跑起來,似乎有只無形的手從背后正拖著史申田。
史申田掙扎著,卻無濟于事,還沒等查立民做出反應,他已到了天臺邊,腳后跟絆上了天臺上的臺階——
“啊——”兩個人幾乎同時喊叫起來。
一眨眼的工夫,史申田已消失在視野之中,“砰”的一聲巨響,查立民似乎能看到他墜落地面時血肉飛濺的樣子。
查立民覺得自己很疲憊。屈指算來,差不多三十個小時沒睡了。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不敢相信,發(fā)生的一切是真的。
可眼見為實,有只“手”拉著史申田往后拖,但那只“手”又是虛無的,史申田的身后,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夜。
“你的意思是說,天臺上還有第三個人?”市局文保處來的警察是個小個子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眼鏡,兩條法令紋深深地鐫刻在鼻梁雙側(cè),不怒自威。
“不過我沒看到,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