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和雪戰(zhàn)一模一樣!不不,比雪戰(zhàn)還漂亮!”含夕指著它清透湛藍(lán),琉璃一般的雙瞳開心叫道,“是給我的嗎?子昊哥哥,是給我的嗎?”
“自然,朕答應(yīng)過你,送你一只和雪戰(zhàn)一樣的靈獸。這只云生獸是朕特地命人去驚云圣域,尋了許久方才得來的,比雪戰(zhàn)還要幼小一些,往后你只要悉心調(diào)教,它便會像雪戰(zhàn)一樣靈通?!弊雨簧焓侄号切~F,小獸湊前嗅了嗅他的手指,瞇著漂亮的雙眸低鳴一聲,露出順服的神態(tài)。
含夕急著叫道:“讓我抱抱它。”從影奴手里接過小獸,滿眼喜色。她畢竟少年心性,不記憂愁,方才還抓著子昊追問著的事情,此時早已飛去了九霄云外,一心只關(guān)注這新得的靈獸去了。
且蘭不料子昊有心尋了這么樣法寶,想必是早有準(zhǔn)備,看他一眼,倒也微微松了口氣,心覺若在帝都之中保守秘密,含夕縱知亡國,但永遠(yuǎn)不知真正發(fā)生的事情反倒自在快活。在東帝的庇護(hù)之下,至少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感覺到她看來的目光,子昊轉(zhuǎn)眸相視,依稀笑了一笑,但那微笑之中卻有種人所未知的,難以揣度的意味。
深宮永殿,隔絕了秋日陽光,一盞盞青銅盤螭燈次第深進(jìn),影影綽綽,照亮長明宮亙古沉寂的大殿。東帝寢宮,一向人聲靜寂,此時離司與墨烆皆不在帝都,唯有商容立在宮帳重帷之外,沉默如日落之后燈火的暗影。
子昊獨(dú)自入內(nèi),一人坐在案前,闔眸調(diào)息。兩側(cè)玄龍九云燈斜照金帷,在那靜坐的身影上,投下明寂的微光。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方緩緩睜開眼睛,“蘇陵,進(jìn)來吧?!?/p>
蘇陵已在外等了一會兒,越簾而入,欠身道:“主上。”
“說吧?!弊雨坏吐暤馈?/p>
蘇陵道:“此次大戰(zhàn),楚國覆滅無遺,王室中僅余含夕公主一人幸存。如先前奏報所知,眾臣莫不頗有微詞,以為主上不教而誅,行此滅國之舉,有失為君仁義。是以,對宣國動兵的計(jì)劃,多數(shù)朝臣一意反對,就連昭公亦是顧慮重重,希望能在眾臣面圣之前先與主上深談。不過,主上冊封含夕公主為左夫人,倒是令非議之聲平息不少?!?/p>
子昊半垂的雙眸深處,依稀掠過一絲清冷的嘲諷,徐徐抬眼,看向前方一幅行書卷軸——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旁殷紅如血的朱砂顏色,是子?jì)圃?jīng)在此揮袖而書,龍飛鳳舞般一個張揚(yáng)的“忍”字。
“你的看法呢?”
淡淡問話之中,蘇陵抬頭道:“天地之心,萬物何曾盡知。主上的決定,便是蘇陵的決定?!?/p>
子昊轉(zhuǎn)眸看他,“眾議皆非,連昭公亦不支持此戰(zhàn),你便毫無顧忌嗎?”
蘇陵一笑道:“既無必要,何需多慮?!?/p>
子昊驀然挑唇,緩緩起身步下龍階,“昭公所慮,并非其他,而是以國庫之力,恐怕無法支撐這樣一場大戰(zhàn),更怕一旦戰(zhàn)敗,王族從此覆滅,永無挽回的可能。此次針對宣國,難如楚國一樣畢其功于一役,作為攝政重臣,考慮軍備糧草、各方細(xì)節(jié),此番顧慮并非無由。所以,欲滅宣國而不動帝都根本,便必須借助他途。”
蘇陵道:“這是否便是主上要九公主暫時留在穆國,并派墨烆等人前去的原因?九公主與穆國三公子有著過命的交情,唯有她能讓穆國為我所用?!?/p>
子昊目視著面前血色鮮明的字跡,淡聲道:“子?jì)?,是我王族的長公主。”他微微瞬目,似有片刻的沉默,接著負(fù)手轉(zhuǎn)身,“朕之前已傳旨調(diào)九夷國中所余軍隊(duì)備戰(zhàn),包括留守的大將古秋同、樓樊在內(nèi)。他們只遲了一日,想必明天便到帝都了。此后諸方軍務(wù)一概由你親自統(tǒng)調(diào),將所有九夷族戰(zhàn)士編入王師,各大將領(lǐng)亦分別授其領(lǐng)軍將軍職銜。尤其要留心叔孫亦,此人胸有謀略,堪當(dāng)大任,但畢竟是九夷舊臣。這些你該知如何處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