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肇建的共和政體垮臺、國家陷入軍閥割據(jù),加上日本虎視眈眈,意圖染指中國,這雙重刺激在中國掀起了藝術和政治上的波瀾,造就了著名的五四運動。作家與學者超越對掌權人的批判,而將苗頭直指他們以為陷中國于眼前悲慘窘境的整體傳統(tǒng)舊秩序。因循守舊和盲從權威,使中國人被困在迂腐無用的思想或行動里。誠如激進分子主張的那樣,對中國而言,追隨“德先生”和“賽先生”(套用當時的語詞,即“民主”與“科學”)邁向現(xiàn)代化的時機已然成熟。協(xié)約國在巴黎和會上對中國的背棄,讓許多中國人更加相信馬克思主義才是中國希望之所系,中國并不適合走資本主義和自由主義式的民主政體之路。此外,他們也期待國內的根本變革,能讓中國在國際上更為強勢。
周恩來在這個時候回到天津,他把大量的精力投注在政治工作上,在此期間他與天津女界愛國同志會的講演隊長、十五歲的鄧穎超邂逅,七年后周恩來與鄧穎超結為連理。
1920年,周恩來搭船前往法國勤工儉學,拓展他的海外視野。隨后的三年里,周恩來靠著為中國報紙撰稿和仆役工作貼補生活費用。他還語氣堅定地寫信給鄧穎超,向她保證“我連一個女性友人都沒有,我也不打算認識女性友人”。周恩來以法國為據(jù)點,周游各國。他到過倫敦,但不喜歡當?shù)氐沫h(huán)境;他也去了德國,并對那里有很好的印象。周恩來漸漸在華人同胞的圈子中闖出名號,他以組織人、作家、革命者的角色馳名。(法國警察終于風聞周恩來的活動,只不過那已是周恩來回到中國六個月之后了。)1922年夏,周恩來協(xié)助新生的中國共產黨建立旅歐支部。盡管世事難料,周恩來已為將來主管中國外交事務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周恩來是在1924年的夏天回到祖國。這時國政雖由軍閥把持,但華南地區(qū)正在醞釀新興的政治運動。孫中山所領導的國民黨,就如其黨名所顯示的,帶有民族主義的精神,由激進派、工人和資產階級共同組成。在蘇聯(lián)的援助之下,這個黨正歷經(jīng)重建組織架構和建立軍隊的時期,蘇聯(lián)人認為這是打擊帝國主義的必要手段。蘇聯(lián)還要求羽翼未豐的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與國民黨合作。團結國共兩黨驅逐西方強權之后,屆時中國共產黨,誠如莫斯科的職業(yè)革命家們所盤算的,將推翻國民黨,名正言順地展開社會主義革命。周恩來為國共合作嘔心瀝血,甚至實際上主管了國民黨的軍事學校,擔任黃埔軍校的政治部主任。
周恩來還抽空與鄧穎超完婚,這時的鄧穎超已是經(jīng)驗豐富的革命家。鄧穎超也像周恩來一樣,為革命全心全意奉獻自己。就像許許多多的革命妻子,鄧穎超付出了極大的代價。20世紀30年代初,鄧穎超患了肺結核,所以當共產黨為逃離前盟友國民黨的圍剿而不得不進行漫漫長征時,鄧穎超不得不拖著病體隨部隊艱難前行。
20世紀20年代末,中國一度前景可期。在蔣介石的領導下,國民黨起碼在名義上完成了中國的統(tǒng)一,中國終于擁有了一個可運作的中央政府?;蛟S是出于經(jīng)年累月剝削中國所萌生的罪惡感,列強紛紛歸還上一世紀自中國強取而來的租界,以呼應中國的統(tǒng)一之勢;唯獨日本無動于衷。共產黨人并未能分享勝利的喜悅,因為當蔣介石不再需要共產黨臂助時,便把槍口轉向他們。直到1927年年底,已在城市茁壯發(fā)展起來的共產黨組織遭國民黨強力彈壓,成千上萬的共產黨人不是被撲殺,就是被關押入獄。少數(shù)散落四方的共產黨人被迫轉入地下。周恩來被國民黨重金懸賞,但他仍然冒著風險聯(lián)合共產黨人的殘余力量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成功躲避國民黨的追捕,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20世紀30年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