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講述你的旅程：文詞的選擇

我喜歡“停留”這個詞。我告訴我自己，“等待”和“停留”不一樣?！澳托摹边@個詞則更加累贅，它暗示著某種潛在的回報。“忍耐”看起來則顯得粗獷和痛苦。但“停留”看起來就平和、容易接受得多。

——萊恩·布朗寧

在詩歌中，你所講述的內(nèi)容很重要，而你怎么樣講述它也同樣重要。文詞的選擇能很大程度地影響一首詩的色調(diào)和人們閱讀它的體驗。詩人的工作就是選擇最能傳達一首詩的感覺和語境的語言。

例如，你也許會選擇“忍受”一詞來描述一個癌癥病人所度過的艱難的一天，而用“等待”一詞去描述一個在紅綠燈前駐足的人。“停留”這個詞對我來說有點正式，帶著一點浪漫氣息。我描繪過一個世紀(jì)以前在食品店里的年輕人。他剛確認他喜歡收銀臺的一個年輕女子，就馬上回家換上他去教堂穿的禮服，然后回到商店向那個女子求婚。當(dāng)那個女子臉紅而且驚訝地笨拙起來時，他停留在那里，等待著回復(fù)。對你而言，“停留”這個詞又有著什么樣的召喚力呢？

一些要考慮的事

當(dāng)?shù)褡烈皇自姷恼Z言時，你也許需要問自己：

●你為這首詩設(shè)定了什么樣的時代和地點？人們那時用什么樣的方式交談？當(dāng)?shù)氐奈幕蛘叩乩碛袥]有對這種語言的使用方式產(chǎn)生影響？是當(dāng)?shù)氐馁嫡Z、某種術(shù)語或者俗語？（20世紀(jì)90年代在洛杉磯大街上使用的語言與在維多利亞時代客廳中使用的語言是不同的。）

●那個時候的大自然正在發(fā)生著什么？有沒有季節(jié)性的、光線方面的或者天氣的因素影響到這首詩在語言文字上的安排？（煙霧一類的詞語與打雷、暴雨之類的詞語有怎樣的區(qū)別呢？與日落相比，日出又會召喚出怎樣的詞語？）

●這首詩的感情基調(diào)是什么？是生氣？還是平和？或者興奮？還是懊悔？

●詩中發(fā)生了什么？語言文字是如何恰到好處地表達這個動作的？

使用典型地與某些特定場所、時間或情感相關(guān)聯(lián)的語言可以自然地喚起一些話題。但有時候，這類總是不出人預(yù)料的“恰當(dāng)”用語會讓人感到陳舊不堪，給人陳詞濫調(diào)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尋找那些超出了經(jīng)典關(guān)聯(lián)、超出了讀者的期待，讓人感到驚異的詞語，是一件妙趣橫生的事。想要在任何詩中都能找到那種最好的語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試驗，再試驗更多。

在《灰姑娘日記》這首詩中，羅恩·克爾基采用了什么樣的方法？

灰姑娘日記

羅恩·克爾基

我想念我的繼母。這說出來算什么事兒啊

但它是真的。王子太乏味了：四個小時

用來打扮穿戴，之后眾人喝彩。

一遍又一遍。負責(zé)開門的男仆好可愛

讓人想咬一口。那個曾經(jīng)在我額頭上

留下晚安吻的魅力先生，到哪里去了？

每天清晨我透過薄窗簾看向窗外

看著獵人們，皮膚黝黑，靴子上沾著血

他們開著玩笑，彼此調(diào)侃，他們黑色的褲子

緊繃，胡須粗糙，手上布滿老繭，自私，

還粗魯……

哦，親愛的日記本——我從此迷失了方向：

那些讓人煩躁的鳥兒，有些個在每個房間

都嗚啦吹著笛管，皇后招呼我去看

她兒子的一張新畫像，這一次

他舉著一雙透明的拖鞋。我真希望

我從沒看見過。

●給下面每一種情況都找出五個可以表現(xiàn)它的詞：

●幸福

●居住地

●行進

●驚訝

●害怕

●雨

描述一下你所使用的每個詞語能夠?qū)?yīng)的具體情境。例如：

●驚訝——

◆震驚：他被發(fā)現(xiàn)，他是作為一個成年人被收養(yǎng)的。

◆驚恐：老師在我打盹的時候把一本書重重地摔到了我的桌子上。

◆意想不到：她發(fā)現(xiàn)她丈夫跟保姆有一腿。

●從上面的諸多情境中選擇一個，賦予它完整的生活氣息，并寫成一首詩。比如說，你選擇了“他被發(fā)現(xiàn)，他是作為一個成年人被收養(yǎng)的”這個情境，那么在這首詩中，用一個你排列在“幸?！?、“居住地”、“行進”、“驚訝”、“害怕”和“雨”這幾個大詞條下面的詞語——從里面選出一個最適合這個語境的詞語。

●在這首詩中，找三個詞語，用更適合這首詩的精神、時代、地點、氣氛和故事的同義詞替換掉。參考本章前述的“一些要考慮的事”，探索你的選擇。

●寫一首詩，在這首詩里用上所有下面這些詞語和短語，讓每一個詞語都傳遞著一個不同的意思。

●等待

●靜止不動

●耐心

●忍耐

●停留

●像羅恩·克爾基所做的那樣，選一個經(jīng)典童話，然后寫一首在童話結(jié)局之后將發(fā)生什么的詩。用故事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的口吻來寫，仿佛他們今天就住在你的隔壁。

●寫一首詩，用細致具體的體驗生動地描述一件事。（比如說，你的詩歌以紐約城里上演的一場芭蕾舞表演開篇，從一個芭蕾舞經(jīng)典觀眾的視角來描述這件事。）然后把這首詩重新寫一遍，表達同樣的經(jīng)歷，但是要使用完全超出意料的語言。（比如，西班牙的斗牛士會怎樣描述這個芭蕾舞劇，或者樵夫，或者一個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