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由澠池懷舊

和（hè賀），唱和，作答。子由，蘇軾弟弟蘇轍的字。此詩作于嘉祐六年（1061）年底，蘇軾初任鳳翔府（今陜西鳳翔）簽判時。這年十一月蘇軾兄弟在鄭州西門外分別后，蘇轍作《懷澠池寄子瞻兄》詩，蘇軾寫了這首和詩。澠（miǎn免）池，在今河南澠池縣西。嘉祐元年（1056）蘇軾兄弟入京應(yīng)試，途經(jīng)澠池，住在一所寺院中，并在寺院壁上題詩留念。蘇軾這次赴鳳翔，重經(jīng)澠池，當(dāng)年寺中的奉閑和尚已經(jīng)去世，壁上題詩也蕩然無存，這首詩即為此而發(fā)。詩的前四句凌空抒慨，感嘆人生像雪泥鴻爪，轉(zhuǎn)瞬間已了無痕跡，起筆突兀，比喻生動；后四句切“懷舊”，其中第五六兩句承前四句，點(diǎn)明發(fā)出雪泥鴻爪的深沉感慨的原因；最后兩句針對蘇轍原詩“遙想獨(dú)游佳味少，無言騅馬但鳴嘶”，借回憶當(dāng)年途中的苦況以告知蘇轍自己今日獨(dú)游的苦況。全詩沉郁悲涼，富有哲理，調(diào)子雖較低沉，但也說明了人生的短暫和艱辛。雪泥鴻爪的比喻形象貼切，歷來為人所稱道。

人生到處何所似？應(yīng)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fù)計(jì)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1]。

往日崎嶇還記否[2]，路長人困蹇驢嘶[3]。

【翻譯】

人生所到的地方像什么？

就像那鴻雁踏過的雪泥。

泥上偶然留下暫時的爪痕，

鴻雁飛走了，不知向東向西？

老僧已死，新砌成墓塔，

寺壁殘破，無法看到過去的題詩。

還記得前次那旅途艱難的情景嗎：

道路漫長，行人困乏，跛足驢子鳴嘶。

注釋

[1] “老僧已死”二句：老僧指奉閑。蘇轍原詩有“舊宿僧房壁共題”句，自注說：“轍昔與子瞻應(yīng)舉，過宿（澠池）縣中寺舍，題其老僧奉閑之壁?！毙滤阜铋e之墓，僧人死后，筑一小塔存放骨灰。

[2] 崎嶇：山路不平的樣子，常用來形容旅途艱難。

[3] 蹇：跛腳。詩末蘇軾自注：“往歲馬死于二陵，騎驢至澠池?！倍昙炊牛瑬|崤和西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