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聰明的婦人、足智多謀的姑娘和不惜一切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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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爾·阿·赫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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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蓋爾族）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寡婦，她有三個女兒，她們對她說，她們想外出闖蕩。寡婦烤了三個圓餅，然后對大女兒說：“小的一半帶著我的祝福，大的一半帶著我的詛咒，你更想要哪一半？”“我更想要，”大女兒說，“大的一半和你的詛咒?！彼龑Χ畠赫f：“大的一半帶著我的詛咒，小的一半帶著我的祝福，你更想要哪一半？”“我更想要，”二女兒說，“大的一半和你的詛咒?！彼龑π∨畠赫f：“大的一半帶著我的詛咒，小的一半帶著我的祝福，你更想要哪一半？”“我更想要小的一半和你的祝福?！边@讓她的母親感到高興，于是把另外兩小半也給了她。她們離開了家，但是兩個姐姐不想讓妹妹跟著，于是把她綁在一塊大石頭上。她們繼續(xù)往前走，但是母親的祝福趕來解救了她。兩個姐姐回頭一看，后面不是別人，正是小妹，那塊大石頭背在她身上。她們由她跟著，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煤堆，她們把她綁到煤堆上，然后繼續(xù)往前走，但是母親的祝福趕來解救了她。兩個姐姐回頭一看，后面不是別人，正是小妹，那座煤堆背在她身上。她們由她跟著，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棵樹，她們把她綁到樹上，然后繼續(xù)往前走，但是母親的祝福趕來解救了她。兩個姐姐回頭一看，后面不是別人，正是小妹，那棵樹背在她身上。

她們意識到跟她作對也是無濟(jì)于事，于是把她從樹上解下來，讓她和她們一起走。三個人一直走到天黑，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前面有一點燈火，盡管那火光離得很遠(yuǎn)，她們沒多久就來到了近前。三個人走了進(jìn)去。這里不是別處，正是巨人的家！她們請求借宿一晚，獲得許可后，她們被領(lǐng)到床上，和巨人的三個女兒睡在一起。巨人回到家，說：“我聞到家里有外面來的姑娘。”巨人女兒的脖子上戴著琥珀疙瘩擰成的項鏈，三姐妹的脖子上戴著馬鬃做的項圈。她們?nèi)妓?，只有蜜爾·阿·赫里班沒睡。夜里，巨人突然覺得口渴。他叫來禿腦瓜、糙皮膚的隨從，讓他弄點水來。糙皮膚的隨從說，家里一滴水也沒了。巨人說：“殺一個外邊來的姑娘，把她的血拿來給我?！薄拔以趺茨芊直娉鏊齻儯俊倍d腦瓜、糙皮膚的隨從問?！拔遗畠旱牟弊由洗髦旮泶駭Q成的項鏈，其余人的脖子上戴著馬鬃項圈?！?/p>

蜜爾·阿·赫里班聽見了巨人的話，連忙把自己和兩個姐姐脖子上的馬鬃摘下來，戴到巨人女兒的脖子上，又把巨人女兒脖子上的琥珀疙瘩摘下來，戴到自己和兩個姐姐的脖子上，然后她非常非常輕地躺了下來。禿腦瓜、糙皮膚的隨從來了，他殺死一個巨人的女兒，把血拿給巨人。巨人喝完還要喝。于是隨從又殺了一個巨人的女兒。巨人喝完還要喝，于是隨從把巨人的第三個女兒也殺了。

蜜爾·阿·赫里班叫醒了姐姐，背起她們就上路。她拿走了床上的一塊金布，金布叫了起來。

巨人發(fā)現(xiàn)了她，于是跟在她后面。她踏著石頭跑得飛快，腳跟擦出的火花射到巨人的下巴上；巨人也踏著石頭跑得飛快，腳尖擦出的火花射到蜜爾·阿·赫里班的后腦勺上。就這么著，他們來到一條河邊。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fā)，變成一座橋，然后跑過了河，巨人沒法跟著她，于是蜜爾·阿·赫里班躍過了河，但是巨人卻躍不過去。

“你在那頭，蜜爾·阿·赫里班?！薄笆堑?，我在這頭，雖然這讓你難受。”“你殺死了我那三個棕皮禿頭的女兒。”“是的，我殺死了她們，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闶裁磿r候再來？”“等我有事要辦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

三姐妹繼續(xù)往前走，一直來到一個農(nóng)夫的家。農(nóng)夫有三個兒子。她們向他訴說了先前的經(jīng)歷。農(nóng)夫?qū)γ蹱枴ぐⅰず绽锇嗾f：“要是你能為我取來巨人的細(xì)齒金梳和粗齒銀梳，我就把大兒子給你大姐。”“一言為定?！泵蹱枴ぐⅰず绽锇嗾f。

她出了門，到了巨人家之后，她悄悄地溜進(jìn)去，拿起梳子就跑。巨人發(fā)現(xiàn)了她，于是跟在她后面，一直追到河邊。她躍過了河，巨人卻躍不過去。“你在那頭，蜜爾·阿·赫里班。”“是的，我在這頭，雖然這讓你難受。”“你殺死了我那三個棕皮禿頭的女兒?！薄笆堑?，我殺死了她們，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募?xì)齒金梳和粗齒銀梳?！薄笆堑?，我把它們偷走了，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闶裁磿r候再來？”“等我有事要辦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p>

她把梳子交給了農(nóng)夫，于是她的大姐和農(nóng)夫的大兒子結(jié)了婚?！耙悄隳転槲胰砭奕说墓鈩?，我就把二兒子給你二姐?！薄耙谎詾槎??！泵蹱枴ぐⅰず绽锇嗾f道。她出了門，來到巨人家；她爬到一棵樹頂，這棵樹伸到巨人的水井上方。晚上，身配光劍、禿腦瓜、糙皮膚的隨從過來取水。他彎腰提水的時候，蜜爾·阿·赫里班跳下來，把他推到井里淹死了，然后她取走了光劍。

巨人跟在她身后，一直追到河邊，她躍過了河，巨人卻沒法跟過去?！澳阍谀穷^，蜜爾·阿·赫里班?！薄笆堑模以谶@頭，盡管這讓你難受?！薄澳銡⑺懒宋夷侨齻€棕皮禿頭的女兒?！薄笆堑?，我殺死了她們，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募?xì)齒金梳和粗齒銀梳。”“是的，我把它們偷走了，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銡⑺懒宋夷嵌d腦袋、糙皮膚的隨從?！薄笆堑?，我殺死了他，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墓鈩??！薄笆堑模野阉底吡?，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闶裁磿r候再來？”“等我有事要辦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彼弥鈩?，回到農(nóng)夫家，就這樣，她的二姐和農(nóng)夫的二兒子結(jié)了婚。“要是你能為我弄一頭巨人的雄鹿，”農(nóng)夫說，“我就把我的小兒子給你?！彼隽碎T，來到巨人家，但是她剛逮住雄鹿，巨人就抓住了她。巨人說：“你到底要對我做什么？要是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就要讓你喝牛奶麥片粥喝到撐死，然后把你裝到口袋里！我要把你吊到屋子的橫梁上，在下面生一堆火，然后用棒子抽你，直到你像一捆枯柴火一樣掉到地上?！本奕俗龊门Ｄ帖溒?，讓她喝下去。她把粥涂得滿嘴滿臉，然后向后一倒，好像死了一樣。巨人把她裝進(jìn)口袋，吊到橫梁上，然后和手下人去森林里找柴火。巨人他媽待在家里。巨人一走，蜜爾·阿·赫里班就說道：“我在光明里！我在黃金之城！”“你能讓我進(jìn)來嗎？”老太婆問。“我不讓你進(jìn)來。”終于，老太婆放下了口袋。蜜爾·阿·赫里班把老太婆、貓、小牛和盛奶油的碟子裝進(jìn)口袋，自己領(lǐng)著雄鹿走了。巨人領(lǐng)著手下人回來了，他和手下人開始用棒子抽口袋。老太婆叫道：“是我在里面啊。”“我知道是你在里面?！本奕艘贿呎f一邊繼續(xù)抽口袋。最后，口袋像一捆柴火一樣掉了下來，里面不是別人，正是他媽。巨人見此情景就去追蜜爾·阿·赫里班，他跟在他后面，一直追到河邊。蜜爾·阿·赫里班躍過了河，巨人卻躍不過去。“你在那頭，蜜爾·阿·赫里班?！薄笆堑?，我在這頭，雖然這讓你難受。”“你殺死了我那三個棕皮禿頭的女兒?！薄笆堑?，我殺死了她們，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募?xì)齒金梳和粗齒銀梳?！薄笆堑?，我把它們偷走了，雖然這讓你難受。”“你殺死了我那禿腦袋、糙皮膚的隨從?！薄笆堑?，我殺死了他，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墓鈩Α！薄笆堑?，我把它偷走了，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銡⑺懒宋业哪赣H?！薄笆堑?，我殺死了她，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阃底吡宋业男勐埂！薄笆堑模野阉底吡?，雖然這讓你難受?！薄澳闶裁磿r候再來？”“等我有事要辦的時候自然會去找你。”“要是你在我這邊，我在你那邊，”巨人說道，“你要怎么追上我？”“我會趴下來喝水，直到把河水喝干?！本奕伺苛讼氯?，一直喝到撐死。蜜爾·阿·赫里班和農(nóng)夫的小兒子結(jié)了婚。

明智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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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

兄弟倆一起行路：哥哥窮，弟弟富，他們各有一匹馬，窮哥哥的是匹母馬，富弟弟的是匹去勢的公馬。他們停下來過夜，兩個人挨在一起。窮哥哥的母馬夜里產(chǎn)下一頭馬駒，小馬駒滾到富弟弟的馬車下面。早上富弟弟搖醒窮哥哥說：“起來，哥哥。夜里我的馬車生了一頭馬駒?！备绺缙鹕碚f：“馬車怎么可能生崽？是我的母馬生了這頭馬駒！”富弟弟說：“要真是你的母馬生的，它就應(yīng)該躺在她身邊呀?！睘榱私鉀Q爭端，他們?nèi)フ曳ü?。富人用錢賄賂了法官，窮人口述了事情的原委。

最后，這件事傳到沙皇的耳朵里，他把兄弟二人叫到面前，給他們出了四道謎語：“世上最強(qiáng)、最快的是什么？世上最肥的是什么？最軟的是什么？最惹人愛的是什么？”他給他們?nèi)鞎r間，說：“第四天帶著答案來見我?！?/p>

富人想了又想，他記起了自己的教母，于是去向她請教。她讓他在桌邊坐下，請他吃飯喝酒，然后問：“我的教子，你為什么這么悲傷？”“我們的君主給我出了四道謎語，限我三天之內(nèi)解答出來?！薄笆鞘裁粗i語？和我說說吧?！薄昂冒?，教母，第一道謎語是：‘世上最強(qiáng)、最快的是什么？’”“這不難！我的丈夫有匹栗色的母馬，世上沒有什么比它更快，要是你用鞭子抽，它能追得過野兔呢。”“第二道謎語是：‘世上最肥的是什么？’”“這兩年我們一直在喂一頭斑點豬，他已經(jīng)肥得站不穩(wěn)了?！薄暗谌乐i語是：‘世上最軟的是什么？’”“這個誰都知道，是羽絨被——你想不出比這更軟的東西了?！薄白詈笠坏乐i語是：‘世上最惹人愛的是什么？’”“世上最惹人愛的是我的孫子伊萬努什卡?！薄爸x謝您，教母，您的建議很有用，我將終生感激您?！?/p>

至于窮哥哥，他流下了傷心的眼淚，然后回家去了。他見到了七歲的女兒，他唯一的孩子。女兒問：“爸爸，你為什么又是嘆氣，又是落淚？”“我怎么能不嘆氣、不落淚呢？沙皇給我出了四道謎語，我永遠(yuǎn)都不可能解出來。”“告訴我，是什么謎語？”“我的小女兒，謎語是這樣的：‘世上最強(qiáng)、最快的是什么？最肥的，最軟的，最惹人愛的又是什么？’”“爸爸，你去告訴沙皇，世上最強(qiáng)、最快的是風(fēng)；最肥的是土地，因為她哺育世間萬物；最軟的是手，因為人不管躺在什么地方，總是把手墊在腦袋下面；世上沒有什么比睡眠更惹人愛了?！?/p>

貧富兩兄弟來到沙皇跟前。沙皇聽了他們的答案，問窮人道：“是你自己解出了這些謎語，還是有人幫你？”窮人答道：“陛下，我有個七歲的女兒，是她告訴我的。”“既然你的女兒這么明智，你就把這根絲線拿去給她，讓她明天早上之前為我織一條繡花手巾?！鞭r(nóng)民接過絲線，傷心欲絕地回到家里?！拔覀冇新闊┝耍彼麑ε畠赫f，“沙皇命令你用這根線織一條手巾?！薄鞍职?，別傷心?！毙」媚镎f。她從掃帚上折下一根小樹枝遞給父親，對他說：“你去請沙皇找個匠人，用這根小樹枝做一臺織布機(jī)，我用它來給他織手巾?！鞭r(nóng)夫照女兒的話做了。沙皇聽他說完，然后給了他一百五十個雞蛋，說：“把這些蛋拿去給你女兒，讓她明天之前孵出一百五十只小雞?！?/p>

農(nóng)夫回到家里，比上一次更加傷心欲絕?！拔业呐畠喊?，”他說，“你才躲過一難，新的一難又來了。”“爸爸，別傷心?！逼邭q的女兒答道。她把雞蛋烤了做中飯和晚飯，然后讓父親去見國王?！案嬖V他，”她對父親說，“我需要一天的谷子喂小雞。請他在一天之內(nèi)耕好地，播種、收割、脫粒完畢，我們的雞不愿意啄別的谷子?！鄙郴事犃T說道：“既然你的女兒這么明智，就讓她明天早上來見我——我要她既不走路又不騎馬，既不赤身又不穿衣，既送我禮物又不送我禮物?！鞭r(nóng)夫想，這下連我女兒也解不開這么難的謎題了，我們輸定了。“別傷心，”七歲的女兒對他說，“你去獵人那里為我買一只活的野兔和一只活的鵪鶉?！庇谑歉赣H為她買了野兔和鵪鶉。

第二天早晨，七歲的小姑娘脫掉衣服，披上漁網(wǎng)，一手拿著鵪鶉，騎著野兔去了王宮。沙皇在大門口迎接她。她朝他鞠了一躬，一面說道：“陛下，這是給您的小禮物?！彼样g鶉遞過去，沙皇伸出手，但是鵪鶉拍拍翅膀，撲撲地飛走了?！昂芎茫鄙郴收f，“你按照我的命令做了。來，告訴我——你父親這么窮，你們靠什么過活？”“我爸爸在岸上抓魚，從不把魚餌投到水里，我就在裙子里做魚湯?！薄澳阏姹?！魚從來都不生活在岸上，它們生活在水里?！薄澳敲茨秃苊髦菃?？誰見過馬車產(chǎn)崽呢？生馬駒的不是馬車，是母馬呀?！?/p>

沙皇把馬駒賞給了貧窮的農(nóng)夫，又把他的女兒接進(jìn)了自己的王宮。她長大以后，沙皇同她結(jié)了婚，于是她當(dāng)上了皇后。

鯨脂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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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紐特）

從前有個姑娘，她的男朋友在海里淹死了。她的父母怎么都安慰不了她，她對別的追求者又沒有興趣——她只要那個淹死的小伙子，別人都不行。最后她找來一大塊鯨脂，把它刻成了淹死的男朋友的形狀，然后她刻出了他的臉。整個雕塑就和真人一模一樣。

哎，要是他是真的就好了，她想。

她用鯨脂雕塑摩擦自己的生殖器，擦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它活了過來。英俊的男朋友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多高興?。∷阉I(lǐng)到父母面前，說：

“你們也看到了，他其實沒有淹死……”

姑娘的父親允許女兒結(jié)婚了。她和她的鯨脂小伙搬到一座離村子不遠(yuǎn)的小屋里住。有時候小屋里會變得很熱，于是鯨脂小伙就會變得很疲倦。這時候他會說：“揉揉我，親愛的。”然后姑娘會用他的整個身體摩擦自己的生殖器，這能使他恢復(fù)精神。

一天，鯨脂小伙正在捕斑海豹，陽光強(qiáng)烈地照在他的身上。他劃獨木舟回家的時候，身上開始流汗，流著流著，人就變小了。等到了岸邊，他半個身體都化掉了。然后他跨出獨木舟，跌倒在地上，又變成了一堆鯨脂。

“真可惜啊，”姑娘的父母說，“而且他是個這么好的小伙子……”

姑娘把鯨脂埋在一堆石頭底下，然后開始哀悼。她堵住左邊的鼻孔，不做針線活，既不吃海鳥蛋，也不吃海象肉。每天她都去鯨脂的墳?zāi)固酵幻嫱f話，一面朝著太陽的方向圍繞墳?zāi)棺呷Α?/p>

哀悼結(jié)束后，姑娘找來另一塊鯨脂刻了起來。她又把它刻成了淹死的男朋友的形狀，然后又用刻好的人形摩擦自己的生殖器。突然她的男朋友就站在了她的身旁，對她說：“再揉揉我，親愛的……”

待在樹杈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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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

這是一個女人做過的事情。

當(dāng)時她住在荒野里，從不讓任何人看見。她只和一個女兒住在一起，小姑娘每天坐在樹杈上編籃子打發(fā)時光。

一天，母親剛?cè)ゴ颢C，樹下就來了一個男人，他看到姑娘像往常一樣在編籃子。“好家伙！”他說，“原來這片荒野里有人住??！那姑娘可真是個美人兒！他們竟然讓她一個人待著。要是國王娶了她，其他所有的王后不都要出走了嗎？”

他回到城里，徑直去了國王家，對國王說：“陛下，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貌美如仙的姑娘，要是你把她召到這里，你所有的王后都會忙不迭地逃走。”

第二天，國王召集了眾人，他們磨利斧頭，然后就朝著荒野出發(fā)了。他們到了那里，發(fā)現(xiàn)母親又出去打獵了。

離開之前，她為女兒煮好粥，掛好肉，然后才上路。

人們說：“我們把姑娘待的這棵樹砍倒吧。”

于是他們掄起斧頭砍下去。姑娘立刻唱起歌來：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砍啊砍！我在上面吃住的這棵樹就要倒了。
就要倒了。”

母親跳下來，仿佛從天而降。

他們立刻倒在了地上……女人只留下一個人回去通風(fēng)報信。

“去吧，”她說，“告訴人們發(fā)生了什么?！庇谑撬幼吡恕?/p>

回到城里，人們問：“出了什么事？”

“那里，”他說，“我們剛?cè)サ哪莻€地方！大事不好了！”

當(dāng)他站到國王面前時，國王也問他：“出了什么事？”

“陛下，”他說，“我們?nèi)甑傲恕Ｖ挥形乙粋€人活著回來了?！?/p>

“天哪！你們都死光了嗎！如果真是這樣，明天去那邊的村子多叫點人來。早晨派他們?nèi)グ涯莻€姑娘給我?guī)?。?/p>

他們睡得飽飽的。

第二天一早，他們磨好斧頭去了姑娘住的地方。

他們也看到母親已經(jīng)出門，粥煮好了，肉掛在樹上……

“拿斧頭來?！彼麄兞⒖虛湎蛘谑a的大樹，但是歌聲已經(jīng)響了起來：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砍啊砍！我在上面吃住的這棵樹就要倒了。
就要倒了?！?/p>

母親落到他們中間，接著唱道：

他們?nèi)妓懒恕Ｄ赣H和女兒拾起了斧頭……

“哎呀！”國王聽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不禁叫道，“今天，讓所有懷孕的女人把小孩生下來?！?/p>

于是女人們立刻一個接一個地生出了孩子。很快就有了一大排。

然后這一大群嬰孩都出發(fā)了，一路發(fā)出口齒不清的聲音。

姑娘看見了，說：“這下可不是鬧著玩啦。那邊來了一支紅色的軍隊，他們身上還連著臍帶吶?！?/p>

他們找到了她住的樹杈。

姑娘想：我來給他們點粥吃。

她就這么把粥涂到他們頭上，但是孩子們都不吃。

然后，最后出生的孩子爬到了遮蔭的樹上，撿起姑娘正在編的籃子，說：“喂，給我拿把斧頭來。”

姑娘又一次大聲唱道：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母親，回來！
母親，有人在砍我們遮蔭的大樹。
砍啊砍！我在上面吃住的這棵樹就要倒了。
就要倒了?！?/p>

母親跳到人群中間：

可是嬰兒大軍已經(jīng)在拖姑娘了。他們用臍帶捆住了她，是的，用他們身上的臍帶！母親繼續(xù)念著咒語：

可是一切都無濟(jì)于事了！嬰兒大軍已經(jīng)走進(jìn)了田野，他們勝利的尖叫一直傳到上帝的住處，不久他們就進(jìn)了城。

到了以后，母親對他們說：“既然你們已經(jīng)把我的孩子帶走了，我就必須告誡你們，別讓她去搗臼里搗谷子，也別讓她夜里去取水，要是讓她做其中的任何一樣，你們就得當(dāng)心了！我知道上哪里去找你們?！?/p>

然后母親回到了荒野里的住所。

第二天，國王說：“我們?nèi)ゴ颢C吧?！比缓笥謱ψ约旱哪赣H說：“千萬別讓我的妻子去搗臼里搗谷子，她只能編編籃子?！?/p>

丈夫在野外的低洼地里打獵時，其他的妻子還有婆婆都說：“為什么她不能像大家一樣去搗臼里搗谷子？”

她們叫她去搗谷子，她說：“不行。”

她們把一籃高粱送到她面前。

婆婆親自取走了搗臼里的粗粉，其他女人一個接一個地端來高粱，全都倒了進(jìn)去。

于是姑娘一邊搗，一邊唱：

“搗啊搗！在家里我不搗谷子，
在這里我搗谷子慶?；槎Y。
嘿喲！嘿喲！
我一搗谷子，就要去見上帝嘍。”

她開始往地底下沉，但還是繼續(xù)唱道：

“搗啊搗！在家里我不搗谷子，
在這里我搗谷子慶祝婚禮。
嘿喲！嘿喲！
我一搗谷子，就要去見上帝嘍?！?/p>

眼看著她的下半身就陷了下去，然后土埋到了她的胸口。

“搗啊搗！在家里我不搗谷子，
在這里我搗谷子慶祝婚禮。
嘿喲！嘿喲！
我一搗谷子，就要去見上帝嘍?！?/p>

很快她的脖子也被埋住了。這下?lián)v杵自己動了起來，搗啊搗啊，繼續(xù)搗著地上的谷子。最后，姑娘徹底不見了。

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后，搗杵還是像先前那樣一下下砸在地上。

然后女人們問：“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她們找來一只鶴，對它說：“你去把消息告訴她母親，但是你先告訴我們，你會說些什么？”

鶴說：“咯?。】┌。　?/span>

她們說：“這個沒有意義，回去吧。我們派人把烏鴉叫來。”

烏鴉被叫來了：“那么你會說什么？”

烏鴉說：“呱！呱！呱！”

“烏鴉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來，鵪鶉。你會怎么做？”

鵪鶉說：“咕嚕嚕！咕嚕嚕！”

“鵪鶉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們把鴿子叫來吧?！?/p>

她們說：“鴿子們，讓我們來聽聽你們會對她母親說些什么？”

然后她們聽到：

“咕咕！咕！
哺育太陽的人⁽¹⁾去了，
哺育太陽的人。
挖地的人，
哺育太陽的人去了，
哺育太陽的人?！?/p>

她們說：“去吧，你知道該怎么做?！?/p>

母親聽到鴿子的話就上路了。她朝城里走去，一手拿著盛藥的陶片，一手揮舞著動物的尾巴。

路上她遇見一匹斑馬：

“斑馬，你在干什么？
——尼森可寧⁽²⁾。
我父親的妻子⁽³⁾死了。
——尼森可寧。
哦，母親??！我要殺死你。
——尼森可寧。”

斑馬死了。女人繼續(xù)往前走，走啊，走啊，突然她看到有人在挖地。

“挖地的人，你們在干什么？
——尼森可寧。
我父親的妻子死了。
——尼森可寧。
哦，母親??！我要殺死你們。
——尼森可寧?！?/p>

他們也死了。女人繼續(xù)走啊走啊，突然她看到有人在敲皮鼓：

“敲鼓的人，你在干什么？
——尼森可寧。
我父親的妻子死了。
——尼森可寧。
哦，母親??！我要殺死你。
——尼森可寧?！?/p>

進(jìn)城以后，她唱道：

“讓我來召集，召集起
我母親的牧群。
木文薩，起來。
讓我召集起牧群。
“讓我來召集，召集起
我父親的牧群。
木文薩，起來。
讓我召集起牧群?！?/p>

然后她聽到搗杵還在孩子的頭頂上砸著。

于是她先灑了這種藥，又灑了那種藥。

孩子已經(jīng)在地下砰砰地敲打了。漸漸地，她的頭露了出來，接著是脖子，然后就又能聽見歌聲了：

“搗啊搗！在家里我不搗谷子，
在這里我搗谷子慶?；槎Y。
嘿喲！嘿喲！
我一搗谷子，就要去見上帝嘍?！?/p>

這下孩子的身體全都出來了。最后她跨出了搗臼。

我講完了。

穿皮套裝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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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

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住著一個國王，他有一個妻子——他全心全意地深愛著她，還有一個被他視作掌上明珠的女兒。公主一長大成人，王后就生病去世了。國王垂著頭坐在她的墳?zāi)古允亓艘荒觎`，然后他叫來幾個熟諳世事的老媒婆，對她們說：“我想再娶一個妻子。這是我可憐的王后戴過的腳鐲。去找一個姑娘，不管她貧富貴賤，只要能戴上這只腳鐲就行，因為王后臨終前我許下承諾，非這個姑娘不娶?！?/p>

媒婆們走遍全國各地，尋找國王的新娘，可是不管她們怎么找，都找不到一個能戴下腳鐲的姑娘。王后是這么一位非凡的女人，再沒有人同她相仿。然后一個老女人說：“我們已經(jīng)去過全國每個姑娘的家了，只差國王自己的女兒住的地方。我們?nèi)ネ鯇m吧?！?/p>

她們把鐲子戴到公主的腳上，大小剛剛好，就好像是度身定制的一樣。媒婆們沖出公主的閨房，徑直跑到國王面前，說：“我們走遍了您的王國，拜訪了每一位姑娘，但是沒有誰的腳能擠進(jìn)仙逝的王后留下的腳鐲——除了您的女兒，公主殿下，她輕而易舉就能戴上，像戴自己的鐲子一樣?！币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說：“您為什么不娶公主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彼捯魟偮?，國王就傳喚法官來寫結(jié)婚文書，但是他沒有把自己的計劃透露給公主。

這下王宮里忙碌起來，珠寶匠、裁縫和家具商都來侍奉新娘。公主知道自己即將出嫁，心中很是高興，但她一點也不知道丈夫是誰。直到洞房之夜——也就是新郎第一次見新娘的晚上——她都還蒙在鼓里，盡管仆人們竊竊私語地在她周圍忙碌，又是幫她梳妝打扮，又是為她固定衣衫。最后，大臣的女兒來欣賞穿盛裝的公主了，她問：“你為什么皺著眉？女人難道不是為了嫁人而生的嗎？世上又有誰比國王的地位更高呢？”

“此話怎講？”公主大聲質(zhì)問?！拔也桓嬖V你，”姑娘說，“除非你把你的金手鐲給我。”公主脫下手鐲，于是姑娘道出來龍去脈，告訴公主新郎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親生父親。

公主的臉色變得比頭上的布還要白，全身顫抖得好像發(fā)四十天高燒的病人。她站起身，把周圍所有的人都打發(fā)走。她知道除了逃走再沒有別的辦法，于是跑到陽臺上，跳過王宮院墻，落到下面一個皮匠的院子里。她往皮匠手里塞了一把金幣，說：“你能不能為我做個皮套裝，把我從頭到腳遮起來，只留兩個眼睛在外面？明天破曉之前我必須拿到。”

窮皮匠賺得金幣，大喜過望，偕同妻兒起勁地干了起來。他們又是切又是縫，忙活了一整夜，天將亮未亮尚分不清黑線白線的時候，套裝做好了。且慢！咱們的公主殿下這就來了。她穿上套裝——那樣子煞是奇怪，誰看了都會以為面前只不過是一堆皮革。她就這么偽裝著離開了皮匠家，躺在城門邊等待天明。

現(xiàn)在回過頭來說我們的國王陛下。他走進(jìn)新娘的臥室，發(fā)現(xiàn)公主沒了蹤影，于是派軍隊去城里搜索。時不時有士兵撞見躺在城門邊的公主，他們會問她：“你見到國王的女兒沒有？”每到這時她就回答說：

我名叫珠萊達(dá)，因為我身穿皮外衣，
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
我的耳朵聾了，啥都聽不清楚。
不管遠(yuǎn)近，我誰都不在乎。

天亮以后，城門開了，她挪到城墻外面，轉(zhuǎn)過頭背對父親的城池，開始了逃亡。

她走走跑跑，一刻不停，一天太陽落山的時候，她終于來到另一座城市。公主累得再也走不動了，于是栽倒在地上。她在圍墻的陰影里歇息，圍墻里面正是蘇丹王宮中女人們的閨閣。一個婢女探出窗口，把王室餐桌上的殘渣扔到外面，她注意到地上有一堆皮革，但是并沒有多想?？删o接著她就發(fā)現(xiàn)皮革中間有兩只明亮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她嚇得跳了回去，對王后說：“夫人，我們的窗戶外面蹲了個怪物。我親眼看見的，和惡魔一般模樣！”王后說：“把它帶上來，我看過之后自有判斷?！?/p>

婢女下去了，她嚇得渾身發(fā)抖：要是不聽吩咐，女主人一定會暴跳如雷，她不知道外面的怪物和女王的憤怒哪個更好對付。不過當(dāng)她拉扯皮革的一角時，穿皮套裝的公主一聲也不吭。婢女壯起膽子，一口氣把她拖到蘇丹妻子的面前。

那個國家的人從來沒見過這么令人吃驚的東西。王后驚訝得舉起雙手，問仆人道：“這是什么玩意？”然后她又轉(zhuǎn)向怪物，問：“你是誰？”那堆皮革說：

我名叫珠萊達(dá)，因為我身穿皮外衣，
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
我的耳朵聾了，啥都聽不清楚。
不管遠(yuǎn)近，我誰都不在乎。

聽了這個稀奇古怪的回答，王后笑得前仰后合。“去給我們的客人拿點食物和飲料，”她一手捂著肋骨說，“我們應(yīng)該把她留下來逗我們開心?！敝槿R達(dá)吃完飯，王后說：“告訴我們你會做些什么，這樣我們好在王宮里給你找份差事?！薄澳屛易鍪裁矗叶荚敢庠囋?。”珠萊達(dá)答道。王后叫道：“大廚！把這個可憐人兒帶到你的廚房去。也許因為她，真主會賜福給我們。”

就這樣，我們美麗的公主成了廚房里的仆人，又是往爐子里添柴，又是往外耙灰。王后每到寂寞無聊之時，就會把珠萊達(dá)叫到面前，嘲笑她喋喋不休的念白。

一天維齊爾⁽⁴⁾傳話來請?zhí)K丹家所有的女賓去他們家參加晚宴。整整一天，閨房里的女人們都興奮不已。晚上王后臨走前經(jīng)過珠萊達(dá)身邊，問她道：“今晚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所有的仆人和奴婢都受到了邀請。你一個人在家，不害怕嗎？”但珠萊達(dá)只是重復(fù)了老一套：

我的耳朵聾了，啥都聽不清楚。
不管遠(yuǎn)近，我誰都不在乎。

一個女仆不以為然地說：“能有什么讓她害怕呢？她又瞎又聾，就算夜里惡魔跳到她身上，她也不會知道！”于是她們都走了。

維齊爾家的女賓接待廳里大擺宴席、載歌載舞，一片樂陶陶的景象。人們談笑正歡之時，突然走進(jìn)來一個人，直教大伙兒瞠目結(jié)舌。她像柏樹一樣高挑，面色像玫瑰一樣紅潤，身上的綾羅珠寶好似國王的新娘身上的華裝，她一走進(jìn)來，屋里就變得亮堂堂。來者是誰？正是珠萊達(dá)——蘇丹家的女人一走，她就甩掉了皮外套，跟著她們來到維齊爾家。這下原本和顏悅色的婦人們吵了起來，個個都想坐到新來賓的身旁。

天將破曉時，珠萊達(dá)從腰帶的褶縫里掏出一把金片撒在地上。婦人們爭相去撿亮閃閃的寶貝。她們忙碌的當(dāng)口，珠萊達(dá)離開了大廳。她飛快地跑回王宮廚房，重新穿上皮外套。不久其他人也回來了。王后看見廚房地上的那堆皮革，用紅拖鞋的腳尖捅了兩下，說：“我真希望你和我們在一起，也好欣賞一下晚會上的那個姑娘。”但珠萊達(dá)只哼哼了一句：“我的眼睛不好，什么都看不見……”于是她們各自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王后醒來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蘇丹的兒子照例來吻母親的手，并且向她請安，但是她反反復(fù)復(fù)都在說那個去維齊爾家赴宴的訪客?！芭?，我的兒子，”她感嘆道，“她有如此這般的臉蛋、脖子和身段，所有見到她的人都說：‘她可不是國王或者蘇丹的千金，她的出身比這還要尊貴！’”王后滔滔不絕地贊美這個姑娘，直到王子心如火燒。最后他的母親說道：“我真希望當(dāng)時問了她父親的名字，這樣就能訂下婚約，讓她做你的新娘了?！碧K丹的兒子答道：“今晚你回去繼續(xù)參加晚會的時候，我就站在維齊爾家的門口等她出來。到時候我自會問清她的父親姓甚名誰，她又是怎樣的身份地位?！?/p>

日落時分，女人們又梳妝打扮起來。她們袍子的褶縫里散發(fā)出橙花和熏香的味道，胳膊上的鐲子叮當(dāng)作響。經(jīng)過廚房的時候，她們問攤在地板上的珠萊達(dá)：“你今晚跟不跟我們一起去？”但珠萊達(dá)只是背過身不理不睬，等她們一走遠(yuǎn)，她就甩掉皮外套，匆匆跟了上去。

維齊爾家的大廳里，客人們緊緊圍住珠萊達(dá)，想一睹她的芳容，問問她鄉(xiāng)關(guān)何處。可不管她們怎么問，她都避而不答，既不說是，也不說否，不過她一直和她們坐到天快亮的時候。然后她撒了一把珍珠在大理石地磚上，女人們推搡著去抓的功夫，她已經(jīng)輕易地溜了出去，好像從面團(tuán)里抽發(fā)絲那樣。

現(xiàn)在你猜門外站著什么人？當(dāng)然是王子了。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所以一見珠萊達(dá)就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抓住她的胳膊問她的父親是誰，又問她從哪里來。可是公主得趕快回到廚房，否則她的秘密就要泄露了，于是她努力想要脫身，掙扎中把王子的戒指拽了下來?！捌鸫a告訴我你從哪里來！”王子望著她跑遠(yuǎn)的背影叫道，“看在安拉的分上，告訴我是哪里！”她答道：“我住在攪棒和長柄勺的國度?！比缓笏吞踊亓送鯇m，躲進(jìn)皮外套里。

其他人談笑著走了進(jìn)來。王子告訴母親發(fā)生了什么，并且宣布他打算外出遠(yuǎn)行：“我必須去攪棒和長柄勺的國度?！薄皟鹤?，別著急，”王后說，“給我點時間為你準(zhǔn)備路上的吃喝?！蓖踝蛹辈豢赡停贿^還是答應(yīng)推遲兩天出發(fā)——“但再多一個小時都不行！”

這下廚房成了王宮里最忙碌的一角。人們開始磨啊，篩啊，揉啊，烤啊，珠萊達(dá)站在一旁觀看?！白唛_，”廚師嚷道，“這可不是你干的活！”珠萊達(dá)說：“我也想像其他人一樣侍奉我們的主人王子殿下！”廚師不大愿意讓她幫忙，于是給她一個面團(tuán)捏。珠萊達(dá)開始做蛋糕，然后趁別人不注意，把王子的戒指塞了進(jìn)去。食物裝好之后，珠萊達(dá)把自己的小蛋糕放在了最上面。

第三天一早，口糧被捆進(jìn)了鞍囊，王子率領(lǐng)仆從和手下出發(fā)了。他馬不停蹄，直到陽光熱辣辣地照在他們身上。然后他說：“我們讓馬匹休息一下，大家也好吃點東西。”一個仆人看到珠萊達(dá)的小蛋糕放在所有食物的上面，于是把它丟到一邊?！澳銥槭裁窗涯菈K扔掉？”王子問。“它是那個叫珠萊達(dá)的家伙做的，我親眼看到她捏起來的，”仆人說，“真是和她的人一樣七扭八歪。”王子有些同情那個奇怪的傻瓜，于是讓仆人把她的蛋糕拿回來。他撕開一看，里面正是自己的戒指！那枚在維齊爾家的宴會當(dāng)晚丟失的戒指。這下王子知道長柄勺和攪棒的國度在哪里了，于是下令打道回府。

國王和王后前來迎接，之后王子說道：“母親，今晚讓珠萊達(dá)給我送飯?！蓖鹾笳f：“她兩眼昏花，連聽都成問題，又怎么能夠給你送飯呢？”“要是珠萊達(dá)不送，我就不吃?！蓖踝哟鸬馈Ｓ谑堑搅送聿蜁r間，廚師們把碟子放進(jìn)托盤，又幫助珠萊達(dá)把托盤頂?shù)筋^上。她上了樓梯，但是快到王子房間的時候，她的手一歪，碟子稀里嘩啦砸了一地?！拔以缇透阏f她看不見了吧。”王后對兒子說。“但是我只吃珠萊達(dá)送來的東西?！蓖踝訄猿值?。

廚師們又做了一頓飯，他們把滿滿的托盤放到珠萊達(dá)頭上，穩(wěn)住之后又派了兩個奴婢，讓她們一人扶住一只手，把她領(lǐng)到王子的門前?！叭グ?，”王子對兩個奴婢說，“你，珠萊達(dá)，過來?！敝槿R達(dá)開始念叨：

我的眼睛不好，看不清東西，
我名叫珠萊達(dá)，因為我身穿皮外衣，
我的耳朵聾了，啥都聽不清楚。
不管遠(yuǎn)近，我誰都不在乎。

但是王子對她說：“過來斟滿我的酒杯。”她剛走到近前，王子就抽出腰間佩戴的匕首，把她的皮外套從領(lǐng)口到底邊切成了兩半。皮革落地，堆成一堆——王子面前站著母親描繪的那個閉月羞花的姑娘。

王子把珠萊達(dá)藏到房間的一角，然后派人去請王后。我們的王后陛下一見到地上那堆皮革就驚叫起來?！疤炷?，兒子，你把她殺了嗎？那個可憐的家伙，你應(yīng)該憐憫她，而不是懲罰她呀！”“進(jìn)來，母親，”王子說道，“來看看我們的珠萊達(dá)，先別急為她哀悼。”他帶領(lǐng)母親來到我們美麗的公主坐著的地方，沒有了皮外套，她的美貌好似一束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王后撲到姑娘身上，左親右吻，又讓她坐到王子身邊一起用餐。然后她召來法官寫下一紙契約，讓我們的王子殿下和美麗的公主結(jié)成連理。之后他倆過上了最甜蜜的生活。

現(xiàn)在我們再回頭說說國王，也就是珠萊達(dá)的父親。他進(jìn)了新娘的臥室，想揭開自己女兒的面紗，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沒了蹤影。他徒勞地搜遍全城，然后叫來大臣和仆從，換好衣衫就上了路。他從一個國家走到另一個國家，從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一路用鐵鏈拴著那個最先建議他娶女兒的老太婆。最后他終于來到珠萊達(dá)和她的王子丈夫生活的城市。

他們進(jìn)城的時候，公主正坐在窗前，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們，于是立刻派人叫來丈夫，催促他邀請陌生人進(jìn)來。我們的王子殿下前去迎接，再三勸說才留住他們，因為一行人都急著上路繼續(xù)找尋。他們在王子的客廳里用了餐，謝過主人就要告辭，他們說：“有諺語道：‘吃飽喝足，就該上路！’”但是王子也用諺語相留，說：“哪里有面包，哪里就有你的床鋪。”

最后，疲倦的旅人們抵不過王子的好意，決定在他家留宿一晚?！暗悄銥槭裁雌舫鲞@一群陌生人呢？”王子問珠萊達(dá)。“把你的袍子和頭布借我一用，我去見見他們，”她說，“很快你就會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珠萊達(dá)喬裝打扮之后，坐到客人中間。喝罷咖啡，她說：“我們來講故事打發(fā)時間吧。是你們先講，還是我先講？”國王，也就是她的父親答道：“孩子，我們的傷心事還是不要提的好?！敝槿R達(dá)說：“那么我來講故事逗你們開心，讓你們不去想難過的事情?！薄皬那坝幸粋€國王，”故事這樣開始了，然后她從頭到尾訴說了自己的冒險經(jīng)歷。每隔一會兒，那個老太婆就會打斷她說：“孩子，你就找不到比這更好的故事了嗎？”但是珠萊達(dá)一口氣講了下去，講完之后，她說：“我就是公主，您的女兒，都是因為這個恬不知恥的老罪人說了那些昏話，這么多苦難才降臨到我的頭上！”

第二天早晨，他們領(lǐng)著老太婆來到高高的懸崖上，把她扔進(jìn)了下面的山谷。然后國王將半壁江山贈給女兒和王子。從此他們生活得幸福美滿，直到隔開最真愛侶的死亡迫使他們分離。

野兔

注釋參見此處

（斯瓦希里）

一天，獵人外出打獵了，野兔去了獵人家。他對獵人的妻子說：“來我家和我住吧，我們天天吃肉和蔬菜?！迸烁チ?，她看到了兔窩，又和野兔一起吃草，睡在野外，但是這讓她很不滿足。她說：“我要回家了。”野兔說：“是你自己決定要來的?！迸瞬徽J(rèn)識荒野里的路，于是說道：“跟我一起回去，我來做一頓可口的晚飯?！币巴妙I(lǐng)著她回到她家。然后女人說：“去給我弄點柴火來。”

野兔去森林里拾了一捆柴火。女人點起火，把鍋架在上面。水開之后，她把野兔放進(jìn)鍋里。獵人回到家，女人說：“我捉了一只野兔做晚餐?！鲍C人一直都蒙在鼓里。

苔衣姑娘⁽⁵⁾

注釋參見此處

（英格蘭吉卜賽）

從前，有個貧窮的老寡婦住在一間小屋里。她有兩個女兒，小女兒大概十九、二十歲，長得很漂亮，她母親每天都忙著給她織大衣。

一個小販來追求這個姑娘，他常來，不斷給她帶這帶那。他愛上了姑娘，非常想娶她，但是姑娘偏偏不愛他，猶豫著不知該拿他怎么辦好。于是有一天她去問母親。“讓他來，”母親對她說，“盡量從他那里撈些好處，容我做完這件大衣，然后你就再也不需要他和他的禮物了。所以，丫頭，你告訴他說你不愿意嫁給他，除非他送給你一條白緞子連衣裙，上面有巴掌那么大的金枝，你還得提醒他，裙子的大小必須剛剛好?！?/p>

小販又來求婚了，姑娘一字不差地對他說了母親教給的話。小販估摸了一下她的身材和尺碼，一個星期不到就帶著裙子來了。裙子確實滿足她的描述，姑娘同母親上樓試裙子，大小也剛剛好。

“母親，這下我該怎么辦呢？”她問。

“告訴他，”母親說，“你不愿意嫁給他，除非他送給你一條絲綢連衣裙，上面有所有飛鳥羽毛的顏色，而且跟前頭一樣，裙子的大小必須剛剛好。”

姑娘對小販說了這番話，過了兩三天他就帶著姑娘要的絲綢彩裙來到小屋。既然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尺碼，這條裙子當(dāng)然也很合身。

“母親，這下我該怎么辦？”她問。

“告訴他，”母親說，“你不愿意嫁給他，除非他送你一雙大小剛剛好的銀拖鞋?！?/p>

姑娘對小販說了要求，過了幾天他就帶著拖鞋來了。她的腳只有三英寸長，但是拖鞋的大小剛剛好，既不大也不小。姑娘又去問母親這下她該怎么辦?！拔医裢砭湍茏鐾赀@件大衣，”她母親說，“所以你去告訴小販你明天跟他結(jié)婚，讓他十點鐘到這里來?！惫媚锖退f了這番話?！坝涀?，親愛的，”她說，“早上十點。”“我會來的，寶貝，”他說，“我向上帝發(fā)誓?！?/p>

那天晚上她母親做大衣做到很晚，但確實是做好了。衣服是綠苔蘚和金線縫成的，只有這兩樣?xùn)|西。她管它叫“苔衣”，又把這名字給了小女兒，因為衣服是為她做的。這是一件有魔力的大衣，母親說，它能實現(xiàn)人的愿望，她對女兒這么講。穿上以后，她說，只要心里想去哪里，人立馬就到了；要是想變成別的東西，天鵝啊，蜜蜂啊什么的，也只要許個心愿就行了。

第二天天沒亮母親就起床了。她叫醒小女兒，告訴女兒現(xiàn)在她必須去外面的世界尋找出路了，而且她會找到很好的出路的。這個老媽媽是個有先見的人，她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她把苔衣給了女兒，讓她穿上，又給了她一頂金王冠，然后讓她帶上從小販那里弄來的兩條裙子和銀拖鞋，但是她身上必須穿日常的衣服，也就是工作的時候穿的那些。這下苔衣姑娘準(zhǔn)備好上路了。她母親說，她應(yīng)該許愿去一百英里以外的地方，然后一直往前，走到一個大莊園，在那里找一份工作?！坝懈５难绢^，你不用走很遠(yuǎn)的，”母親說，“他們肯定會在這個大莊園里給你找一份工作的。”

苔衣姑娘按母親的話做了，很快她就來到一個有錢人的大宅子跟前。她敲敲正門，說她是來找工作的。好了，長話短說，女主人親自來見她了，這位夫人喜歡她的樣子。

“你能做什么工作？”她問。

“夫人，我會做菜，”苔衣姑娘答道，“事實上人們都說我是個非常好的廚師?！?/p>

“我不能讓你做廚師，”夫人對她說，“因為我已經(jīng)有一個廚師了，但是我愿意雇你給她當(dāng)幫手，如果這樣能讓你滿意的話?！?/p>

“夫人，謝謝您，”苔衣姑娘說，“能在這里干活，我真的很高興?！?/p>

就這樣，夫人決定讓她做助理廚師。她領(lǐng)著苔衣姑娘上樓去臥室，然后帶她去廚房，把她介紹給其他仆人。

“這位是苔衣姑娘?！彼嬖V她們?！拔乙呀?jīng)雇了她，”她說，“做助理廚師?！?/p>

夫人離開了她們，苔衣姑娘回到臥室整理東西，把金王冠、銀拖鞋還有絲綢和緞子連衣裙全都藏了起來。

廚房里的其他姑娘當(dāng)然嫉妒得要命，更讓她們惱火的是，新來的姑娘比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漂亮得多。這個破破爛爛的乞丐最多只配做洗碗的丫頭，可是現(xiàn)在她的職位竟然比她們的都高。要是有誰配當(dāng)助理廚師的話，那也應(yīng)該是她們這些明白事理的人，而不是這個從街上撿來的破爛貨——不過她們會讓她知道自己有幾兩重的。她們這群女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一直到苔衣姑娘下樓來準(zhǔn)備干活。這時候她們突然開始和她作對：“她以為自己是誰？竟敢爬到咱們頭上？她不是要做助理廚師嗎？咱們答應(yīng)才怪！她應(yīng)該去刷鍋、洗刀、磨碎食物什么的，反正她也只配做那些，咱們就只會給她這個?！彼齻冇寐┥走诉诉说厍盟念^?！斑@就是你應(yīng)得的東西，”她們對她說，“別的就別指望了，小姐?！?/p>

這就是苔衣姑娘所受的待遇。她被派去干最臟的活兒，沒過多久就滿身油污，臉像煤灰一樣黑了。而且，這個或者那個仆人時不時用漏勺咚咚咚地敲她的頭，直到她疼得快要受不了。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苔衣姑娘還是在刷鍋、洗刀、磨食物，仆人們還是在用漏勺咚咚咚地敲她的頭。然后當(dāng)?shù)氐娜藗円e行一場盛大的舞會，一共持續(xù)三個晚上，白天有打獵和其他的項目。方圓幾英里內(nèi)所有的頭面人物都會到場，他們這家的老爺、夫人還有少爺——他們就只有一個兒子——當(dāng)然也要去了。仆人們興奮地談?wù)撝@場舞會，一個希望自己也能參加，另一個想和少爺們跳舞，還有一個想看夫人們的裙子，就這樣，她們說個沒完沒了，除了苔衣姑娘。要是有衣服，她們就也能去參加舞會了，她們想，因為她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比貴夫人差哩?！澳隳?，苔衣，你現(xiàn)在也想去了，不是嗎？”她們說，“你一身破爛，臟兮兮地去那里，真是合適得很。”說著，漏勺又咚咚咚地敲在了她的頭上。然后她們嘲笑她，這說明她們這幫人有多粗俗。

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苔衣姑娘很漂亮，破衣服和油污也掩蓋不了。其他的仆人可能覺得她的美貌被遮住了，但是少爺看上了她，老爺和夫人也一直因為她的長相而特別注意她。舞會快要開始的時候，他們覺得要是能叫她去就好了，于是就派人請她來，好問問她想不想去?！安涣?，謝謝你們，”她說，“我想都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我對自己的身份清楚得很呢?！薄霸僬f我會把馬車的一邊弄得油膩膩的，”她對他們講，“還會弄臟別人的衣服?！崩蠣敽头蛉瞬⒉辉谝馑f的話，努力勸她一起去。他們真是很好，苔衣姑娘說，但是她不打算去。她一直堅持這個決定?；氐綇N房，其他仆人當(dāng)然要問她為什么被叫去啦，是被解雇了還是怎么的？于是她告訴她們說老爺和夫人問她想不想和他們一起參加舞會?！笆裁?？就你？”他們說，“真是沒法兒相信。要是選了我們中的誰，那就是另一碼事了，可是竟然是你！哎呀，人們永遠(yuǎn)都不會讓你進(jìn)去的，因為就算有哪個先生要跟洗碗的丫頭跳舞，你也會把他們的衣服弄臟的，至于夫人們嘛，她們經(jīng)過你身邊的時候肯定得捏起鼻子?！辈唬齻冋f，她們根本就不能相信老爺和夫人邀請她一起去參加舞會。她肯定是在說謊，她們說，于是漏勺又敲在了她的頭上，咚咚咚地直響。

第二天晚上，老爺、夫人，這次還有他們的兒子，一齊邀請她去參加舞會。他們說，前一天晚上的場面很壯觀，她本應(yīng)該去的。今天晚上的場面還要大，他們說。他們，尤其是少爺，央求她一起去。但是，不，她說，因為身上的破衣服和油污，她不能也不愿意去，就連少爺也說服不了她，雖然他可沒少費口舌。其他仆人聽說她又受到了邀請，而且少爺非常熱心，但是他們就是不相信。

“瞧她那副德性！”她們說，“這個自負(fù)的暴發(fā)戶下面又要說些什么??？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話。”然后其中一個仆人——她的嘴像豬槽，腿像拉車大馬的腿——一把抓起漏勺，照著苔衣姑娘的腦袋咚咚咚砸了下去。

那天晚上，苔衣姑娘決定自己一個人穿著體面的衣服像模像樣地參加舞會，而且不讓任何人知道。首先，她讓其他所有的仆人昏睡過去，她只是在走動的時候悄悄碰了每個人一下，然后她們就立刻中咒睡著了，而且自己是醒不過來的，只有會相同魔法的人才能解開咒語，不管這魔法是像她這樣通過魔衣得到的，還是另有什么來頭。然后苔衣姑娘好好洗了個澡：自從她來到這個莊園就一直沒被允許，因為別的仆人決心盡量把她弄得油膩膩、臟兮兮的，而且盡量讓她一直是那副模樣。然后她上樓回到自己的臥室，扔開干活時穿的衣服和鞋子，穿上她那條帶金枝的白緞子連衣裙和那雙銀拖鞋，又戴上了金王冠。當(dāng)然，她里面穿了苔衣，所以她一準(zhǔn)備好就許了個去舞會的愿望，話剛出口，就已經(jīng)快到了。她只感到自己升到半空，飛著穿過空氣，不過只飛了一小會兒就已經(jīng)在舞廳里了。

少爺看到她站在那里，他一見她，眼睛就挪不開了。他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也沒見過誰穿這么美的衣服。“她是誰？”他問母親，但是她說她也不知道。

“母親，你能不能去弄個明白？”他說，“你能不能過去和她說兩句？”母親看出只有照做，兒子才會安心，于是走過去向姑娘做了自我介紹，又問她叫什么，從哪里來之類的，但是她只問出姑娘來自一個人們用漏勺敲她頭的地方。過了一小會兒，少爺也去向她做自我介紹，但是她既沒告訴他姓名也沒告訴他別的什么東西，他請她跳舞的時候，她說不，她不想跳。不過他還是站在她身旁，時不時地邀請她，最后她答應(yīng)了，挽起了他的手。他們只跳了一次，在房間里繞了個來回，然后她就說她得走了。他勸她留下，但也只是白費唇舌，她已經(jīng)決定立刻就走了。

“好吧，”他除了這個就說不出別的了，“我來送你走?！钡撬辉S了個回家的心愿，人就已經(jīng)到了。少爺沒看到她走，眨眼功夫她就從他身邊消失了，留他站在那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以為她又回了舞廳，或者是到門廊上等馬車去了，于是他去找她，但是里里外外都不見她的影子，他問的人也都沒看到她離開。他回到舞廳，但是腦子里只有她，別的什么都想不進(jìn)去，在那里的功夫，他就只想回家。

苔衣姑娘回到家，確保其他仆人都還在昏睡。然后她上樓換回工作的衣服，換好之后，她又來到廚房，碰了每個仆人一下。你可能會說她把她們叫醒了，不管怎么樣吧，她們又能動了，都想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她們睡了多長時間。苔衣姑娘告訴了她們，然后暗示說她可能得去告訴夫人。她們求她不要告密，大多數(shù)人都琢磨著要是她不說出去，就送給她一點兒東西，那些都是舊玩意兒，不過還能穿一陣兒，什么裙子、鞋、長筒襪、束身衣之類的。苔衣姑娘向她們保證不去告發(fā)。那天晚上她們沒用漏勺敲她的頭。

第二天少爺一直坐立不安，一心只想著前一天晚上讓他一見鐘情的姑娘。他一直琢磨著今天晚上她會不會再去，會不會像前一天那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考慮著怎么才能攔住她，還有，要是她再逃走，他要怎么才能追上。他得查明她住在哪里，他想，不然跳完舞他到哪里去追呢？他對母親說，要是不能娶她，他就會死掉，他就是這么瘋狂地愛上了她?！昂冒桑蹦赣H說，“我覺得她是個和善端莊的姑娘，但是她不肯說出姓名和身份，也不肯說是從哪里來的，只說那是個人們用漏勺敲她頭的地方?！?/p>

“我也知道她有點神秘，”少爺說，“但我對她的渴望并不會因此而減少。母親，我必須擁有她。”他說：“不管她叫什么，做什么。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母親，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就立刻不得好死?！?/p>

女仆們都是長耳朵，大嘴巴，所以你就放心吧，沒過多久，廚房里的人全都在談?wù)撋贍斶€有他愛上的這個漂亮出眾的姑娘了。

“瞧你那德行，苔衣，竟然以為他專門要你去參加舞會?！彼齻兒敛涣羟榈亓R起她來，什么惡毒挖苦的話都說，然后又用漏勺咚咚咚地敲她的頭，因為她對她們?nèi)隽酥e（至少她們是這么說的）。之后也是一樣，老爺和夫人派人來叫她，又請她一起去參加舞會，但是她又一次拒絕了。這是她的最后一次機(jī)會，仆人們說，除此之外還說了好多不值得重復(fù)的話，漏勺又咚咚咚地敲在了她的頭上。然后她讓這一大幫惡人昏睡過去，就像前一天晚上一樣。她自己做好了參加舞會的準(zhǔn)備，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穿上了另一條裙子，也就是那條絲綢連衣裙，上面有所有飛鳥羽毛的顏色。

現(xiàn)在，苔衣姑娘來到了舞廳。少爺一邊等待，一邊四下里張望，一見到她就立刻請父親派人去牽馬廄里最快的一匹馬，讓馬備好鞍在門口等待。然后他請母親過去和姑娘說會兒話。母親照做了，但是和前一晚相比，她并沒有了解到更多的東西。少爺聽到門口的馬準(zhǔn)備好了，于是走到姑娘面前，請她跳舞。她和前一晚一樣，一開始說“不”，但最后還是答應(yīng)下來，而且也和先前一樣，他們剛在舞廳里跳了個來回，她就說她得走了，不過這一次他一直挽著她走到了門外。然后她許了個回家的愿望，話一出口人就差不多到了。少爺感到她升到了空中，但卻沒有辦法攔住她。不過他可能是碰到了她的腳，因為她的一只拖鞋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不過看上去有點兒像是那樣。他拾起拖鞋，但再想追已經(jīng)沒指望了——在刮大風(fēng)的晚上跟風(fēng)賽跑都比這要容易得多。苔衣姑娘一回到家就換回舊衣服，然后她解開了其他仆人中的咒語。她們還以為自己又睡著了，于是請她不要告密，一個說給她一先令，一個說給她一克朗，還有一個說要給她一星期的工錢；她向她們保證不泄露秘密。

第二天少爺臥床不起了，他一心思念那個前一晚丟了銀拖鞋的姑娘，病得快要死去了。醫(yī)生一點都治不了他，于是宣布了他的病情，說只有穿得上這只拖鞋的姑娘才能救他的命，如果她站出來，他就跟她結(jié)婚。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這雙拖鞋大概只有三英寸長。遠(yuǎn)近的大家閨秀都來試鞋，她們有的腳大，有的腳小，但不管怎么擠啊塞啊，全都穿不上這只小鞋。窮人家的姑娘們也來了，不過情況還是一樣。當(dāng)然了，所有的仆人也都試了試，不過她們統(tǒng)統(tǒng)穿不進(jìn)去。少爺病入膏肓了。沒有別人了嗎？他的母親問，不管貧富，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嗎？“沒有了。”他們對她說，所有人都試過了，除了苔衣姑娘。

“讓她立刻過來?！狈蛉苏f道。

于是他們把她找了過來。

“試試這只拖鞋?！狈蛉苏f。

苔衣姑娘輕易就穿上了，大小剛剛好。少爺從床上跳起來，正要抱住她。

“慢著?！彼f，然后就跑開了，不過不一會兒她就穿著金枝緞子裙回來了，頭上戴著金王冠，腳上穿著一雙銀拖鞋。少爺正要上前抱住她。

“慢著。”她說，然后又跑開了。這一次她穿著絲綢裙子回來了，上面有所有飛鳥羽毛的顏色。這一次她沒有攔著他，于是就像老話說的那樣，他差點沒把她吃了。

等他們都安頓下來，開始安安靜靜地說話了，老爺、夫人還有少爺還想弄明白一兩件事情。她是怎么一下子去舞會，一下子又回來的，他們問她?！爸灰S個心愿就好了?！彼f，然后她跟他們說了母親給她做的魔衣，還有那些她只要想用就能用的魔法，就像我前面跟你們說的那樣?！斑?，這樣所有的事情都對上了。”他們說。然后他們想起她說她來自一個人們用漏勺敲她頭的地方。他們都想知道她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說，漏勺總是咚咚咚地敲在她頭上。他們聽了氣壞了，解雇了整個廚房的仆人，然后放狗把這幫害人蟲攆得遠(yuǎn)遠(yuǎn)的。

苔衣姑娘和少爺盡快結(jié)了婚，她坐上了六匹馬拉的馬車，哎呀，她要十匹也行啊，你放心，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生了許許多多小孩。大兒子成年的時候，我還在宴會上拉小提琴呢。不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如果說老先生和老夫人已經(jīng)死了，我也不會覺得奇怪，雖然我從來沒聽到過這個消息。

神父的女兒瓦西麗莎

注釋參見此處

（俄羅斯）

在某個地方的某個國家住著一位名叫瓦西里的神父，他有一個女兒，名叫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她總是穿男人的衣服，不但會騎馬，而且是個好槍手。瓦西麗莎做什么事都大大咧咧，不像個姑娘，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女兒身，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她是男人，于是管她叫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這里面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特別愛喝伏特加，眾所周知，對于一個姑娘，這實在是太不成體統(tǒng)啦。一天，國王巴卡特（這是那個國家的國王的名字）去打獵的時候遇見了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她一身男裝，騎著馬，也在打獵。國王巴卡特看到后就問仆人：“那個小伙子是誰？”一個仆人答道：“陛下，那不是男人，是個姑娘。我確定她就是神父瓦西里的女兒，名叫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p>

國王一回到家就給神父瓦西里寫了一封信，請他允許兒子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前來拜訪，并與國王一起用餐。與此同時，他自己去后院找干癟的老女巫，問她怎么才能知道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到底是不是姑娘。干癟老女巫對他說：“你在房間的右邊掛一幅刺繡，左邊掛一桿槍，要是她真是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就會先注意到那幅刺繡；要是她是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就會先注意到那桿槍?！眹醢涂ㄌ匕凑崭砂T老女巫的建議，命令仆人在他的房間里掛了一幅刺繡和一桿槍。

神父瓦西里收到了國王的信，拿去給女兒看，她讀罷就去馬廄里給一匹灰鬃毛的灰馬備好鞍，然后直奔國王巴卡特的宮殿。國王前來迎接，她禮貌地做了禱告，按照規(guī)范劃了十字，向四面深深鞠躬，又彬彬有禮地問候了國王巴卡特，然后跟他進(jìn)了王宮。他們一起入席，開始喝烈酒，吃油膩的食物。晚飯之后，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和國王巴卡特一起穿過王宮里的房間。一見到那幅刺繡，她就開始責(zé)備國王：“國王巴卡特，你這里都是些什么垃圾？我父親的屋子里壓根兒沒有這種娘們家的無聊玩意，可是在國王巴卡特的宮殿里，娘們家的無聊玩意竟然掛在房間里！”然后她禮貌地向國王巴卡特告辭，騎馬回家去了。國王沒有弄清她到底是不是姑娘。

于是僅僅過了兩天，國王巴卡特又給神父瓦西里寫了一封信，請他派兒子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到王宮里來。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去馬棚給灰鬃毛的灰馬備好鞍，然后直奔國王巴卡特的宮殿。國王迎接了她。她彬彬有禮地問候他，禮貌地向上帝禱告，按照規(guī)范劃了十字，又朝四面深深鞠躬。國王巴卡特聽了后院干癟老女巫的建議，命人晚飯時做了蕎麥粥，并在里面撒滿了珍珠。干癟老女巫告訴他說，要是這個年輕人真是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她就會把珍珠堆成一堆；要是他是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就會把珍珠扔到桌子底下。

到了晚飯時間，國王坐到桌前，讓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坐在他的右手邊，然后他們開始喝烈酒，吃油膩的食物。最后端上來的一道菜是蕎麥粥，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舀了一勺，發(fā)現(xiàn)里面有顆珍珠，于是立刻把珍珠和蕎麥粥一起潑到桌子底下，然后開始責(zé)備國王巴卡特：“他們把什么垃圾放到了你的蕎麥粥里？”她說：“我父親的屋子里壓根兒沒有這種娘們家的無聊玩意，可是在國王巴卡特的家里，娘們家的無聊玩意竟然被放到食物里！”然后她禮貌地向國王巴卡特告辭，騎馬回了家。這一次國王又沒能弄清她到底是不是姑娘，盡管他實在很想知道。

兩天以后，在干癟老女巫的建議下，國王巴卡特命人為他熱好洗澡水。女巫告訴他說，要是那個年輕人果真是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就會拒絕和他一起沐浴。就這樣，洗澡水熱好了。

國王巴卡特給神父瓦西里寫了一封信，讓他派兒子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到王宮來拜訪。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去馬棚為她那匹灰鬃毛的灰馬備好鞍，然后飛快地奔向國王巴卡特的宮殿。國王去正門的門廊里迎接。她客氣地向他問候，然后踏著絲絨地毯進(jìn)了王宮。一進(jìn)屋她就禮貌地向上帝禱告，按照規(guī)范劃了十字，又朝四面深深地鞠躬。然后她和國王巴卡特一起入席，開始喝烈酒，吃油膩的食物。

吃罷晚飯，國王說：“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沐??？”“當(dāng)然，陛下，”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答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洗澡了，正想好好蒸一下?！庇谑撬麄円黄鹑チ嗽∈?。國王巴卡特在前廳更衣的時候，她已經(jīng)洗好澡出去了。于是國王也沒能在浴室里撞見她。離開浴室之后，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給國王留了張字條，命令仆人等國王出來以后交給他。字條上寫著：“啊，國王巴卡特，雖然你是渡鴉，卻嚇不著花園里的鷹隼！因為我不是瓦西里·瓦西里耶維奇，而是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于是國王巴卡特費盡周折卻一無所獲，因為瓦西麗莎·瓦西里耶夫娜是個聰明的姑娘，而且非常漂亮！

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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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瓦希里）

阿里酋長是個老教師，基布瓦納是他的學(xué)生。一天老師出門了，老師的妻子叫基布瓦納過來：“你，年輕人，快來?！薄笆裁词拢俊薄氨康?，你餓了卻不知道該怎么吃飯！”基布瓦納終于明白過來，說：“好吧。”他進(jìn)了屋，和老師的妻子睡了。老師的妻子教會了他老師沒有教他的東西。

富農(nóng)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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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

從前有個富農(nóng)，他有很多田產(chǎn)，他的大箱子里藏著許多銀子，銀行里也存了錢，但是他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因為他是個鰥夫。一天，鄰居的女兒正為他干活，他突然著迷地愛上了她。姑娘的父母很窮，所以他想，只要他暗示一下結(jié)婚的事，她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機(jī)會了。于是他對她說，他很想再娶個妻子。

“哦，是啊，人是什么都想得出來的?！惫媚镎f著，一面暗自發(fā)笑。

她想，這個丑老頭應(yīng)該想點比結(jié)婚更適合他的事情。

“啊，你看，我是想或許你可以做我的妻子。”農(nóng)夫說。

“不，謝謝，”姑娘答道，“那可沒門兒?！?/p>

農(nóng)夫不習(xí)慣聽人們對他說“不”，她越是不愿意和他結(jié)婚，他就越是瘋狂地想要娶她。

既然和姑娘的談話沒有進(jìn)展，農(nóng)夫就派人叫來了她的父親，對他說要是他能讓女兒同意婚事，就不用還先前借的錢，而且還能擁有他牧場旁邊的那塊農(nóng)田。

唔，父親認(rèn)為他很快就能讓女兒清醒過來?！八徊贿^是個孩子，”他說，“根本不知道好歹?！?/p>

但是不管父親怎么勸說哄誘都一點用也沒有。她就是不愿意嫁給農(nóng)夫，哪怕他全身上下貼滿了金子。

農(nóng)夫等了一天又一天，終于變得又氣又急，于是對姑娘的父親說，要是他還打算履行諾言，就必須立刻把事辦妥，因為他可不愿意再等了。

姑娘的父親意識到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了，那就是讓富農(nóng)做好一切結(jié)婚的準(zhǔn)備，等牧師和婚禮上的客人一到，就派人去把姑娘叫來，假裝是要她去農(nóng)場上干活兒；她來之后，農(nóng)夫得趕快和她完婚，這樣她就沒有機(jī)會改變主意了。

富農(nóng)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于是開始釀酒、烤面包，準(zhǔn)備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賓客們都來了，富農(nóng)叫來一個伙計，命令他跑到鄰居家，讓鄰居把答應(yīng)給的東西送來。

“你要是稍有耽擱，”他沖伙計搖著拳頭說，“我就……”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伙計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我的老板要你把答應(yīng)給他的東西送去，”伙計一到鄰居家就說，“但是你得快點，因為他今天急得要命?！?/p>

“好吧，你去牧場把她帶去，你會在那兒找到她的?！编従诱f。

伙計匆匆地走了，到了牧場，他看到鄰居的女兒正在耙地。

“我來取你父親答應(yīng)給我老板的東西?！彼f。

啊哈，你打算用這個辦法來騙我嗎？姑娘心想。

“那就是你要的東西嗎？”她問，“我猜你是要我們那匹栗色的小母馬吧。你得過去牽她，她拴在豌豆田的另一邊。

伙計跳上栗色小母馬的背，飛一般地騎回了家。

“你把她帶來了嗎？”富農(nóng)問。

“她就在那邊門口?！被镉嫶鸬馈?/p>

“把她帶到我母親的房間里?！鞭r(nóng)夫說。

“我的天哪，這要怎么才能辦到?。俊被镉嬚f。

“你就按我說的去做，”農(nóng)夫說，“要是你一個人不行，就去叫其他人幫忙。”他猜姑娘可能會鬧事。

伙計看到主人的臉色，知道再爭辯也沒有用了，于是叫足人手，匆匆地去了。他們有的用力拉馬頭，有的在后面推，好不容易才把母馬弄上樓梯，牽進(jìn)臥室。房間里婚禮的盛裝已經(jīng)全擺好了。

“好啦，老板，我完成任務(wù)了，”伙計說，“但這可不是件容易的差事，我在農(nóng)場上從沒干過這么累的活兒。”

“好吧，你不會白干的，”農(nóng)夫說，“現(xiàn)在派女人們上樓去給她穿衣服?！?/p>

“可是，我的天哪！”伙計說。

“別瞎扯了，”農(nóng)夫說，“快去叫她們給她穿衣服，花環(huán)和發(fā)冠一樣都不能忘?！?/p>

伙計匆匆進(jìn)了廚房。

“嘿，聽著，姑娘們，”他說，“趕快上樓把那匹栗色的小母馬打扮成新娘子。我猜老板是想讓婚禮上的客人們偷笑呢。”

于是姑娘們把房間里所有的衣衫首飾都披掛到栗色小母馬的身上。然后伙計下樓說她準(zhǔn)備好了，花環(huán)、發(fā)冠什么的一樣都不少。

“好吧，把她帶下來，”富農(nóng)說，“我會親自到門口迎接她的?！?/p>

樓梯上傳來一陣嘈雜的嗒嗒聲，因為新娘子可不是穿著緞子拖鞋下樓來的。門開了，富農(nóng)的新娘子進(jìn)了客廳，大家都樂了，有的偷笑，有的格格笑出了聲兒。

至于富農(nóng)嘛，他對新娘子滿意極了，再也沒去追求別的女人。

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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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

一個姑娘被父母許配給了一個小伙子。她不喜歡那個年輕人，于是拒絕跟他結(jié)婚，說要自己挑個丈夫。沒過多久，村上來了個健壯俊美的好小伙兒，姑娘對他一見鐘情，跟父母說她找到了如意郎君，小伙子也挺樂意，所以兩人很快就結(jié)婚了。

可是這個小伙子偏偏不是人，而是只土狼，因為盡管照常理女人會變成土狼，男人會變成老鷹，土狼卻既能變男，又能變女，想怎樣都行。

第一夜，這對新婚夫婦一起睡的時候，丈夫說：“假使咱們碰巧在回我鎮(zhèn)上的時候吵了嘴，你會怎么辦？”妻子回答說她會變成一棵樹。男人說，即便如此他也有辦法抓住她。

她說，要是那樣的話，她就變成一池水?！芭?！那可難不倒我，”土狼人說，“我還是能抓住你。”

“哎呀，那我就變成一塊石頭。”他的妻子答道。“我照樣能抓住你，”男人說。

就在這時候，姑娘的母親從自己的房間里叫了起來，因為她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別說了，我的女兒，一個女人就是這樣把所有的秘密講給自己的男人聽的嗎？”于是姑娘不再說下去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丈夫就叫妻子起床，因為他要回自己家去。他吩咐她做好準(zhǔn)備，陪他走一小段路，好為他送行。她照他說的做了，夫妻倆剛剛走得看不見村莊，丈夫就變成了土狼，想要抓住姑娘，姑娘變成一棵樹，然后變成一池水，然后又變成一塊石頭，可是土狼差點兒把樹推倒，把水喝干，又把石頭吞下去一半。

然后姑娘搖身一變，變成了前一天晚上母親阻止她說出的那樣?xùn)|西。土狼到處找啊找啊，最后他怕村民趕來把他打死，于是倉皇逃跑了。

姑娘立刻變回原形，跑回了村子。

三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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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

從前有個國王，他有九個兒子，他們國家的對面住著另一個國王，他有九個女兒：那時候，人人都是國王。每天早晨，兩個國王都會去邊境問候?qū)Ψ?。有一次，他們在邊境相遇互致問候的時候，有九個女兒的國王說：“早上好，有九個兒子的國王陛下，希望你一個兒媳婦都找不到！”另一個國王聽了深感痛心，坐在王宮的角落里陷入了沉思。他的一個兒子走過來問：“父親，您為什么這么悲傷？”“沒什么，我的兒子?！绷硪粋€兒子也問他，他回答說：“沒什么，我的兒子，我只是有點頭痛。”第三個兒子也來了：“但是您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出了什么事呢？”國王一言不發(fā)。長話短說，他們?nèi)紒韱査?，但是他沒有對其中的任何一個道出原委。兒子們離開了他。中午到了，國王沒有胃口吃飯。上帝讓夜幕降臨，然后又喚來黎明，但是國王還是一籌莫展。大兒子又來到他身邊：“父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您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在這里獨自難過卻又不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眹跽f：“可我又能說些什么呢，兒子？”他把發(fā)生在自己和另一個國王之間的事情告訴了大兒子：“昨天早上他看到我的時候?qū)ξ艺f：‘早上好，有九個兒子的國王，希望你一個兒媳婦都找不到！’”“就是這個讓您如此痛苦嗎，父親？明天見到他的時候，您應(yīng)該對他說：‘早上好，有九個女兒的國王陛下，希望你一個女婿都找不到?！钡诙煲淮笤鐕蹙腿チ诉吘?，他看到另一個國王，說：“早上好，有九個女兒的國王陛下，希望你一個女婿都找不到?！蹦莻€國王聽了惱火得要命！他也回去坐在王宮一角，心中滿是憂愁。

他的一個女兒走過來問：“父親，您怎么了？”“沒事，我的女兒。”然后另一個女兒也來問他，他說：“什么事也沒有，只是有點頭疼。”然后第三個女兒也來了。國王說：“我都和你們說了，什么事都沒有?！遍L話短說，九個女兒全來問過他了，但是他對誰都沒有說。于是女兒們離開了他。中午到了，但是他不想吃飯。上帝讓夜幕降臨，然后又喚來黎明，可是他還是憂心忡忡。最后他的女兒們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獨自坐了一天一夜，連教堂的面包也不吃一口，對發(fā)生了什么只字不提，只是編故事來打發(fā)我們！”大女兒又來到父親身邊，說：“親愛的父親，求您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們發(fā)生了什么呢？”“要是你想知道，我的女兒，事情是這樣的，那邊的國王對我說：‘早上好，有九個女兒的國王陛下，希望你永遠(yuǎn)都沒法兒為她們找到婆家！’”大女兒是個聰明的姑娘，她說：“您就是為那個難過嗎，父親？明天你得回答他說：‘既然我的女兒找不到丈夫，你何不給我一個兒子呢？我的大女兒能輕易在他臉上揉三把鹽，而且不讓他發(fā)現(xiàn)?！彼凑沾笈畠旱脑捵隽?。

第二天，他們早早問候了彼此，他對另一個國王說：“既然我的女兒全都找不到丈夫，不如把你的一個兒子給我。我的大女兒正好和他相配，她可以輕易地在他臉上揉三把鹽，而且不讓他發(fā)現(xiàn)?！庇谑撬麄兩潭嘶槭?，讓大兒子和大女兒結(jié)婚。第一天晚上兩人上床以后，王子對他的新婚公主說：“你的辦法很不錯，聰明的姑娘，現(xiàn)在我們結(jié)婚了，但是告訴我，你說你要在我頭上揉三把鹽，而且不讓我發(fā)現(xiàn)，這三把鹽到底是什么？”她說：“我不告訴你。”“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要出遠(yuǎn)門，離開你?！薄澳悄闳グ。灰嬖V我你去哪里就行了，這樣我可以偶爾給你寫封信?！薄拔胰ニ_洛尼卡?！庇谑沁@個年輕人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公主也坐船去了，而且趕在他之前到達(dá)了同一個地方。

她在岸邊遇見一個老婦人，老婦人對她說：“您一定是新來的。你要是愿意，我有一幢靠海的房子可以讓你住，那是一幢給國王的女兒住的房子?！惫媚飦淼椒孔永铮瑢蠇D人說：“過一兩天會有個王子抵達(dá)此地，你必須把他帶到我這里。”“遵命，夫人。”老婦人說。第二天王子到了。老婦人去了岸邊，對他說：“我可以帶您去一幢與王子的身份相稱的房子，那里還有個姑娘讓你親吻。”他來到那幢房子，見到了公主?！澳愫?，你長得真像我妻子，這是怎么一回事？”“哎呀呀，我的好基督徒，”公主說，“人和人，物和物，相似的地方處處有?！碑?dāng)然了，這個女人就是王子的妻子。他們整日談天，夜晚就睡在一起。公主懷孕了，然后生下一個男孩。男孩降生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光，因為他一邊的眉上有顆啟明星。一年沒滿，王子就要回去了，公主說：“你難道不留個禮物給你的孩子嗎？”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金表，掛在孩子身上，又給了老婦人一千枚金幣。他走以后，他的妻子也上了船，并且趕在他之前回到自己的國家。她把兒子交給一個保姆，這個孩子被放在地下的金房間里撫養(yǎng)，房間是公主在父親的宮殿里建造的。她告誡所有的女仆說王子回來以后千萬不能提她外出的事情，只說她得了感冒，一年都在生病。第二天王子回來了，他問起妻子怎么樣了。她們說：“糟糕得很——真希望病成這樣的是您的仇人，這都是因為您不在的緣故?！庇谑撬麃硪娏斯鳎瑑扇嘶ハ嘤H吻之后，他說：“聽說你因為我倆分離而生了病，但這都是你的錯，因為你說你要在我頭上揉三把鹽而不讓我發(fā)現(xiàn)，但又不告訴我那究竟是什么。好了，告訴我吧。”“不，我不告訴你。”“你還真是頑固?。亢?，我也和你一樣。要么你告訴我，要么我就出遠(yuǎn)門，離開你?！薄澳悄闳グ。灰嬖V我你去哪里就行了，這樣我可以偶爾給你寫封信?！薄拔胰グ聊?，”他說。

他走以后，公主也順著另一條路出發(fā)了，坐著船，趕在王子之前到了艾伊娜。上岸之后她碰見了同一個老婦人——這真是她的宿命——于是又和她去了一幢海邊的房子。第二天，王子也到了，老婦人把他帶到同一幢房子里，留下他就走了。王子一見到屋里的女人就跑過去親吻她。女人說：“你為什么一見到我就這么熱情？”“我有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妻子，我一時想起了她?！薄叭撕腿?，物和物，相似的地方處處有?！彼麄冋照勌?，夜晚就睡在一起，而且每夜如此，直到她懷了孕，生下一個男孩。男孩降生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光，因為他一邊的眉上有輪銀閃閃的月亮。一年沒到頭，王子就留下自己的金手杖給孩子做紀(jì)念：他吻了吻孩子，又送給老婦人一千枚金幣，然后離開了。就這樣，他前腳剛走，妻子后腳就跟著去了。公主先回到自己家，把第二個孩子交給同一個保姆，然后給仆人們一件禮物，讓她們不把她外出的事情說出去；回到宮里，她又扮演起傷心的婦人。第二天她的丈夫回來了，他向仆人們打聽自己的妻子，她們說她因為悲傷，一整年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仆人退下了，王子來到妻子身邊說：“不管你遭了怎樣的罪，都是夫人你自己的錯。但是現(xiàn)在還是告訴我吧，你說你要在我臉上揉三把鹽，而且不讓我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如果你不說，我可又要走了?！薄澳敲醋Ｄ懵猛居淇欤灰嬖V我你去哪里就行了，這樣要是什么時候我想捎信給你，就知道該往哪里寄了?！薄拔胰ネ崴埂！?/p>

于是就和先前一樣，他上了船，她也跟著去了，并且趕在他之前到達(dá)了目的地。同一個老婦人出現(xiàn)了，領(lǐng)著她去了岸上一座雄偉的宮殿。過了兩三天，王子也到了。老婦人對他說：“王子，歡迎您。請您大駕光臨我的房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因為我為您準(zhǔn)備了一個姑娘。”“太好了?！彼f。然后他去了，并且又見到了同一個女人。他說：“哦，你長得多像我妻子??！”“人和人，物和物，相似的地方處處有?！遍L話短說，公主又懷孕了，然后生下一個女兒。孩子出生的時候，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光，因為她的額頭上有一輪金閃閃的太陽。他們?yōu)楹⒆邮┫炊Y，叫她作亞歷桑德拉。一年沒有過完，王子就要回去了，公主對他說：“你至少應(yīng)該給孩子留個禮物，讓她記住你吧？”他說：“當(dāng)然，就算你不跟我說，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他去商店買了一串各種各樣的寶石，那是一件無價之寶——既然說是在威尼斯買的，你就能想象它是怎樣的了——然后他把寶石掛在寶寶的脖子上；除此之外他還買了一條純金的連衣裙，并且脫下自己的戒指送給了女兒。他吻了吻寶寶，送給老婦人一千枚金幣，然后離開了。公主比他后走，但是卻趕在他前面回到自己家。她把孩子交給保姆，給她一些錢作為酬勞，然后給女仆們一件禮物，讓她們保守秘密。她又把自己關(guān)在王宮里，假裝悲痛萬分。過了兩三天，她丈夫回來了，問仆人說：“我的妻子怎么樣？”“糟糕得很——真希望病成這樣的是您的仇人，這都是因為您不在的緣故?！彼麃淼剿磉叄l(fā)現(xiàn)她很悲傷。他說：“你能怪誰呢？你遭的罪都是自找的。你說你要在我臉上抹三把鹽，而且不讓我發(fā)現(xiàn)，但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那究竟是什么？現(xiàn)在就告訴我吧。”“我是不會說的?！薄安荒茉龠@樣下去了，要么告訴我，要么我就離開你，再娶一個妻子?！薄昂冒?，那你就走吧，再去結(jié)一次婚好了，我會來送上祝福的?！庇谑峭踝雍透浇牧硪粋€公主訂下婚約，安排接下來的那個禮拜天舉行婚禮。

當(dāng)天所有的人都去送上祝福，各種樂器正在演奏。王子的第一任妻子穿上最好的衣服，又幫三個孩子盛裝打扮起來：她把表交給長子，手杖交給次子，又為小女兒戴上那串寶石和那枚戒指。保姆領(lǐng)著三個孩子，他們?nèi)既⒓踊槎Y的祝福。所有女人都在大廳里跳舞，她們的眼睛盯著三個孩子和他們的母親，因為孩子額頭上的啟明星、太陽和月亮照得整個房間亮如閃電。所有人都說：“愿生育他們的母親幸福歡樂！”王子也離開了將要娶的姑娘，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孩子們。年輕的新娘忌妒極了。然后人們就聽到兩個男孩在跟他們的妹妹說話，我猜小姑娘還不到一歲吧，當(dāng)時正被保姆抱在懷里，兩個男孩站在她前面?！靶⌒〗?，小小姐，”男孩們說，“小亞歷桑德拉，聽聽手表的聲音，滴答滴：母親在金地金墻的房間里?！蓖踝勇犃嗽僖矡o法忍受了，婚禮正舉行到一半，他就撇下新娘，跑到孩子們跟前。他打量著他們，然后看到那串寶石、那塊表和那個戒指，于是認(rèn)出他們來。

他之前的妻子就站在旁邊，于是他問這些是誰的孩子。“你的和我的。老大是我們在薩洛尼卡生的，老二是我們在艾伊娜生的，小女兒是在威尼斯生的。你在那三個地方遇見的女人，她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我離開的時候，又總是趕在你的前頭。想想看，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rèn)識！這就是我要抹在你臉上而又不讓你發(fā)現(xiàn)的三把鹽?！蓖踝颖鸷⒆觽儯吲d地把他們?nèi)加H吻了一遍，然后領(lǐng)著孩子和他們的母親回了原來的家。就這樣，新娘子被留在原地，沐浴的水涼了，婚只結(jié)了一半。

足智多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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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部落）

一個女人愛情人愛得發(fā)狂，以至于把米缸里所有的米都給了他，自己只好用谷殼填滿米缸，好不讓丈夫發(fā)現(xiàn)。日子一天天過去，播種的時候到了，女人知道再也瞞不過丈夫了。

一天丈夫去池塘旁邊的田里耕地。第二天早晨，妻子早早去了池塘，脫光衣服，用淤泥抹遍全身。她坐在草叢里等丈夫來。丈夫一出現(xiàn)，她就猛地站起來，高聲喝道：“我要把你的兩頭小公牛拿走。如果你還需要它們，也可以把你家米缸里所有的谷子給我，我會用谷殼填滿米缸——但是這兩樣我必須得到一樣，因為我餓得很?！?/p>

男人立刻說，女神——他還以為她是女神——應(yīng)該取走谷子，因為他知道要是沒了這兩頭牛，他就一無所有了。“很好，”妻子說，“現(xiàn)在回家去吧，你會看到我把谷子取走了，但是已經(jīng)用谷殼填滿了米缸?！边@么說著，她就消失在池塘里。

男人跑回家，發(fā)現(xiàn)谷子確實都不見了，米缸里裝滿了谷殼。他的妻子飛快地洗好澡，換好衣服，路過水井，回了家，炫耀地向別的女人說起了這個故事。

凱特姨媽的魔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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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歐扎克山脈）

從前有個名叫杰克的農(nóng)場小伙兒，他想和一個住在城里的有錢姑娘結(jié)婚，但是姑娘她爸不同意?！奥犞?，米妮，”她爸說，“這家伙幾乎沒受過教育！他靴子上有牛糞！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米妮沒有回答，但是她知道杰克能做什么，這正合她的心意。讀書是沒錯，但是那跟選個好丈夫沒有關(guān)系。米妮下定決心要嫁給杰克，不管別人怎么說。

杰克想和米妮私奔，無論怎樣都和她結(jié)婚，但是米妮說不行，因為她可不打算一輩子過苦日子。她說，我們得讓爸爸給我們一個大農(nóng)場，里面還得有座好房子。杰克聽了只是大笑，兩個人有一陣子沒提這件事兒。最后杰克說，好吧，明天我要去蜂蜜山，看看凱特姨媽怎么想。

凱特姨媽知道許多大家從來沒聽過的事情。杰克向她說了自己和米妮身處的困境，但是凱特姨媽說，沒有銀子她可幫不上忙。于是杰克給了她兩塊錢，那是他所有的財產(chǎn)。然后凱特姨媽給了他一個小容器，就像胡椒瓶一樣，里面有些黃色的粉末?！斑@是魔粉，”她說，“你別沾到身上，也千萬別弄到米妮身上，不過你要讓她撒一點兒在她爸的褲子上。”

那天夜里米妮看到爸爸的褲子掛在床柱上，于是往里面撒了點兒粉。第二天早上，她爸正吃著早飯就放了一個屁，那聲音大極了，震得墻上的畫兒直搖晃，嚇得貓兒從廚房里跑了出來。米妮她爸想，這一定是因為他吃了什么不好的東西。但是很快他又放了一個屁，沒過多久他就放個不停，簡直是震天響，米妮只好關(guān)上窗戶，怕被鄰居聽到。“爸，你不去上班嗎？”她問。但是就在這時候她爸放了一個前所未聞的響屁，他說：“不，米妮，我要上床了。我要你趕快去把霍爾頓醫(yī)生叫來。”

醫(yī)生到的時候，米妮她爸已經(jīng)感覺好些了，但還是相當(dāng)蒼白虛弱?！拔疑洗膊痪镁蜐u漸不放屁了，”他說，“但是放的時候難受得要命?！比缓笏阎鞍l(fā)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醫(yī)生。醫(yī)生檢查了很長時間，給了他一些讓他睡覺的藥。米妮跟著醫(yī)生走到門廊上，醫(yī)生說：“你有沒有聽見他一直在說的那些響聲，像是有人放屁那樣？”米妮說沒有，她沒聽到那樣的聲音。“果然不出我所料，”醫(yī)生說，“這些全是他想出來的。你爸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只是神經(jīng)緊張而已?！?/p>

吃了醫(yī)生給的藥，米妮她爸睡得挺不錯。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起了床，剛穿上衣服就又開始放屁，而且比先前還要糟糕。最后他發(fā)出一聲巨響，好像裝了十發(fā)子彈的獵槍，于是米妮扶著他上了床，又派人去請醫(yī)生。這一回醫(yī)生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針?！白屗诖采?，”他說，“等我去找?guī)觳t(yī)生來看他。”兩個醫(yī)生把米妮她爸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但是什么毛病都沒查出來。他們只是搖搖頭，又給了他一些讓他睡覺的藥。

米妮她爸連續(xù)三天不見好轉(zhuǎn)，最后醫(yī)生說他最好這段時間都待在床上，每隔四小時吃一次藥，還說如果他去療養(yǎng)院，也許會感覺好一點?！耙驗槲叶亲用洑饩鸵臀胰ク?cè)嗽?？”米妮她爸喊道。就這樣，他大吵大鬧起來，醫(yī)生只好又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針。

第二天米妮她爸坐在床上嚷嚷說醫(yī)生全都是該死的蠢貨，于是米妮說她知道有個人五分鐘就能把他治好。很快杰克就走了進(jìn)來?！笆堑?，我可以輕易把你治好，”他說，“但是你得讓我和米妮結(jié)婚，還得給我們一個大農(nóng)場?！泵啄菟稚踔敛辉敢飧芸苏f話?！耙沁@個傻子能把我治好的話，”他對米妮說，“你想要什么都成。”米妮走過去撥了撥壁爐里的煤。很快火就燒得很旺了，杰克拿起鉗子，直接把米妮她爸的褲子扔進(jìn)了火堆。

她爸看到褲子著了火，簡直說不出話來。他就那么躺著，虛弱得像只小貓，杰克像真正的醫(yī)生那樣，鎮(zhèn)定地走了出去。但是過了一會兒，米妮她爸就下了床，他換上一身禮拜天才穿的衣服，然后再也沒有放屁。米妮為他做了一頓美味的早餐，他吃了個精光，連個嗝兒都沒打。接著他繞著房子走了三圈，肚子里一點兒脹氣也沒有?！鞍?，老天作證，”他說，“我是真心實意地相信那個該死的傻瓜把我的病治好了！”進(jìn)城的路上，他去看了霍爾頓醫(yī)生。“我終于好了，但這一點兒都不是你的功勞，”他說，“要是按你說的去做，這會兒我就在瘋?cè)嗽豪锢?！?/p>

罵完醫(yī)生，米妮他爸去了銀行，把他最好的一個農(nóng)場轉(zhuǎn)到了米妮的名下。他又給女兒一些錢買馬匹、奶牛和機(jī)器。于是米妮和杰克結(jié)了婚，生活得很不錯。有人說他們幸福地過了一輩子。

鳥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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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蓋爾族）

從前所有的動物和鳥都會聚在一起一決高下。遙遠(yuǎn)國國王的兒子說，他要去看這場較量，這樣就能給父王帶個準(zhǔn)信兒，告訴他誰會做這一年的萬物之王。他趕到的時候，動物們的較量已經(jīng)差不多結(jié)束了，最后只剩下一場大黑渡鴉和蛇的決斗，看起來蛇就要打敗渡鴉了。國王的兒子見此情形便去幫助渡鴉，一下斬斷了蛇頭。渡鴉喘好氣，看到蛇已經(jīng)死了，他說：“因為今日你對我的好意，我要帶你登高望遠(yuǎn)。快來坐到我的翅膀根上?！眹醯膬鹤域T上渡鴉，渡鴉帶著他飛過七座峰、七道谷和七片山野，然后才停下來。

“好了，”渡鴉說，“你看見遠(yuǎn)處那座房子了嗎？現(xiàn)在就去那里吧。我的一個姐姐住在里面，我會確保你受到歡迎的。要是她問你去沒去看鳥的較量，你就說去了。要是她問你看沒看見我，你就說看見了。記住，明天早晨還要回到這里來見我?！碑?dāng)天晚上，國王的兒子受到了盛情款待，不僅有各種好酒好肉，而且有熱水供他洗腳，軟床讓他歇息。

第二天渡鴉又帶他飛過七座峰、七道谷和七片山野。他們看見遠(yuǎn)處有座小屋，雖然離得遠(yuǎn)，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就像前一晚一樣，這天晚上他又受到了盛情款待——各種好酒好肉，熱水供他洗腳，軟床讓他歇息——下一個晚上也是如此。

到了第三個早晨，國王的兒子沒有像之前那樣看見渡鴉，他的面前竟然出現(xiàn)了一位俊美無比的小伙子，小伙子的手里拿了個包袱。國王的兒子問他有沒有看見一只大黑渡鴉。小伙子說：“你再也不會見到那只渡鴉了，因為我就是那只渡鴉。之前我中了魔咒，遇見你才解開，為了報答你，我把這個包袱送給你?，F(xiàn)在你要按原路返回，在每個房子里住上一晚，就像先前那樣，但是你一定得走到最想住的地方才能打開我給你的這個包袱。”

國王的兒子背對小伙子，面朝父親的家出發(fā)了。他在渡鴉的姐姐家寄宿，就像來時一樣?？斓礁赣H家的時候，他得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這時候他感到包袱變沉了，于是想打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解開包袱，結(jié)果嚇了一跳。轉(zhuǎn)眼功夫他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絕美無比的地方，那里有座城堡，城堡周圍有片果園，里面種滿各種水果、香草。他吃驚地站在那里，后悔打開了包袱——現(xiàn)在他再也沒有能力把這一切裝回去了——早知如此，他會想要把這個美麗的地方安放在父親家對面那個漂亮的綠色小山谷里，但是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一個巨人朝他走來。

“國王的兒子，你把房子建在這里真是太糟糕了?！本奕藢λf?！笆堑?，但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不過是我不走運?！眹醯膬鹤哟鸬??！耙俏野堰@些按原樣裝回包袱里，你要怎么報答我？”“你想要我怎么報答你？”國王的兒子問?！拔乙阍诖髢鹤娱L到七歲的時候把他交給我?！本奕苏f?！耙俏矣袃鹤拥脑挘憔蜁玫剿?。”國王的兒子說。

眨眼之間巨人就按原樣把花園、果園和城堡裝回了包袱。巨人說：“現(xiàn)在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但是記住你的承諾，就算你忘了，我也會記得的?！?/p>

國王的兒子上路了，過了幾天，他來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地方。他打開包袱，面前又出現(xiàn)了與先前一模一樣的景象。他推開城堡的門，看到一位美麗絕倫的姑娘?！罢堖M(jìn)，國王的兒子，”漂亮姑娘說道，“一切都為你準(zhǔn)備好了，如果你今晚就想和我結(jié)婚的話?！薄拔艺笾坏??！眹醯膬鹤诱f。于是當(dāng)晚他們就結(jié)婚了。

過了七年零一天，有人來到城堡——除了巨人還能有誰？國王的兒子記起了自己對巨人的承諾，一直到現(xiàn)在他才把承諾告訴了他的王后。“你就把這件事交給我和巨人來解決吧?！蓖鹾笳f。

“把你的兒子交出來，”巨人說，“別忘了你的承諾?！薄暗人赣H為他打點好行裝，”國王說，“你就會得到他了?！蓖鹾蟠虬绾脧N師的兒子，牽著他的手，把他交給巨人。巨人帶他離開了，但是沒走多遠(yuǎn)就把一根棍子交到小男孩手里。巨人問：“要是你爸爸拿著這根棍子，他會用它來做什么？”“要是爸爸拿著這根棍子，他會用它來打貓和狗，不讓它們靠近國王吃的肉?！毙∧泻⒋鸬??！澳闶菑N師的兒子?！本奕苏f罷就拎起他的兩個小腳踝，“咚”地一聲把他砸在了旁邊的石頭上。巨人氣急敗壞地回到城堡，他說要是他們不把國王的兒子交給他，他就把整個城堡翻個個兒。王后對國王說：“我們再試試，管家的兒子跟我們的兒子一樣大?！彼虬绾霉芗业膬鹤?，牽著他的手，把他交給巨人。巨人沒走多遠(yuǎn)就把棒子交到男孩手里。“要是你爸爸拿著這根棍子，”巨人說，“他會用它來做什么？”“他會用它來打貓和狗，不讓它們靠近國王的酒瓶和酒杯。”“你是管家的兒子。”巨人說罷也把他的腦漿砸了出來。巨人怒不可遏地回到城堡，腳板跺得地直搖，城堡和里面所有的東西也跟著一起搖?！翱彀涯愕膬鹤咏怀鰜?，”巨人吼道，“要不然我眨眼功夫就把城堡翻個個兒?！庇谑撬麄儾坏貌话褔醯膬鹤咏唤o了巨人。

巨人把男孩帶回自己家，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兒子撫養(yǎng)長大。一天，巨人出去了，小伙子聽見巨人家頂層的某個房間里有美妙無比的音樂。他看到一張最美麗的面龐，那姑娘招手讓他靠近些，然后叫他暫時離開，但當(dāng)天晚上午夜時分一定要再回到那里。

他按照承諾回到那間屋子。眨眼功夫，巨人的女兒就出現(xiàn)在他身旁，她說：“明天你可以挑選我兩個姐姐中的一個，然后跟她結(jié)婚，但是你要說你誰都不想娶，只想娶我一個。我父親要我跟綠城國王的兒子結(jié)婚，但是我不喜歡他?！钡诙?，巨人領(lǐng)出三個女兒，他說：“好了，遙遠(yuǎn)國國王的兒子，你跟我住了這么久，并沒有損失什么。你可以娶我的大女兒或者二女兒，婚禮過后第二天就可以帶著她回家去?！薄耙悄惆哑恋男∨畠航o我，”國王的兒子說，“我就按你說的去做?！?/p>

巨人的火氣又上來了，他說：“要想得到她，你就得聽我的吩咐，辦到三件事?！薄罢f吧?！眹醯膬鹤哟鸬?。巨人把他領(lǐng)到牛棚?！昂昧耍本奕苏f，“這里有一百頭牛的牛糞，已經(jīng)七年沒人清洗了。今天我要出門，你得在天黑之前打掃干凈——干凈得能讓一只金蘋果從一頭滾到另一頭。要是你辦不到，那就休想得到我的女兒，而且晚上我還要喝你的血解渴?！眹醯膬鹤娱_始打掃牛棚，但那就好像是用桶不斷去舀汪洋大海里的水一樣。過了正午，汗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巨人的女兒來到他身邊，說：“國王的兒子，你受到懲罰了?！薄笆前??！眹醯膬鹤诱f。“過來，”姑娘說，“坐下休息一會兒吧?！薄昂玫?，”他說，“反正我只有等死了?！彼焦媚锷砼?，疲倦得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巨人的女兒沒了蹤影，但牛棚已經(jīng)打掃得干干凈凈，能讓金蘋果從一頭滾到另一頭。巨人回來了，他說：“國王的兒子，你掃好牛棚了嗎？”“我掃好了?！彼f。“有人幫你掃的?！本奕苏f?！胺凑銢]掃?！眹醯膬鹤哟鸬馈！昂昧耍昧?！”巨人說，“既然你今天這么積極，我要你明天的這個時候用鳥絨蓋好牛棚頂——而且每根羽毛的顏色都得不一樣?！眹醯膬鹤犹鞗]亮就起床了，拿起弓和箭筒去射飛鳥。他來到荒野里，但是鳥兒可沒有那么好射。他跟在鳥群后面跑啊跑啊，直到汗水模糊了雙眼。中午又有人來到他身邊——除了巨人的女兒還能有誰？“國王的兒子，你筋疲力盡啦?！惫媚镎f道?！笆前?，”他說，“我只射下這兩只烏鶇，而且顏色都一樣?！薄斑^來在這座漂亮的小丘上休息一會兒吧?！本奕说呐畠赫f。“我正求之不得?！眹醯膬鹤哟鸬?。他想，這一次她也會幫助他的，于是他坐到她身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巨人的女兒不見了。他覺得應(yīng)該回巨人家看看，然后他就看到牛棚頂上蓋滿了羽毛。巨人回家以后說：“國王的兒子，你蓋好牛棚頂了嗎？”“我蓋好了?！彼f?！坝腥藥湍闵w的?！本奕苏f。“反正你沒蓋?！眹醯膬鹤哟鸬馈！昂昧?，好了！”巨人說?！奥犞本奕擞终f，“那頭的湖邊有棵樅樹，樹頂上有個喜鵲窩，窩里面有鳥蛋。你必須把鳥蛋弄來給我做早餐。一共五個蛋，一個都不能破?！眹醯膬鹤右淮笤缇蛠淼綐湎隆Ｄ强脴浜芎谜?，整個樹林里沒有哪棵比它更高了，光是從地面到第一根枝丫就有五百英尺。國王的兒子正圍著樹打轉(zhuǎn)，那個總是幫他的姑娘就來了?！澳闶稚?、腳上的皮都磨掉了?！薄鞍?！是啊，”他說，“我剛爬上去一點兒就往下掉?！薄斑@可不是停下的時候?！本奕说呐畠赫f。她交替著把手指插進(jìn)樹干，為國王的兒子搭起梯子，一直讓他爬到喜鵲窩。他來到窩邊的時候，姑娘說：“快點拿鳥蛋，我父親喘的氣已經(jīng)燒到我的后背了?！彼颐θ〉暗臅r候，她把自己的小拇指留在了樹頂上?！昂昧?，”她說，“你快點把蛋拿回家，要是你能認(rèn)出我的話，今晚就能和我結(jié)婚。我和我的兩個姐姐會穿相同的衣服，而且會被打扮得一模一樣，但是當(dāng)我父親說‘國王的兒子，去你妻子身邊’的時候，你要看著我，然后你就會看到我的一只手上缺了小拇指?！眹醯膬鹤影养B蛋給了巨人?！昂昧?，好了！”巨人說，“你就準(zhǔn)備結(jié)婚吧?！?/p>

然后果然舉行了一場婚禮，一場真正的婚禮！巨人們和紳士們都來了，里面還有綠城國王的兒子。他們結(jié)了婚，人們開始跳舞——那哪里是舞蹈??？巨人家從頂?shù)降锥荚趽u。但是睡覺的時間到了，巨人說：“遙遠(yuǎn)國國王的兒子，你該去休息了，從她們中間領(lǐng)走你的新娘吧。”

巨人的小女兒伸出那只缺了小拇指的手，于是他抓住了她的手。

巨人說：“這一次又讓你找準(zhǔn)了，但是誰都不能保證我們不會再聚頭?！?/p>

不過他們確實是去休息了?！奥犞本奕说呐畠赫f，“別睡覺，不然你就死定了。我們得趕快逃走，不然父親肯定要殺死你?！?/p>

他們跑了出去，跳上馬廄里藍(lán)灰色的小母馬。“等一下，”她說，“我來跟老英雄玩?zhèn)€小把戲?！彼芑匚?，把一只蘋果切成九瓣，兩瓣放在床頭，兩瓣放在床尾，兩瓣放在廚房門口，兩瓣放在大門口，還有一瓣放在屋外。

巨人醒過來，叫道：“你們睡著了嗎？”“還沒呢?！贝差^的蘋果說。過了一會兒巨人又問了一遍。“還沒呢?！贝参驳奶O果叫道。又過了一會兒，他問了第三遍。“還沒呢?！睆N房門口的蘋果說。巨人叫了第四遍。大門口的蘋果回答了他?！澳銈冸x我越來越遠(yuǎn)了?！本奕苏f?！斑€沒呢。”屋外的蘋果說?！澳銈兲幼吡?。”巨人說著就站起身，跑到他們的床邊，但是冷冷的床已經(jīng)空了。

“是我自己的女兒在用計試探我，”巨人說，“我這就去追?！?/p>

天快亮的時候，巨人的女兒說父親喘的氣已經(jīng)燒到她的后背了?！翱禳c，”她說，“把手伸到小灰馬的耳朵里，不管摸到什么都趕快把它扔到身后?！薄拔颐揭桓诖汤畹男渲??！彼f?！鞍阉拥侥闵砗??！本奕说呐畠赫f。

他剛?cè)映鋈?，后面就長出二十英里的黑刺李灌木叢，茂密得連黃鼠狼都難穿過去。巨人一頭沖進(jìn)去，腦袋和脖子上都扎滿了刺。

“這又是我女兒的詭計，”巨人說，“但要是我有大斧頭和砍柴刀，很快就能從中間穿過去。”他回家去取大斧頭和砍柴刀，路上當(dāng)然沒花多少時間，然后他就掄著大斧子來了。不久他就劈開一條道路，穿過了黑刺李灌木叢?！拔野迅雍筒竦读粼谶@里，等回來再拿?！本奕苏f?！澳阋橇粝?，”樹上的一只烏鴉說，“我們就把它們偷走。”

“你們要是這么做，”巨人說，“我就把它們拿回家?！彼纛^把它們放回家里。中午最熱的時候，巨人的女兒又感覺到父親喘的氣在燒她的后背了。

“把手伸到小灰馬的耳朵里，不管摸到什么，都趕快把它扔到身后。”他摸到一片灰色的碎石，眨眼間他們身后就出現(xiàn)了一塊二十英里寬、二十英里高的灰色巨巖。巨人快速沖了過來，但是卻翻不過巨巖。

“我女兒的詭計是我遇到的最大難題，”巨人說，“但要是我有撬桿和神鋤，很快也能從這塊石頭中間穿過去?！彼麤]有別的辦法，只好先不去追，回家去取工具。就這樣，他劈著石頭，不久就分開一條道路，從石頭中間穿了過去。“我把工具留在這里，再也不走回頭路了?！薄澳阋橇粝?，”烏鴉說，“我們就把它們偷走?！薄澳阋稻屯蛋桑覜]時間回頭了。”快到晚上的時候，巨人的女兒說她又感覺到父親喘的氣在燒她的后背了?！皣醯膬鹤?，找找小馬的耳朵里還有什么東西，不然我們就輸定了?！彼账脑捵隽?，這一次他從馬耳朵里掏出了一個水囊。他把水囊扔了出去，他們的身后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二十英里長、二十英里寬的淡水湖。

巨人來了，但是他跑得太快，一下沖到湖心，然后就沉了下去，再也沒有爬出來。

第二天，兩個年輕的旅伴看到了王子父親的家。“好了，”她說，“我父親已經(jīng)淹死了，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但是往前走之前，”她說，“你得先去你父親家，告訴他們你和我在一起，不過你千萬不能讓人或者動物吻你，不然你就會徹底忘記我了?！彼姷降乃腥硕枷蛩硎練g迎，并且祝他好運。他囑咐父母不要吻他，可是不巧的是，一只老灰狗進(jìn)來了，這只狗認(rèn)識他，于是一下?lián)涞剿淖焐?，從那以后他就不記得巨人的女兒了?/p>

巨人的女兒坐在他們分別的井邊，但是國王的兒子沒有回來。天要黑的時候，她爬上井邊的一棵橡樹，然后整夜都躺在樹杈上。井邊的房子里住著個鞋匠，第二天中午，鞋匠叫老婆去井邊打水給他喝。鞋匠的老婆來到井邊，她看到樹上巨人的女兒投下的倒影，還以為是自己的影子——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這么漂亮——于是她扔下手里的水碟，碟子掉在地上摔碎了，然后她空手回了家，既沒有碟子也沒有水。

“老婆，水在哪里？”鞋匠問?！澳氵@個卑鄙無恥路都走不穩(wěn)的老東西，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大老粗，我?guī)湍愦蛩巢?，做牛做馬，實在是受夠了?！薄拔以谙?，老婆，你是不是瘋了。女兒，快去，給你爸打點水喝?！彼呐畠喝チ?，同樣的事情也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么招人喜愛，于是也兩手空空地回了家?！八?？”她爸問?！澳氵@個沒有見識的臭鞋匠，你以為我只配做你的奴隸嗎？”窮鞋匠以為她們的腦子出了問題，于是自己去了井邊。他看到井里姑娘的倒影，然后抬頭看樹，他的眼前竟是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子?！澳阕貌淮蠓€(wěn)當(dāng)，但是臉蛋兒很漂亮，”鞋匠說，“下來吧，因為我需要你跟我回去住一陣兒。”鞋匠知道就是她的倒影讓家里人發(fā)了瘋。他領(lǐng)著姑娘回到家，他說他只有一間破茅屋，但是里面的東西盡她用。過了一兩天，三個有身份的小伙子來到鞋匠家，要他幫他們做鞋，因為國王的兒子回來了，馬上就要舉行婚禮。小伙子們看到了巨人的女兒，他們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澳阌袀€漂亮的女兒。”小伙子們對鞋匠說?！八_實很漂亮，”鞋匠答道，“但她可不是我的女兒?！薄疤炷模逼渲幸粋€小伙子說，“要是能和她結(jié)婚，我愿意出一百鎊?！绷硗鈨蓚€小伙子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窮鞋匠說他跟姑娘既不沾親也不帶故?！暗?，”他們說，“你今晚問問她，明天給我們答復(fù)?！辟F族小伙兒們走了以后，姑娘問鞋匠：“他們說我什么？”鞋匠告訴了她?！澳闳プ飞纤麄儯彼f，“就說我會和其中一個人結(jié)婚，讓他把錢拿來?！蹦贻p人回來了，他給了鞋匠一百鎊做彩禮。兩個人去休息了，姑娘躺下之后叫小伙子拿點水來給她喝，水杯就放在臥室另一頭的桌子上。小伙子去了卻再也走不回來了，就這么拿著水杯站了一夜。“小伙子，”姑娘說，“你為什么不睡下？”但是他怎么都動不了，一直站到了天亮。鞋匠來到臥室門口，姑娘讓他把這個傻小子帶走。于是來求婚的小伙子回了家，但他沒有告訴另外兩個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接下來第二個小伙子也來了，還和先前一樣，姑娘上床后說：“你去看看門閂插上了沒有?！毙』镒幼プ￠T閂，然后就不能動了，整整一夜就那么站著，一直站到天亮。于是他也恥辱地走了。不過他沒有告訴另一個小伙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所以第三天晚上，第三個小伙子也來了。就像前兩個小伙子一樣，他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他的一只腳粘在地板上，既不能前進(jìn)也不能后退，就這么待了一夜。第二天，他離開了鞋匠家，頭也不回地走了?！昂昧?，”姑娘對鞋匠說，“這個毛皮袋里的錢都是你的了，我不需要這些。它們對你有幫助，而我也沒有損失，因為我得到了你的善待?！毙匙龊眯?，當(dāng)天國王就要結(jié)婚了。鞋匠要帶著小伙子們的鞋去城堡，姑娘對鞋匠說：“我想在國王的兒子結(jié)婚前看他一眼?！薄案襾?，”鞋匠說，“我跟城堡的仆人很熟，你會見到國王的兒子還有所有的賓客?！辟F族們看到來了一位貌美的姑娘，便把她領(lǐng)進(jìn)舉行婚禮的大廳，又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她剛要喝，酒杯里噴出一團(tuán)火，里面飛出一只金鴿一只銀鴿。他們到處飛著，突然三粒大麥掉在地上。銀鴿猛地飛過去，把麥粒吃光了。金鴿對他說：“你要是還記得我打掃牛棚的事，就不會獨自把麥粒吃掉，一點兒也不分給我?！碧焐嫌值粝聛砣４篼湥y鴿猛地飛過去，像先前一樣把麥粒吃光了。金鴿說：“你要是還記得我蓋牛棚頂?shù)氖?，就不會獨自把麥粒吃掉，不把我的那一份給我?！比缓笥钟腥４篼湹袅讼聛恚y鴿猛地飛過去，把麥粒吃光了?！澳阋沁€記得我端喜鵲窩的事，就不會獨自把麥粒吃掉，不把我的那一份給我，”金鴿說，“為了把它拿下來，我失去了一個小拇指，到現(xiàn)在我都還想把它要回來?！眹醯膬鹤佑浧鹆诉^去的事情，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了。他沖到她的面前，從她的手吻到她的嘴。牧師來了之后，他們舉行了第二次婚禮——他們的故事我就講到這里。

香芹姑娘

注釋參見此處

（意大利）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天，有個婦人說：“我實在很想吃香芹，修女們的花園里有很多，我去弄一點來。”

第一次婦人采了一小枝，她一個人都沒看見。第二次，她采了兩小枝，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但是第三次她采了一大把，她正采得起勁，一只手落到她的肩上，一個又高又大的修女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你在干什么？”修女問。

“采香芹。我實在很想吃香芹，因為我就要生孩子了?！?/p>

“你想采多少就采多少吧，但是生完孩子以后，如果是個男孩兒，就得叫他香芹小子，如果是個女孩兒，就得叫她香芹姑娘，等孩子長大，你得把它交給我們。這就是你必須為香芹付出的代價?！?/p>

婦人當(dāng)時一笑了之，但是生下個女兒之后，她確實為孩子起名叫“香芹姑娘”。有時候香芹姑娘會到修道院的墻邊玩耍。一天一個修女對她說：“香芹姑娘！問問你媽什么時候把它交給我們?！?/p>

“好的，”香芹姑娘答道。

她回了家，對母親說：“修女問我，你什么時候把它交給她們？”

她母親笑道：“讓她們自己來拿?！?/p>

香芹姑娘又回到修道院的墻邊玩耍，修女問：“香芹姑娘，你問過你媽沒有？”

“問過了，”香芹姑娘答道，“她說你得自己去拿?！?/p>

于是修女伸開長胳膊，揪著香芹姑娘的脖子，把她拎了起來。

“別抓我呀！”

“抓的就是你！”

修女對香芹姑娘說了香芹和承諾的事情。香芹姑娘放聲大哭：“壞媽媽！她從來都沒提過這事兒！”她們進(jìn)了修道院，修女說：“香芹姑娘，你去煮一大鍋水，水開了你就跳進(jìn)去！你夠我們晚上美美地吃上一頓了?！?/p>

香芹姑娘又放聲大哭起來。突然砂鍋里面蹦出個小老頭。

“你為什么哭呀，香芹姑娘？”

“因為修女們要拿我當(dāng)晚飯?！?/p>

“她們不是修女，是邪惡的老女巫。把盛水的鍋子架到火上，快別哭了。”

“我為什么不能哭呢？修女們就要把我吃掉了。”

“哦，不會的。拿好這根魔棒。她們來看水開沒開的時候，你就用魔棒點她們一下，然后她們就都會跳到鍋里了，就像青蛙跳到池塘里一樣?！?/p>

她想：老頭子說這些話，只不過是想讓我不哭而已，但她還是覺得好些了。水開之后，她喊道：“修女們！修女們！水開了！”

她們?nèi)寂軄砜?，一面叫道：“啊，我們馬上就能吃到一頓豐盛的晚餐啦！”香芹姑娘嚇呆了，她拾起魔棒，在每個修女肥大的屁股上敲了一下。啊，真的！她們?nèi)紦渫〒渫ǖ靥藉伬锶チ恕?/p>

“香芹姑娘，快把鍋從火上端下來！我們只不過是和你鬧著玩兒的！”

“哦，不，你們才不是和我鬧著玩呢！你們根本就不是修女，是女巫！你們就在里面待到煮熟煮透吧，不過別指望我賞臉把你們吃掉，你們實在是老得嚼不動啦。我去爐子上看看你們還有些什么?！?/p>

她來到爐子跟前，在砂鍋里找到一個英俊的小伙子。

“你好，英俊的年輕人。我餓了?！?/p>

“別拿我尋開心了。我一點兒都不年輕，我又老又丑?！?/p>

“哦，不，你不老，”她指給他看洗碗盆里的英俊倒影，“至于我嘛，我只是個小女孩兒，真可惜?！?/p>

“你才不是小女孩兒呢，”小伙子說，“我來讓你看看?！?/p>

他讓姑娘貼墻站好，為她量了個頭兒，讓她看看自己已經(jīng)長得多高了。香芹姑娘說：“我有一個提議?！?/p>

“到底是什么提議？”

“我們結(jié)婚吧?！?/p>

“可是你這么漂亮，我這么平常?！?/p>

“依我看，你長得很英俊呢?！?/p>

“好吧，你要是想結(jié)婚，我就娶你。”

“那我們吃點晚飯就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可以找個牧師。”

“不過我們還是別待在修道院里了，因為修女們把惡魔放在了耶穌的位置上?！?/p>

他們?nèi)フ覑耗?，但是因為魔棒的法力，惡魔已?jīng)變回了耶穌。香芹姑娘說：“你的確知道我把所有的女巫都?xì)⒘耍瑢Π?？?/p>

他們朝鍋里看看，里面全是死尸。

“我們挖個洞，把她們埋了，然后離開這里?！?/p>

他們吃完晚飯就上床睡覺了。第二天早晨他們?nèi)チ四翈熌莾?，兩個人結(jié)了婚。

聰明的格蕾特爾

注釋參見此處

（德國）

從前有個廚師名叫格蕾特爾，她腳穿紅跟鞋，出門的時候左轉(zhuǎn)轉(zhuǎn)右轉(zhuǎn)轉(zhuǎn)，歡快得像只云雀?！澳阏媸峭γ赖?！”她會這么自言自語?；氐郊遥龝H憑了好心情就喝上幾口葡萄酒。酒會增進(jìn)她的食欲，于是她就拿起正在燒的最好的菜肴，嘗啊嘗啊，直到滿意為止。然后她會說：“廚師必須知道她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一天，她的主人對她說：“格蕾特爾，今晚我請了個客人來吃飯。為我做兩只雞，要盡量美味可口?！?/p>

“先生，包在我身上，”格蕾特爾答道。于是她宰了兩只雞，燙好，拔了毛，穿在烤扦上，天快黑的時候放到了火上。雞慢慢變成了棕色，很快就要烤好了，可是客人還沒來。格蕾特爾沖著主人叫道：“要是客人不快點兒來，我就得把雞從火上取下來了。現(xiàn)在正是鮮嫩多汁的時候，不趕快吃就太可惜了?！?/p>

“那我親自跑去把客人叫來吧?！敝魅苏f。

主人出了門，格蕾特爾把穿著烤雞的扦子放到一邊，心想，要是一直站在爐火邊，我就只會出汗、口渴。誰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啊？不如去地窖里弄點酒喝吧。

她跑下樓，盛了一壺葡萄酒，說：“上帝保佑你，格蕾特爾！”然后就喝了一大口?！斑@酒流得很順暢，”她繼續(xù)道，“打斷了可不好?！闭f罷又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她上了樓，把雞重新放到火上，在外面涂了一層黃油，快樂地轉(zhuǎn)起了烤扦?？倦u聞起來香極了，格蕾特爾想，也許還缺了點兒什么，我最好嘗一下，看看它們到底怎么樣。她用手指碰了碰其中的一只，說：“天哪！這兩只雞烤得真好！不馬上吃實在是太作孽啦！”她跑到窗口，看看主人和客人是不是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但是她不見有人來，于是走回烤雞邊，想：那只翅膀就要烤糊了，我最好趕緊把它吃掉。

于是她切下雞翅，美美地吃掉了。吃完以后，她想，我最好把另一只翅膀也吃掉，不然主人就會注意到缺了點兒什么。吃完兩只翅膀，她走回窗邊，想看看主人在哪里，但下面連個影兒都沒有。誰知道呢，她突然想到他們也許決定不來了，順路去了別的什么地方。然后她自言自語道：“嗨，格蕾特爾，別難過！你已經(jīng)吃了一大塊了。再去喝點兒酒，把它吃光吧！吃完以后你就沒理由內(nèi)疚了。上帝的恩賜為什么要白白浪費呢？”

她又跑進(jìn)地窖，扎扎實實地喝了一氣，然后回到樓上，津津有味地把整只雞都吃了。一只雞下肚以后，她的主人還沒回來，格蕾特爾望著另一只雞說：“一只去了哪里，另一只也該去哪里。兩只雞應(yīng)該在一起：那只得了怎樣的待遇，這只就應(yīng)該得到怎樣的待遇。我想要是再喝點兒酒也不會有什么害處?！庇谑撬趾攘艘淮罂冢尩诙浑u跑去跟第一只雞做伴了。

她吃得正歡，主人回來了，他大聲喊道：“快點兒，格蕾特爾，客人馬上就要來了！”

“好的，先生，我會把一切都準(zhǔn)備好的，”格蕾特爾答道。

與此同時，主人去看桌子是不是已經(jīng)擺好了，然后他拿出一把打算用來切雞的大刀，在門廳的臺階上磨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客人到了，他禮貌地輕輕敲了敲門。格蕾特爾跑去看是誰來了，一見是客人就把食指舉到唇邊，小聲說：“噓，別出聲！趕快離開這里，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要是被我的主人抓住，你可就完蛋了。沒錯，他是請你來吃晚飯了，但實際上他是想割掉你的兩只耳朵。你聽，他正在磨刀呢！”

客人聽見了磨刀聲，拼了命地跑下樓去。格蕾特爾一點兒沒耽擱，嚷嚷著跑到主人跟前：“你請的是什么客人?。　?/p>

“老天爺啊，格蕾特爾！你干嗎這么問？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你看，”她說，“我剛要把雞端上桌，他就一把奪過兩只雞跑了！”

“這樣做真不厚道！”主人說，丟了兩只上好的烤雞，他沮喪極了，“至少也該留一只給我，讓我也吃點兒東西啊?！?/p>

于是他跟在客人后面，大聲叫他不要跑，但是客人假裝沒聽見。就這樣主人追了出去，刀還拿在手里。他高聲喊著：“就一只，就一只！”意思是，客人至少應(yīng)該給他留一只雞，而不是把兩只都拿走。但客人以為主人只要割他的一只耳朵，為了安全回到家，保全兩只耳朵，他撒開腿一路狂奔，好像有人在他腳下點了火似的。

毛堡包

注釋參見此處

（北美）

一個女士進(jìn)了某家寵物店，要買一只稀有、奇異、別人都沒有的動物。她對店主說了要求，店主把他家所有的珍禽異獸都展示給她看。折騰了半天，女士還是沒有找到對她胃口的稀罕動物。她又央求了店主一回。店主實在沒有辦法，終于說道：“我的確還有一只你沒見過的動物，不過我有點兒不情愿拿給你看。”“哦，求求你了?！迸拷械馈?/p>

于是店主走到店鋪后面的房間里，過了一會兒提著個籠子出來了。他把籠子放在柜臺上，打開籠子，把里面的動物拿出來放到臺面上。女士看了看，但只看到一團(tuán)皮毛，沒頭沒尾，沒有眼睛，什么也沒有。“這到底是什么呀？”女士問?！懊ぐ！钡曛髀唤?jīng)心地說?！暗撬茏鍪裁茨?？”女士又問?！疤?，您看好了，”店主低頭看著毛堡包說，“毛堡包，墻！”話音未落，那只動物就飛了出去，好似一噸磚頭，猛地撞在墻上，把墻徹底撞毀了，只留下一攤粉末。接著它以同樣的速度飛了回來，重又坐到柜臺上。然后店主說：“毛堡包，門！”話音未落，那只動物又飛了出去，好似一噸磚頭，猛地撞到門上，把整個門和門框撞了個粉碎。接著它又以同樣的速度飛了回來，坐到了柜臺上。

“我就要它了?！迸空f?！昂冒桑绻阏嫘南胍脑?。”店主答道。女士提著毛堡包，正要出門，店主說：“夫人，原諒我冒昧，但是你要拿你的毛堡包做什么呢？”女士回頭對他說：“啊，最近我跟我先生之間有點兒麻煩，所以今晚回家以后我打算把毛堡包放到廚房地板的正中央。我先生下班回來以后會走進(jìn)房門，朝地上一看，問我說：“那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我就說：“哎呀，親愛的，那是個毛堡包呀?！比缓笪蚁壬鷷粗艺f：“毛堡包個蛋！”⁽⁶⁾。

(1) 根據(jù)J.托倫德（J．Torrend）在《北羅得西亞的班圖民間故事樣本》（Specimens Of Bantu Folk-lore From Northern Rhodesia）中所做的注釋，這里“哺育太陽的人”（“she-who-nurses-the-sun”）是姑娘的名字，后面她也被稱作“木文薩”（Mwinsa）——當(dāng)?shù)氐木用褚话阌泻脦讉€名字，在另一版本中她也被稱作“上帝的孩子”。

(2) 英文作“Nsenkenene”，意思不詳，這里按音譯。

(3) 同樣根據(jù)J.托倫德的注釋，這里將“女兒”稱作“母親”是一種更加親切的稱呼，另一版本寫的是：“上帝的孩子死了”。

(4) 維齊爾（英文拼作wazir、vizier等）在阿拉伯語中有“輔佐者”的意思，是伊斯蘭國家對宮廷大臣或者宰相的稱呼。

(5) 這個故事是按照講述者的口音記錄下來的，因此里面的大量單詞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英文拼寫。翻譯中為了避免歧義，沒有使用中文的錯別字，但是保留了大部分的重復(fù)和個別敘述含混的地方。

(6) 原文為：“Furburger, my ass!”直譯為“毛堡包個屁！”但這也是一句雙關(guān)語，毛堡包聽了就會攻擊他的屁股。此處譯文取近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