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幼年時期

兩個人改變世界:衛(wèi)斯理兄弟傳 作者:威爾森·朱利安 著


1 幼年時期

被從火中抽出的一根柴。

——約翰·衛(wèi)斯理

我相信我就是在那一刻醒來的,他們以為我會哭,可當時我沒哭,雖然之后我哭了。那時的情形歷歷在目,宛如昨日。我看到房子亮堂堂的,就喊叫仆人幫我起床。無人應答,于是我把頭伸出窗簾往外看,看到房頂有幾道火光。我下了床跑到門口,就不能再往前了。這個房間之外的其他地方都已被火焰吞沒。我爬到窗邊的一個柜子上,院子里有個人看見了我,就提議跑去取梯子。另一個人說:“沒時間了,我們要想別的辦法。這樣吧,我扶墻站穩(wěn),找個輕瘦一點的人讓他站在我的肩膀上?!庇谑撬麄兙陀眠@個辦法搭成人梯,剛把我從窗口抱了出去,整個房頂就塌了下來。幸虧是向里坍塌,否則我們會瞬間被壓成碎片。

這是約翰·衛(wèi)斯理對1709年發(fā)生在埃普沃思教區(qū)住宅區(qū)那場著名火災的描述,他形容自己是“被從火中抽出的一根柴”。四十年以后的1749年,他在日記里再度回憶這次事故:“大約十一點鐘的時候,我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畫面,四十年前這一天的十一點,我被從火焰中救出。于是我停下手頭的事情,簡短地向大家敘述了那一次神的奇妙作為。于是我們大聲贊美和感謝我們的主,在祂面前無比歡喜快樂。”

大火是在半夜燃起的,起因可能是在約翰·衛(wèi)斯理的父親塞繆爾·衛(wèi)斯理的教區(qū)里,有人對他懷恨在心而縱火。當時蘇珊娜懷孕已經八個月,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跑出失火區(qū)域。她又三次跑回著火的房子里,確認她的孩子全部得救。小查理能被救全因用人反應迅速,把他抱了出來。但五歲大的約翰(昵稱杰克)被火困在房間里了。塞繆爾幾次試圖爬上著火的樓梯去救他,但每次都被熊熊燃燒的火焰逼退,他只得跪地禱告將小杰克的靈魂交托給神。最終杰克并沒有在火中喪生。

雖然大火帶來了滾滾熱浪,但衛(wèi)斯理全家人衣冠不整地站在教區(qū)住宅區(qū)的院子里,冷得瑟瑟發(fā)抖,眼見他們的家在火中化為灰燼。蘇珊娜回憶說:“從起火到屋子倒塌時間非常短,多虧萬能的神憐憫,顯現(xiàn)神跡,保護了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北M管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財產,但她說:“祂已把我八個孩子救了出來,屋子燒就燒了吧!我已經足夠富有了?!比姞柣貞K珊娜說:“當可憐的杰克被救出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我親吻了他兩三次……我希望我太太能康復并且保住腹中胎兒,神還會給賜我第十九個孩子。她兩腿被燒傷,但很快便會康復?!?/p>

1709年的大火不是教區(qū)住宅區(qū)的第一次火災,1702年一場大火曾燒毀了四分之三的建筑物。對于那場大火的損失,塞繆爾同樣表現(xiàn)出了他的鎮(zhèn)定。他給教長夏普寫信說:“我太太、孩子和書籍都被救出來了……有神的幫助,我會繼續(xù)收到什一奉獻。等有了足夠的錢,我會重建房屋,以所剩的物資將我的家人安頓下來,我的損失并不太大。”

一向缺乏耐心的塞繆爾在第二次火災之后馬上開始了重建,但之后十三年過去了,房子還沒建成,而他靠借貸來購置新家具和衣裳的欠款也沒有還清。塞繆爾一直住在倫敦——他決意留在那里以便能專注于當時圣公會內部的辯論——這導致他不能從自己教區(qū)中獲得個人收益,家庭于是陷入了貧困。他的一個女兒回憶過去的辛酸時說:“有整整七個冬天,我的父親都待在倫敦,我們在家,貧困到了無法忍受的程度……教區(qū)收入很多,我們卻得不到任何幫補或賒借?!奔s翰和查理的姐姐艾米麗形容他們家“對必需品的缺乏到了讓人恥笑的地步”。

塞繆爾在倫敦期間,他曾經雇用一位助理牧師來履行牧師的職責。但結果證明那位助理牧師既無力又無能。后來蘇珊娜介入,每星期天的晚上邀請信徒到教堂區(qū)集會禱告、讀經和討論。這些服侍廣受歡迎,跟隨她的人數(shù)甚至比跟隨助理牧師的人還要多。但是,她組織這樣的聚會違反了圣公會的規(guī)定。塞繆爾非常反對妻子的這種做法,一方面是對妻子的成功心生嫉妒,另一方面則是為別人的譏諷所懊惱。但蘇珊娜堅持自己的立場:“如果你覺得應該解散這個聚會,不要告訴我是你要我這么做,因為這樣不能令我信服,你的指令要有明確且充分的規(guī)定為依據(jù),否則明明有機會行善卻不去行,我無法擺脫內心的負罪感和自責?!奔s翰對母親的評價是“她并不像父親那樣在意旁人的感受,但她為他們所做的比他還要多十倍”。

蘇珊娜曾指望家庭能從她富有的兄弟塞繆爾·安內斯利那里得到一些財務上的幫補。當時塞繆爾·安內斯利剛從東印度公司的職位上卸任,即將返回英格蘭。蘇珊娜和查理到倫敦去迎接她兄弟搭乘的輪船。但是輪船??恳院?,塞繆爾卻沒上岸,此后也再無音訊,人們猜想他有可能是被謀殺了。這事對于查理尚未婚嫁的姐姐們是個殘酷的打擊,從今以后,她們能收到嫁妝的希望破滅了,而嫁妝能吸引男士前來向她們求婚。

塞繆爾自小便被培養(yǎng)成為一個非國教派的人,他的祖父,巴塞洛繆·韋斯特利[2]曾是多塞特郡查矛斯的教區(qū)長,后來因不服從國教而被辭退。塞繆爾的父親,老約翰·韋斯特利,曾經是國教中的一位牧師,后來重蹈覆轍,1662年因拒絕服從《單一法令》而被辭退。該法令規(guī)定全國所有教會必須接受新頒布的《公禱書》。在持續(xù)數(shù)年的貧困與迫害后,塞繆爾的父親老約翰死于1678年,時年四十二歲。

年幼的塞繆爾上過幾所非國教派學校,后來為了能進入牛津大學讀書,他棄離了先輩的宗教派系而加入國教。一開始,他作為工讀生進入埃克塞特學院,這是大學本科的最低階層,是要為富裕學生服務的。

在一個冬日清晨,塞繆爾早早去公園散步。他的口袋里只有八個法尋(相當于兩個舊便士),為自己可能會被牛津開除而憂慮。走在公園里,他聽到有孩子在哭泣,隨后便看見一個八歲左右男孩在籬笆下,衣服已經被凍結在地上。塞繆爾揉搓孩子的手腳幫助他恢復血液循環(huán),然后了解到這孩子的雙親已經去世,他和妹妹只能靠乞討來的食物度日。塞繆爾心生憐憫,把他自己僅有的八個法尋給了男孩并把他帶回牛津買面包?;貙W校的路上,塞繆爾得知他母親寄給他一大塊芝士,他的親戚送給他兩個半先令[3],而他的導師隨后會幫他支付學校的相關費用。

蘇珊娜出生于1669年,同樣來自非國教家庭。她的父親,塞繆爾·安內斯利博士原是一位被按立的牧師,1662年因為拒絕遵行《單一法令》而被迫離開他的教區(qū)。不過,他的財富使他免于遭受像其他非國教神職人員那樣貧困潦倒的境遇,而且他還有能力給很多同他一樣被辭退的牧師提供生活所需的財務幫助。因仰慕他的虔誠和操守,塞繆爾·安內斯利的一個學生,著名作家丹尼爾·笛福形容:“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吝嗇或卑鄙的痕跡?!?/p>

塞繆爾·衛(wèi)斯理遇到美麗且博學的蘇珊娜(那時人們都叫她蘇琪)時,她還只有十三歲。六年后的1688年,他們結婚了。他們的婚禮恰逢1688—1689年的光榮革命爆發(fā)之際,信奉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被罷黜,他的女兒——信奉新教的瑪麗和她荷蘭裔丈夫奧蘭治的威廉三世執(zhí)政。蘇珊娜成長于非國教派環(huán)境中,但后來接受了英國國教,很可能是受了她丈夫的影響。

1689年2月塞繆爾被按立成為倫敦的牧師。他第一個職分是阿爾德斯蓋特的圣博爾托爾夫的助理牧師,這個職位的年薪有二十八英鎊。收入太過微薄,他實在做不到量入為出,于是他接受了駐愛爾蘭海皇家海軍艦的隨軍牧師職位,年收入七十英鎊。艦上的條件非常惡劣,六個月以后塞繆爾便辭職了。他抱怨說:“我真的無法適應,差點餓死或中毒身亡……我們艦上既沒有魚,也沒有牛油,牛肉是臭不可聞的?!彼o職以后,1690年蘇珊娜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小塞繆爾。歷經了幾次牧師職位任命后,他努力通過自由寫作獲得稿酬,作為對牧師微薄收入的補貼。他的固定工作是埃普沃思圣安德魯教堂的助理牧師。這里是一個小農場的教區(qū),位于沼澤眾多的林肯郡阿克斯霍姆島,年薪能達到一百五十至二百英鎊。

塞繆爾和蘇珊娜的性格差異很大,他們長達四十六年的婚姻中通常都是關系比較緊張的,爭吵和僵持司空見慣,當他們對政事持不同意見時,或是面對塞繆爾沒完沒了的債務的時候,爭執(zhí)尤為激烈。關于這些,約翰在晚年時悲傷地寫道:“如果我記錄自己的人生,我當從出生前開始,僅僅為了追溯我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不合。”蘇珊娜這樣描述她和丈夫的關系:“你的父親和我很少想到一塊兒去,這幾乎是我們家庭的特色?!北砻嫔?,蘇珊娜繼續(xù)表現(xiàn)出對丈夫的尊重,稱呼他為“先生”或“我的主人”,但內心卻非常討厭他的專橫和跋扈。

瑪麗女王去世以后,她的丈夫成為威廉三世,但蘇珊娜認為罷黜詹姆斯二世并不對,新國王無權接受王位。1702年初,有一次塞繆爾為威廉三世禱告,蘇珊娜拒絕說“阿門”,二人的分歧升級到了頂點。塞繆爾問她為何不說“阿門”,蘇珊娜回答:“因為我不接受奧蘭治王儲做國王?!比姞柭犃朔浅I鷼?,宣稱:“你和我必須分開,因為如果我們各自跟隨不同的國王,我們必須分床而眠?!碧K珊娜回憶這個事件:

當時我有點吃驚,不太記得我是怎樣回答的,但隨后的事情我記得一清二楚。他馬上跪下,詛咒說,除非我求神并求他赦免我拒絕為威廉三世國王的禱告說“阿門”的罪,否則他再觸碰我,或與我同臥一床,愿神的復仇降臨在他和他的子孫頭上。

他們之間的僵持持續(xù)到1702年3月威廉三世去世,斯圖亞特家族的安妮女王繼位。塞繆爾可能正是以此為由離開家庭去參加英國國教在倫敦的聚會,投身于聚會上關于教會的角色和組織結構等問題的激烈辯論中。但據(jù)蘇珊娜說,塞繆爾“遇到一位牧師,他把他的意圖跟那位牧師進行了溝通……后來那位牧師成功說服他回來了”。碰巧的是,1702年,埃普沃思教區(qū)著火,原因可能是有信徒心存不滿而縱火,但塞繆爾和蘇珊娜都相信這是“上帝之手”所為。1703年6月17日,約翰·衛(wèi)斯理出生了。

上:約翰·衛(wèi)斯理和查理·衛(wèi)斯理的父親塞繆爾·衛(wèi)斯理

下:埃普沃斯的教區(qū)長住所

塞繆爾是個學者,也是個多產的作家。除了許多短篇著作,他還撰寫了《耶穌的一生》和《舊約新約的歷史》,還有拉丁語長篇巨著《〈約伯記〉解析論文》,英國作家亞歷山大·蒲柏稱塞繆爾為“名副其實的博學之士”。

塞繆爾勇敢、有憐憫之心、自律,卻也相當頑固、思想狹隘。他極不善理財,一生為債務所累。他在林肯郡的一次競選中反對輝格黨候選人,后者的朋友要求他償還三十英鎊的債款,他無力償付,就被捕并被投入了林肯城堡里的債務人監(jiān)獄。塞繆爾的勇氣和斯多葛主義精神幫助他忍耐了極大的恥辱和惡劣的監(jiān)獄條件。蘇珊娜把自己的金戒指都寄給他,讓他變賣了好打點關系,以便能在監(jiān)獄里能得到稍好的待遇,但他立即歸還給蘇珊娜。他在監(jiān)獄里待了三個月,后來朋友和支持者們籌集到足夠賠償款,他才得以釋放。1705年在監(jiān)獄期間,他寫信給約克的教區(qū)長約翰·夏普說:

在這里并不會使我與善行隔絕……相反,我在這兒能做的比在原來的地方甚至還要多些。在監(jiān)獄里我有時間每天上午和下午發(fā)聲禱告,每周一次的布道,我安排在周日下午,因為這個時間沒有牧師來布道。我正在盡快與我的獄友兄弟們熟絡起來,我要趁下一次郵差給倫敦的基督知識宣傳社寄信時,請他們給我寄些書來好發(fā)放給獄友們閱讀。

被釋放以后塞繆爾回到埃普沃思,回到那些心懷敵意、陰沉冷漠的教區(qū)居民當中。他卻若無其事地跟約克的教區(qū)長說:“我大部分朋友都建議我能離開就離開埃普沃思。坦白說我心里沒動過這個念頭,因為在這里我仍可以行良善之事,而且,因敵人猛烈發(fā)火就棄職逃跑實在像膽小鬼。他們雖然能傷我皮表,但我相信不會傷我性命?!?/p>

查理·衛(wèi)斯理生于1707年12月18日,根據(jù)約翰·懷特海德醫(yī)生回憶,他“出生時看上去毫無生機,像是死了一樣。他既不哭也不睜眼,被包裹在軟羊毛布里,一直等到理應自然生產的時間到了才睜開眼睛,開始啼哭”。若沒有蘇珊娜堅持不懈的悉心照料,小查理必定無法存活。查理的早產很有可能是后來他健康問題的根源。

約翰和查理成長在一個日常會唱贊美詩、背誦禱告詞和朗讀圣經章節(jié)的家庭環(huán)境中,宗教信仰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而不僅僅是表面遵行的行為準則。蘇珊娜告訴她的一個女兒說:“單單靠死記硬背這些東西,或每天早晚讀一些禱告文不能把你帶入天堂。你必須深刻理解你所說出來的話,并把你所理解的變成實際的行為?!睂Υ擞腥嗽u論說:“你能從埃普沃思教區(qū)的家庭中發(fā)現(xiàn)循道宗真正的源頭?!?/p>

蘇珊娜個人世界的全部都被孩子們占滿了,甚至連塞繆爾也不得不承認她是“最佳母親”。她教育孩子們如果哭,要“輕輕地哭”,萬一被塞繆爾聽到,就會被狠狠教訓,因他最恨被“那可惡的哭聲”所打擾。孩子剛學會講話她便教他們背誦主禱文;她教育孩子不折不扣地遵行大人囑咐,做某件事情之前要先得到許可。衛(wèi)斯理家的孩子相互稱呼必須加“弟兄”或“姐妹”為前綴。不許大聲嚷嚷、粗魯無禮;不許在兩頓正餐之間吃零食;不許和別家的孩子混在一起;不許未獲得主人許可借用他人之物;撒謊、偷竊和在教堂里玩耍會被嚴懲;每天必須雷打不動地集中學習六個小時。蘇珊娜堅持一個觀點:

個人意志是所有罪和痛苦的根源,所以放任和體恤它必定把人推向可憐悲慘的無宗教信仰境地,阻止和抑制它卻能把人帶到未來充滿喜樂和敬虔的人生……宗教信仰無非是遵照神的旨意去更新和拯救靈魂。為父母者的放任則是為撒旦做工,會使人信仰淪喪,拯救無門。

和衛(wèi)斯理家所有其他孩子一樣,杰克和查理直到五歲才開始學習閱讀,所以他們的記憶力是從聽故事、尤其是聽圣經故事得到訓練和加強的。五歲生日一過,約翰就開始學習字母,并開始閱讀《創(chuàng)世記》第一節(jié)。兩天以后他便能自己閱讀,而查理則是生日當天就能夠自己閱讀了。蘇珊娜在一周里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單獨教導一個孩子:查理的這段特殊時間是周六,約翰的在周四。這樣一對一的課程對于約翰非常重要,他在牛津大學基督堂學院時,給母親寫信說:“如果現(xiàn)在您每周四晚能給我一點點時間,像以前您用另一種方式和我一起度過的周四晚上一樣,肯定對糾正我的心思意念大有幫助,正如當時的教導對我判斷力的形成大有益處一樣?!?/p>

蘇珊娜成功的關鍵之一是她那驚人的耐心。有一次,塞繆爾聽說他的太太就同一件事跟同一個孩子反復講過整整二十遍,這令他很詫異,問她為什么。她回答:“如果我滿足于講十九遍而停止,我會前功盡棄,因為真正起作用的是第二十遍?!彼€說:“幾乎沒有人為了孩子靈魂得拯救,把一生中最好的二十年完全地投入在孩子身上,即便有,也非常少。而這卻是我人生的主要目的,雖然我做得并不熟練?!?/p>

孩子們的日常并不單單只有埋頭學習。蘇珊娜從來不吝嗇及時給他們表揚或鼓勵,也從不缺乏溫情和風趣。約翰十七歲時回憶說:“我的母親請一位舞蹈大師來家里,當她的面教我們所有人許多跳舞的技巧?!庇幸淮涡∪姞枌懶沤o她,稱呼她“夫人”,她回復說:“薩米——我不喜歡距離和虛禮,世上沒有別的稱呼能比母親更飽含愛和溫情?!?/p>

1714年的1月,十歲的約翰離開埃普沃思,去位于倫敦的查特豪斯學校讀書。蒙塞繆爾過去的資助人——白金漢公爵的推薦,學校錄取了他并免去所有費用。約翰的學校禮服套裝包含一件白領的黑色無袖短上衣、及膝馬褲、黑色長外套和一頂帽子。

在冰冷的宿舍里,學生兩人一床。樓下七十英尺長的大廳,或稱文學院里,有歐洲最精美的鑲嵌天花板,各班級會集中端坐在這里誦讀希臘文和拉丁文的古典作品。按父親指示,約翰每日早餐前要繞著那個叫作“綠地”的學?;顒訁^(qū)跑三圈。男孩們早上五點起床,早餐要到八點才提供。早餐供應有面包、奶酪和啤酒(啤酒比茶還要便宜,買一磅茶的錢可以買三百五十罐啤酒)。晚餐供應一樣的食物,午餐更豐盛些,不過大孩子常會偷吃小孩子午餐里的肉。約翰后來談到過,因大孩子會搶走小孩子午餐里的肉,他主要是靠吃面包充饑。他把自己個頭較矮歸咎于此,雖然事實上衛(wèi)斯理家族人人都身材比較矮小。

不過后來,他又把自己身體健康也歸功于在校期間簡樸的飲食。“我很難相信自己已經踏入六十八歲了。神的做工真是奇妙無比。祂的保護從孩童開始,從十歲到十三四歲,我只有面包可吃,且不足以飽腹。我相信這對我并無損失,而是為我長久的健康打下了堅實基礎?!?/p>

追憶童年,約翰·衛(wèi)斯理覺得他在十歲的時候童真尚存,“學校無比嚴格,老師孜孜不倦,教育我們若‘凡事順服,完全遵行神的誡命’便可得拯救的真理”。約翰相信,經常去教會,加上早晚禱告和研讀圣經,將為他贏得永生的拯救。但他承認當他離開家,離開了母親在精神上的嚴厲規(guī)范,他松懈了許多:“外在的限制被解除,我比以前疏忽了許多,甚至疏忽了表面的義務,因此幾乎總在為外在的罪內疚。這些罪我尚能省察,但是在世人的眼里卻不算是什么可恥的。”

1716年他的兄長小塞繆爾與“古怪的”烏爾蘇拉·貝利結婚,查理進入威斯敏斯特學校讀書,學費由小塞繆爾支付,直到查理當選為御前學者,學費就由學校支付了。查理說在他長兄妻子的面前總是很小心,擔心她會對自己很嚴厲,約翰卻告訴他的母親:“她對我非??蜌??!痹诓槔砩洗髮W之前,兄長小塞繆爾履行了代理父親的職責,他無疑按著英國國教的標準影響著查理世界觀的形成,以至于查理深愛依照國教的方式敬拜神。

在威斯敏斯特,查理被要求在早晨五點十五分起床,跪地背誦晨禱文,參加六點鐘的拉丁文禱告之前洗冷水澡。禱告之后接著學習拉丁語和希臘文,直到八點鐘吃早餐。餐后繼續(xù)學習,除去中午和晚餐時各休息一次,一直學習到晚上八點上床睡覺。

四年以后,約翰被提名獲得牛津大學的獎學金。1720年6月24日,十七歲生日剛過一周,他就以平民身份進入基督堂學院,年薪二十磅,按季度支付。塞繆爾對兒子的成功感到非常欣慰。1726年,查理也進入了約翰的學校——牛津大學的基督堂學院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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