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 鬼役

孟加拉民間故事 作者:許地山


從前有一個剃頭匠,家里只有一個妻子,并無子女。他們的生活很困難,所以婦人時常罵她的男子不中用,致使她每頓吃不飽。每夜臨睡時,妻子必在枕邊把丈夫申斥一頓□能安歇。她常埋怨她的窮困的丈夫說:“如果你養(yǎng)不起一個妻子,為什么你要娶妻?一個男子若不能供養(yǎng)他的妻子,他就不配娶妻,他也不要夢想家庭的快樂。當我在我父母家里的時候,吃得飽,穿得好,一到你家,我好像是為禁食而來的!世間只有寡婦是當時禁食的,我現(xiàn)在簡直是一個有丈夫的活寡婦!”不但如此,她一生氣起來,白天男子出去沒奈何,等到晚間丈夫回來,常用掃帚來打他出氣。丈夫被妻子欺負的這么厲害,心里又是慚愧,又是痛苦。他因為怕打的緣故,便帶著他的家具,發(fā)誓若不發(fā)財就誓不回家。他從一村走過一村為人家剃發(fā)。晚間沒地方住,他就一直走到樹林里去。他躺在一棵樹下休息,在那里長吁短嘆。

正巧他躺在底下的樹上住著一個鬼靈。鬼看見一個人躺在樹下,就下來要把他害死。它從樹上跳下來,張著怪臉,伸著那可怕的手,對剃頭匠說:“剃頭匠,現(xiàn)在我要殺害你。誰能夠保護你呢?”剃頭匠的腿雖然抖擻得很厲害,他的毛發(fā)也悚起來,但他卻有一點急智,不慌不忙地躺在地上,對鬼靈說:“噢,鬼靈,你想傷害我么?你等一等,我要把我今晚上拿著的鬼靈給你看,叫你算算它們有多少個。我很喜歡在此地遇見你,因為我可以把你也拿住,放在我的口袋里?!彼f著就從裝傢具的口袋里取出一面鏡子來。鏡子是哥哥剃頭匠都有的,它和剃刀,刀石等都是重要的工具。他拿著鏡子向鬼靈一照說:“你看見里面有一個鬼沒有?它也是我方才拿住,放在里面的。待一會我休息夠了,就把你也裝在里頭與它作伴?!惫盱`從鏡中看見一個形象不知道是自己的相貌,以為剃頭匠真是有捉鬼的本領。它起首害怕,請求他不要把它收入鏡里。它說:“剃頭匠先生,請求你不要把我裝進去,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為你做去。你若缺乏什么,我一定為你取去?!碧觐^匠還裝做不依的樣子說:“鬼是最無信的。我信不過你。你們應許了的事,你們常不去做。所以我還是要把你收入這里面?!惫盱`懇切地求他說:“求你開恩,我一定照我所應許的去做。萬求你不要把我收入你的口袋里?!碧觐^匠說:“好吧,你現(xiàn)在立刻去為我取一千個金錢來,明天晚上再為我蓋一間□□,還要里面□滿了白米。立刻去把一千金錢取來吧,不然,我就要把你裝入口袋里去?!惫盱`以為取一千金錢是很容易的,它好像遇見大赦一般,去了不久,果然把金子取來放在剃頭匠面前。他收了金子,心中暗自喜歡,又吩咐它明天晚上一定要為他去蓋一間充滿了白米的倉庫。

第二天早晨,剃頭匠扛著一大堆的金子回到家中。他妻子一開門以為他一夜沒回來,想是到別處干不正經(jīng)的事去了,不由分說,拿起掃帚便要打下去。她丈夫眼快閃了,便把金子奉獻給她。她也沒問明是怎樣得底,見了金子,就把從前的對待丈夫的態(tài)度都改變了。

那天晚上,鬼靈果然到他家里為他蓋了一間倉庫。它正在扛米進倉庫的時候,在道上遇見第二個鬼靈,是它的叔叔。鬼叔問它要扛到那里,它就把事情的原委說給它聽。鬼叔說:“你真是愚拙!你想那剃頭匠真能把你收掉么?他是一個狡猾的人,他騙了你。你實在是笨,會受他的欺騙?!惫盱`說:“你懷疑那剃頭匠的能力么?跟著我來看吧。我親眼看見他所收的鬼靈哪?!惫硎宀恍牛透鼇淼教觐^匠的家。剃頭匠知道另有一個鬼靈從窗戶探頭進來,便拿起鏡子向外一照說,“來吧,現(xiàn)在我就要把你裝在里頭?!惫硎蹇匆娮约旱南嗝惨埠ε缕饋怼K矐S要為他蓋一間充滿了五□的倉庫。這樣,在兩晚上,那個窮的不得了的剃頭匠立刻變成富人。他和他妻子同過著平安的日子。妻子也不打他,不罵他了。他們后來生了些子女,度過很愉快的生活。

“我底故事說到這里算完了,

那提耶棘也枯萎了。

那提耶呵,你為什么枯萎呢?

你底牛為什么要我用草來喂它?

牛呵,你為什么要人喂?

你底牧者為什么不看護我?

牧者呵,你為什么不去看牛?

你底兒媳婦為什么不把米給我?

兒媳婦呵,你為什么不給米呢?

我底孩子為什么哭呢?

孩子呵,你為什么哭呢?

螞蟻為什么要咬我呢?

螞蟻呵,你為什么要咬人呢?

喀!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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