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十八 李通奸佞〔張仲軻、梁珫附〕

金史紀(jì)事本末 作者:李有棠


海陵正隆三年秋七月甲申,以吏部尚書李通為參知政事。通以便辟側(cè)媚,得幸于海陵。累官右司郎中,遷吏部尚書。請謁賄賂,輻輳其門,海陵嘗戒諭之。至是,拜參政。海陵恃累世強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嘗曰:“天下一家,然后可以為正統(tǒng)?!蓖ùе湟?,遂與張仲軻、馬欽、宦者梁珫,近習(xí)群小輩,盛談江南富庶、子女玉帛之多,逢其意而先道之。海陵信其言,以通為謀主,遂議興兵南侵。

四年春二月,海陵諭宰相曰:“宋雖臣服,有誓約而無誠實。比聞沿邊買馬及招納叛亡,不可不備。”遣使籍諸軍并括民馬,造戰(zhàn)船于通州。

六年春正月,命參政李通諭宋使徐度等曰:“朕昔從梁王嘗居南京,樂其風(fēng)土。帝王巡狩,自古有之。淮右多隙地,欲校獵其間,從兵不踰萬人。汝等歸告汝主,令有司宣諭朕意,使淮南之民,無懷疑懼?!?

二月甲寅,以李通為尚書右丞,詔曰:“卿典領(lǐng)繕完兵械,今已畢功,朕嘉卿忠謹(jǐn),故有是命。俟江南事畢,別當(dāng)旌賞?!?

秋九月,自將三十二總管兵侵宋,以太保昂為左領(lǐng)大都督,李通副之。昂系舊將,使帥諸軍,從人望,實使通專其事。海陵恐糧運不繼,命諸軍渡江,無以僮仆從行,聞?wù)呓栽灌怠⒅翉]州,見白鹿,馳射不中。既而,后軍獲之以進(jìn),大喜,賜以金帛。謂通曰:“昔武王伐紂,白魚躍入舟中。今朕獲此,亦吉兆也?!睍r梁山濼水涸,先造戰(zhàn)船不得進(jìn),乃命通更造之。督責(zé)苛急,將士七八日夜不得休息。壞城中民居以為材木,煮死人膏為油用之。先是,諸軍發(fā)南京,將士亡歸者相屬于道。哈斯罕明安福壽、東京穆昆金住等始受甲于大名,即舉部亡歸,從者萬余,皆公言于路曰:“我輩今往東京立新天子矣?!?

冬十月丙午,世宗即位于遼陽,數(shù)海陵過惡數(shù)十事。會濟江兵敗,郎中鄂博庫等入白,遂召諸將謀北歸,且分兵渡江。議定,通復(fù)入奏曰:“陛下親師,深入異境,無功而還,若眾散于前,敵乘于后,非萬全計。若留兵渡江,車駕北還,諸將亦將解體。今燕北諸軍近遼陽者,恐有異志,宜先令其渡江,斂舟焚之,絕其歸望。然后陛下北還,南北皆指日而定矣?!鄙钊恢?。明日,遂趨揚州,會師于瓜洲渡,期以明日濟江。尋為完顏元宜等所弒。都督府以南伐之計,皆通贊成之,右監(jiān)軍圖克坦永年乃其姻戚,刑部尚書郭安國,眾所共惡,皆殺之。大定二年,削通官爵,人心始快。

同黨張仲軻,幼名努爾,市井無賴,說傳奇小說,雜以俳優(yōu)詼諧語為業(yè)。海陵引之左右,以資戲笑。海陵封岐國王,以為書表,及篡立,為秘書郎。海陵嘗對仲軻與妃嬪褻瀆,仲軻但稱死罪,不敢仰視。又嘗令仲軻倮形以觀之,侍臣往往令倮褫,雖圖克坦貞亦不免此。完顏布琳、大興少尹李惇皆以贓敗,海陵置之要近。伶人于慶兒官五品,大氏家奴王之彰為秘書郎。之彰睪珠偏僻,海陵親視之,不以為褻。唐古辯家奴和尚、家奴葛溫、葛魯皆置宿衛(wèi),有僥幸至一品者。左右或無官職,人或以名呼之,即授以顯階。嘗置黃金裀褥間,喜之者令自取之,其濫賜如此。宋余唐弼賀登極,且還,海陵以玉帶附賜宋帝。仲軻曰:“此希世之寶,可惜輕賜?!焙A暝唬骸敖现?,他日當(dāng)為我有,此置之外府耳。”由是知有南侵意,益務(wù)逢迎。俄遷秘書丞,轉(zhuǎn)少監(jiān)。海陵嘗召仲軻與右補闕馬欽、校書郎田與信、直長實實入便殿,侍坐。海陵與仲軻論《漢書》曰:“漢之封疆,不過七八千里,今吾國幅員萬里,可謂大矣?!敝佥V曰:“本朝疆土雖大,而天下有四主,南有宋,東有高麗,西有夏,若能一之,乃為大耳?!焙A暝唬骸氨饲液巫锒ブ??”仲軻曰:“臣聞宋人買馬修器械,招納山東叛亡,豈得為無罪?”海陵喜曰:“向者,梁珫嘗言宋有劉貴妃者,資質(zhì)豐美,蜀之花蕊、吳之西施所不及也。今一舉而兩得之,俗所謂‘因行掉手’也。江南聞我舉兵,必遠(yuǎn)竄耳!”欽、與信對曰:“海島、蠻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將安往?”欽又曰:“臣在宋時,嘗率軍征蠻,所以知也?!焙A曛^實實曰:“汝敢戰(zhàn)乎?”對曰:“受恩日久,死亦何避?”既而曰:“朕舉兵滅宋,遠(yuǎn)不過二三年,然后討平高麗、夏國。一統(tǒng)之后,論功遷秩,分賞將士,彼必忘勞矣?!?

四年三月,仲軻死。冬至前一夕,海陵夢仲軻求酒,既覺,嗟嘆良久,遣奠其墓。

馬欽,幼名韓哥。嘗仕宋,海陵南侵,遂召用。自貴德縣令為補闕,遷國子司業(yè)。大定二年,以巧佞除名。

同時,宦者梁珫,本大白大家奴,隨元妃入宮,以閹豎事海陵。性便辟,善迎合,特見寵信。舊制,宦者惟掌掖庭事。天德三年始以王光道內(nèi)藏庫使,衛(wèi)愈、梁安仁皆以宦官領(lǐng)內(nèi)藏,以唐莊宗委張承業(yè)為比,宦者始預(yù)政事。而珫委任尤甚,累官近侍局使。及營建南京宮室,數(shù)命珫往視工役,或言其未善,雖已成,即盡撤去。丞相張浩亦曲意事之,與之均禮。

海陵欲侵宋,珫因極言劉貴妃絕色傾國。及將發(fā),令縣君高實古貯衾褥之新潔者,俟得即用之。議者言珫與宋通謀,勸侵宋以疲敝國中。海陵抵和州,聞珫與宋人交通有狀,謂之曰:“聞汝交通宋國,傳泄軍情。汝本奴隸,朕拔擢至此,乃敢爾耶?若至江詢得實跡,殺汝亦未晚也?!庇种^校書郎田與信曰:“汝面目亦可疑,必與珫同謀。”皆命執(zhí)之。及被弒,珫與與信皆為亂兵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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