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團上

今之民團，即古田賦出兵與唐用府兵之遺意。如湖州趙忠節(jié)、紹興包義士，自捐兵餉，訓習民團，捍衛(wèi)一方，始終不怠。又如澧州五福團、岳州平江團、四川中江團、江蘇溧陽、金壇團，及河南、廣東所練民團，無不實事求是，勝于無用之額兵遠矣。

〔十四卷本增：泰西各國自同治十年起，例定舉國之民皆充兵籍。聞?wù)鲁套钌谱顕勒叨?、德、法三國。俄例：除官醫(yī)驗系疲弱免充外，凡年至二十一，報官充兵，不準規(guī)避替代。以十五年為限，入營操演六年，留名回籍候調(diào)九年。擇其年富力強者披堅執(zhí)銳。年邁就衰者防堵要隘。同治十三年新例：凡歐洲俄境之民，二十一歲者先至營中學兵五年，五年后或仍為營兵，或為藏兵。既作藏兵，定制十八年為期，以備國家不時之需。亞洲境內(nèi)之民，二十一歲均至營中學兵七年，復當藏兵六年。高加索境內(nèi)之民，二十一歲均至營中學兵三年，復充藏兵十五年。兵制有六種：一營兵，二炮臺守兵，三各處汛地防兵，四一等藏兵，五二等藏兵，六義兵。各有其職：第一等藏兵每年操演二次，每次操演四十二日。第二等藏兵不能以常兵相例，惟國家危急時則團練操防，藉資保護云?！?

德國軍制：除殘疾、老弱、孤子外，舉國之民皆充兵籍，使學攻守之法。年二十隸營伍，充戰(zhàn)兵四年，充留后守兵又五年，乃退入團練營。每歲兩操，萬一有事，當聽調(diào)遣。若年至四十以上者，僅守本國，不列戰(zhàn)兵。如文學、富貴之人不入兵籍，然事值危急亦出而集資團練，以保地方。

法國章程：凡部民年二十歲至四十歲均充行兵、或守兵，各兵分隸各隊，后充營兵五年，戰(zhàn)兵四年，留兵五年，戍兵六年。戰(zhàn)兵者二十歲至二十四歲，壯丁也；留兵者曾經(jīng)歷行陣、退老休息者也；行兵、戍兵俱隨時派駐各要隘也?！彩木肀驹觯悍彩軅麣埣仓?，皆給衣食以終其身。〕更有免充兵丁數(shù)條：如家無父母、惟有獨子，例應(yīng)留養(yǎng)幼弱者，免之。或寡婦之子，或其父遠出、子須留養(yǎng)其母者，免之。父母年七十以上，子當留養(yǎng)，或長子，或長孫、長曾孫，均免之。兄弟兩人長者免充，或其兄業(yè)已當兵，其弟亦免之。兄弟或有當兵受傷陣亡者，俱免?！彩木肀驹觯捍送馊纭骋讶胨垥俺鐾饨?jīng)商者，亦免之。凡受傷殘疾之民，皆給衣食以終其身。

英國兵官屢經(jīng)考驗，人無幸進，惟軍臺有報捐之條以助餉需。官兵而外有民兵。城、鄉(xiāng)店肆住戶愿充者，先報名注冊，每處千數(shù)百人，或二三千人，紳士領(lǐng)之，給以火器。每七日操演一次，立的命中。勤練則酌賞年費，疏曠則責繳火槍。每年秋，校閱其技，國君召聚各鄉(xiāng)，親行校閱。擇其尤者六人，樹的遠至二三百步，命中者賞以功牌。復命與官兵合操，賞亦如之。有戎事保守鄉(xiāng)閭，并不征調(diào)遠出。

大抵泰西各國寓兵于民，〔八卷本增：兵制不過分為常備、豫備，平時額兵有限，糜餉無多，一旦〕有警則人盡為兵，頃刻可集數(shù)十萬。費不糜而兵自足，民相信而國以安。昔普國君臣臥薪嘗膽，國人莫不同仇，卒以勝法。歐、美各邦近亦是則是效，精益求精，爭雄海外。

中國地廣人眾勝于他國，宜使各省慎選知兵任事之員，設(shè)立武備院，參仿西法教習。沿海州、縣及邊疆各人民，先擇里長，設(shè)局訓練，教以刀、矛、槍、炮等技。一俟學成，則教其所管十人，十人學成，則各教其家人，使人盡知兵，同心敵愾。統(tǒng)歸地方官管轄，于農(nóng)隙時加比校，察其賢否，明其賞罰。如有才識過人、防御得力者，或保官階，或加獎敘，以資鼓勵而備緩急。其民兵未嘗學問者，更為設(shè)館延師，五日赴局宣講圣諭、鄉(xiāng)約一次，及古來兵法陣圖、名將事跡、御敵致果等事，使忠義之心油然而生。處處團防，村村聯(lián)絡(luò)，聲氣相應(yīng)，休戚相關(guān)，國無籌餉之艱，兵無遠調(diào)之苦。將見士皆勁旅，民盡知方，轉(zhuǎn)弱為強，在此一舉。縱內(nèi)地一時難盡舉行，何妨先于東南沿海邊郡簡員試辦。如行之有效，則以漸推行于各省，遍及于諸邊。此亦足以補兵屯之不足。而他日俄英、法三國延邊之鐵路告成后，直接三邊，勁旅強兵朝發(fā)夕至，庶我有以御之。以此知民團之練實為萬不容已之要圖也。杞憂何日忘哉！

余見近年各省當?shù)涝喖澥繄F練者矣，實則有團無練，有民無兵，雖多不足恃也。而各紳當為練長者，則又互相推諉，皆以經(jīng)費無出為延宕之詞。富者既不出錢，而貧者更不肯出力。間有挨戶捐簽，搜索商農(nóng)之戶，所得無幾，或反中飽私囊，仍不足供買槍炮子藥之用。故有名無實，不過奉行故事耳。嘗見民壯所持者皆銹刀、舊槍，所習者如戲臺演武，往來街道，勢同兒戲，于事何濟？徒以號褂銜燈恐嚇鄉(xiāng)愚而已。

若求團練有實濟，必須不拘資格，各省選一公正廉明、有心世道且能知兵事之員，準其專折奏事，并有權(quán)會同地方官籌餉，選買槍炮子藥，一切收支之數(shù)每歲刊布示人，以昭大公。（使人人閱看、似較報銷尤勝。）

團練之法則仿外國章程：凡年屆十六歲至四十歲者，不拘貧富貴賤皆須報名學習一年。（西例有免充兵丁者數(shù)條，亦當仿訂。）選其賢能者充什長，已知兵事者當隊長，或百長、千長，量材分職。每月三六九日定時齊集操練，俟操練純熟，則稟請當?shù)罆帷㈡?zhèn)閱看，或與兵勇對操，以別優(yōu)劣，庶知觀感奮勉。如恃其父兄富貴，不肯報名學習者，送官儆戒后仍令出而學習，務(wù)使人盡知兵，可備征調(diào)，何憂外侮？（西士云：中國兵勇多是臨時招募，未見敵而槍炮亂放，迨子彈已盡，而敵以大隊乘之，無有不立潰者。此時亟宜悉照西法練民團，使人人知兵，興藝學，自精制造，變學校以育人才。若仍泥古不變，或所變因總其事者不精其事，只知惜費，必致接受不精，有名無實，終為外人欺侮挾制而已。）

或慮民心良莠不齊，恐有意外之變，如設(shè)立保甲連環(huán)保結(jié)，皆能防患未萌，又何懼之有？當今之世與古昔情形不同，防外侮更重于防內(nèi)患，練民兵庶足以助官軍，可不因時制宜，亟為應(yīng)變之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