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況兵兇戰(zhàn)危，生死存亡所系者乎?？继┪鞲鲊鴮Ｓ没鸸?，其火器之制莫不改舊從新，槍極其靈，炮極其猛。（驟聞他國造一新船、新城，自顧微有不逮者，則不惜重資極力講求。）嘗聞西人云：日本講求制造槍炮之法日精。彼能自出心裁，制作奇器。中國只知采買新式槍、炮，依法制造，不能自出心裁。其執(zhí)政識見，國勢強弱，于斯可見。意謂制造之精，即富強之券也。蓋兩軍相角，首資利器。營中所用槍、炮宜歸一律，無虞藥彈錯誤。兵士相習，熟則生巧，不特所納藥彈悉與槍、炮相配，且遠、近準則先已了然，敵至即發(fā)，發(fā)必命中。（有利器而訓練不得其人，則有器與無器等。〔十四卷本增：西報云：中國兵制、制造，于西國之法，亦步則步、趨則趨，惜治軍則有兵而無將，制器則有匠而無監(jiān)。非無將也。將非其人而不知西法也；非無監(jiān)也，監(jiān)非其人而不知西法也。即以槍炮一端論之，未能深得其奧窔，又參以已意而變通之。如漢口所造之六十四磅炮，炮體非不光澤，而內(nèi)膛實粗，且無來福線，不適于用，虛有其表而已。）〕

炮有大、小、中三等，有守器，有戰(zhàn)器，有攻器。其藥彈悉由后膛納入，藥彈出路遠、近適合，環(huán)攻迭擊，靈捷異常，雖久用而不致炸裂。其槍之制度亦宜悉用新法，每小時可連發(fā)數(shù)十響，而槍身無炙手之虞。如德國克鹿卜廠所制十二磅彈小鋼炮（此炮體輕則易于運動，質(zhì)堅則經(jīng)久如新，炮彈合膛則線路有準。炮身長而有來復螺紋，則命中及遠）、開花彈（彈練雙層，體外裹銅箍。他彈僅炸四十余片，此彈可炸百數(shù)十片，故開花生鐵彈、生鐵群子彈、鐵管彈、散子彈皆不能出其右），為陸路山行之利器。所制氣球小炮（彈配開花制各后膛式，仿抬槍略大而長，既靈且便，放平則擊敵騎，側上則擊氣球，故有是名，與十二磅彈炮同功），為水、陸近攻之利器。拿登非爾后膛炮（有螺絲紋，可分兩截，臨用裝合）、格林炮（有五管十管排成一字，亦可排成圓式），為水、陸專防之利器。美炮發(fā)百十響而炮身不熱，惟重而難運，宜用于守；普炮發(fā)數(shù)十響而炮身已熱，不堪頻用，惟輕而易運，宜用于攻，又為攻、守分用之利器。（按普國所用軍火專恃墨迭兒魯士炮，迥與別炮不同，制度略如六門槍：四周有八輪，皆可旋轉，每輪納彈三十七枚，一點鐘可施放八輪，發(fā)彈二百九十六枚。炮形不甚廣巨，其用極為迅速。八輪皆可以螺絲嵌入，不用之時即可卸置。倘臨陣敗北，即分散委而棄之，非如前膛槍、炮易于資敵也。）

至于洋槍，從前皆用前膛，自美國林明敦、秘薄、馬地尼后膛槍出，各國仿效之。近有可而脫廠新制極快馬槍，尤為心裁獨出。（其彈子均由后膛旁孔納入，膛下設木把手，用右手把住扳手，再用左手推挽，活木把手向前則彈子從槍口而出，向后則子殼由后膛而出。自十二響至十七響，每分鐘可放百數(shù)十子。其便捷輕利過于毛瑟槍遠矣。）他如俄之俾爾達呶槍（或譯作白洛屯），為同治十一年新式，其精兵多用之。大來福槍，琿春以北之兵用之。德國向用得來斯槍，勝法以后換用毛瑟，但此槍糜費較巨，故雖通國精兵皆用此槍，而平時操練仍用得來斯。此亦因時制宜之道也。法之后膛槍曰沙士缽（或譯作薩司浦），始用紙卷子藥，繼用銅殼，底有小孔，皆系刺針灼火，今改用銅帽撞針。又有一種曰格拉其槍，與毛瑟略同，而膛徑稍寬，機簧稍異，用藥稍多。以上數(shù)者皆各國利器也。中國須擇善而從，勿貪其價廉，買人舊槍。或謂不宜用俄、法等槍，宜用英之亨利馬梯尼及美之哈乞開司。（現(xiàn)在如此，利鈍隨時。）蓋亨利馬梯尼機簧甚巧，透力甚大；哈乞開司槍托之內(nèi)有管，能容五子，其制既美，其用更靈。

火藥約有數(shù)種：曰餅藥、棉藥、炸藥。體制既異，功用亦殊。而以德國栗色六角炮藥為最佳。德國向用黑色餅藥，后杜屯考廠創(chuàng)制栗色藥，而其用益精。據(jù)德國海部官員歷年試驗，知栗藥益于黑藥有數(shù)端：一、栗藥煙焰易散，便于測望。一、栗藥既燃后，其勢先緩后速，彈路較平，取準獨密。一、栗藥受燃，其力雖猛，而無轟裂之禍。一、新炮膛加長，用藥加重，若仍用黑藥必逾炮質(zhì)所受漲力之量，非惟來復線路易蝕，且防炸裂之虞，栗藥則漲力較小，可保炮體。即所儲之地茍不過于潮濕，于藥無傷，平時亦無轟發(fā)之弊。他國仿造均不如其精，英人不惜十萬重資師其變易加減之法。今英、德復有無煙火藥，尤為奇想天開。（無煙則不致蔽目，且近有新式吸氣開花炮拿登非一秒六百響，墨先快炮一秒六十響。）水雷則用棉花藥，較火藥猛加數(shù)倍。制藥之法必熟察五金八石之性，剛柔相配，利用有方。倘或誤投，其害莫測。用藥之法又必熟算，其錙銖分兩各適其宜，而后彈無虛發(fā)。

夫槍、炮之用在善于測量高下，方能命中及遠。其所以遠而能中者，不但炮彈必合炮膛，槍彈必合槍膛，且大于膛口數(shù)分而能不傷膛口者，由彈之外包以鉛皮，火燃鉛化，故彈出而口不傷。彈藥交乘故力足而能取準，可謂人巧極而天工錯矣。然心思愈用愈精，更有不可思議者：普人嘉立新制一炮，即以嘉立名之。炮重五萬八千基老克藍，約中國九萬七千八百七十五斤，納彈重七百四十四磅，受藥一百一十四磅。以九寸鐵當之，力能洞穿。炮身雖重，炮架極靈，不必竭數(shù)人之力，上下轉徙無不如意。

英國阿姆斯脫郎廠武員孟格理符新制暗臺藏炮于地，敵人無從窺，炮彈不能及。尤奇者炮身上下悉藉架中水力運動，攻敵時撥動架上機括，水力即送炮身聳出臺面，可以圓轉自如，四面環(huán)擊，燃放之后炮身即藉彈藥坐力退壓水汽，徐徐而下，復還架上。其地先掘一坑以置炮，而司炮人員亦藏其內(nèi)，距坑稍遠多筑土堆，坑東土西使敵疑惑。開炮之頃煙焰迷天，不能辨炮在何所，又備小望臺一座，略出臺面探視敵情，測量準的。平時操演如不用藥，無坐力可借，則炮身不能縮退。復有小機一具，內(nèi)貯水力，激而行之，上下盤旋，機極靈便，且僅二人司管。炮面覆以鋼蓋，用防敵彈飛墮。厥制新異，足資海防。英國曾仿造木質(zhì)臺樣一座埋置海濱，命鐵艦燃炮擊之，臺內(nèi)亦升炮燃放如對敵狀，兼示以臺之所在，而鐵艦之炮始終無一彈命中。船炮雖輕快，其如此暗臺何？竊謂此臺之法最宜于中國，似宜先行仿造，徐圖推廣之方。該炮六寸口徑，炮身重四墩，彈重四磅，用黃六角藥多至五十四磅，可洞穿尺五寸厚之鐵甲，彈子每秒僅行一千八百八十尺耳，如須再遠，亦可將炮身酌加長大。曲折縱橫，悉盡其妙。此最精之新法也。凡戰(zhàn)艦炮臺用炮，排列須長短相間，敵遠則用長炮，敵近則用短炮，隨機應變，操縱無方，然戰(zhàn)守之道亦有常變。西人用炮不僅為可勝計，亦必為可敗計。其所筑炮臺異常鞏固，西周設伏暗溝地雷。距臺少許更筑一臺，純用短炮，以便擊近，使敵人不能登岸，不得據(jù)臺。如勢力不支，則避伏臺后，俟敵既登，猝出轟擊，或用暗機藥線引燃火藥房，既入彀中，忽然轟發(fā)。二者皆可轉敗為勝。

雖然，置炮固貴得宜，發(fā)炮尤貴有準。昔者英、法攻俄，俄之炮臺曰士徽缽，炮利人眾，防衛(wèi)周密，且俄以高擊下，英、法以俯攻仰，勢之順逆又復不同。而英、法卒以取勝者，蓋炮臺在岸定物也，取準自易，戰(zhàn)艦在水浮物也，取準較難，故發(fā)而皆中者則必勝之機也。

火器既愈出愈精，購辦宜慎之又慎。自開辦海防，各省采辦軍裝不知糜費幾何矣。其勾通洋行、加價報銷者，果得精器猶可言也。甚或外洋趕造不及，即以舊貨裝飾混充，則物既朽窳，價復昂貴?！彩木肀驹觯河帧郴蛳榷ㄕ叨▋r出貨，后定者加價爭售，遂以前定之貨騰與后定之人。委員之受累，軍營之誤事，庸有既乎？（余昔蒙醇邸札委坐滬采辦神機營軍械，嘗與承接軍裝、精于槍炮洋人討論有年，頗知其中良楛利弊，并力杜浮冒等情，故向瑞生洋行購辦之拿頓飛炮、黎意槍，皆訂明不須經(jīng)手費用，不許絲毫浮開，無以舊代新、以少報多之弊。迨癸未年冬，蒙彭剛直公奏調(diào)回粵，當湘軍營務處，旋奉粵中大憲札委援臺，在港租船購炮，所查槍炮價目亦據(jù)實開折稟報，并聲敘近來有人購他國不用之槍、炮，刮垢磨光充作新造者，又有經(jīng)手串通洋商，囑外國制造廠將發(fā)單浮開，與經(jīng)手分肥者，不過略表愚忱，以期無負委任。不料為采辦軍裝官商所忌，于是計圖陷害，適上年與人合保楊桂軒為太古洋行買辦，桂軒虧空銀十萬兩，而忌余者遂唆令該行稟官勒余盡賠。蒙剛直公、方照軒軍門、龔藹人方伯、王灼棠方伯暨江、浙、閩、粵各友均愿出資代墊。自顧清貧，不敢累人，且其所控不合情理，所虧多為該行設攬傤行折閱所致，故堅請勿墊，即將始末情形函致英國該行總理之人，轉囑香港在事者，乃得脫累。竊思平日德薄才疏，自應受此譴責，然感剛直公及諸親友高誼，終身不忘，愿與忠介者共勉之，未敢以一蹶而遂改初心也。因論軍械之事有感于懷，附志于此。）

宜由總理衙門奏派精明槍炮并深于化學之員周歷各國各廠，其火藥之性質(zhì)，彈子之重輕，槍炮之規(guī)模度數(shù)，及一切火箭、噴筒、火罐、地雷之巧妙，務使悉心悉力，探神髓而去皮毛。尤要者在明試驗之法。

驗炮之法：觀其角度（合炮膛炮耳中線以觀角度），察其垂線（合炮柱炮身以察垂線），演放時歷換輕重之彈以驗擊力遠近，用電火回鏡觀其螺紋，抽后門環(huán)托觀其藥氣，測以藥線表尺而知漲力若干，速率若干，重積力又若干。驗槍之法：視其體質(zhì)，量其口徑，準尺與槍管中線是否平行，既放后卸其后門機簧，察其挺針是否堅厚，驗其藥氣有無滲漏。

驗火藥之法：烘之以定干濕，秤之以定輕重，化而分之以定各種相宜之性。

既明試驗之法，則采辦軍火不至橫受欺蒙。即派往各海疆自行開廠制造亦能標新領導，獨運匠心，所謂變化而神明之者，此之謂也。至督率工匠人員尤須公正，庶指臂相使，操縱自如。若一仰給于人，他日有事之時，局外執(zhí)公法以相窘，或受敵之賄，絕我來源，制則無工，售則無路，其將何以御敵乎？嘗聞馬江之戰(zhàn)，我炮中法船，其彈不炸。法人剖而視之，彈中無藥，或煉藥不凈，或攙雜泥沙以致藥力不足，未能命中及遠。如不嚴定章程以專責成，雖船堅炮利，亦于事無濟。宜責成營官，凡所收火藥、彈子，不論各局自造，抑買自外洋者，俱要即時考驗佳否。

及督率炮手，有事時必須逐一查驗炸彈有無裝藥，庶免臨敵誤軍之弊。且購藏之火器，聞擱置年久從不啟視，俟用時開視已朽銹不堪矣。更宜責成該管官按月一看，按歲一修。凡各兵弁所用槍炮尤須動息不離，時加磨洗（磨洗不可用粗沙，若磨去槍面之油更易生銹矣），如有銹壞，立罪其人，俾知警惕。又聞各口炮臺近年多購用后膛機器炮，蓋以油布，間有數(shù)年不一察看者，其中已有汗水積而生銹，機器一壞，全炮不能用矣。（各省所置槍炮，每年進出數(shù)目列明報部查核，庶免銹壞損失不知也。）火藥局非盡設于荒僻之處，其所藏火藥亦有久不開看，成塊如泥，亦無用矣。軍械所之彈子發(fā)交營官，間有箱內(nèi)非彈子皆是沙泥。凡此皆宜留心，庶不至耗巨款而無實用?？继┪鳡I制：所存子藥，定例三年一換，出陳入新。陳者用以打靶，仍有余存，即售諸外人。

我國所買之洋槍花樣甚多，竟有以法之舊槍改充德之毛瑟。若經(jīng)辦委員不識良楛，貪其價廉，可以取巧，勢必墮其術中。且聞中法之戰(zhàn)所用子藥亦不止三年之物。凡各省所購槍炮、子藥及領自制造局者，惟上憲一閱，見其磨擦光亮，而經(jīng)手者又力陳其妙，則信用無疑，從無先交精于制造及軍營中善用槍、炮之員詳細試驗〔十四卷本增：者?！彻逝R時潰敗，雖其訓練不精，亦諉咎于所用槍炮、子藥之不善。其堅、輕、快、利、遠、準皆不及人，竟有數(shù)響則機器不靈，子殼難出，數(shù)十響則炸裂傷人?；ハ嗤普啛o從質(zhì)證，凡經(jīng)管軍械者均宜與營官先行試驗而后收用，毋貽后悔也。

近聞西人創(chuàng)有水底自行船、毒煙開花炮、空氣黃藥大炮、機器飛車。（又名飛機，自能飛行空際。）猶恐放炮者虛發(fā)，有英國武員獨出心裁思得一法，不論大炮、小炮俱可使之百發(fā)百中。其法：在炮首加一千里鏡便能視遠如近，又用一測量之表能算定炮子落地之遠近，從此或高、或低、或遠、或近，無不得心應手，靈捷異常。

又新創(chuàng)御彈戎衣（格致家新制一物，以之制成衣裳可以御彈，沖鋒陷陣亦可無傷云）、機器兵。其法：用鋼鐵制造內(nèi)藏機器，進退自由，有似鐘表，臨陣時將機開足，每分鐘可放洋槍四十余彈，而鐵兵腹藏各色藥彈盡足敷用。倘偶被擒去，即能立時轟炸以傷敵人，蓋其頭內(nèi)預藏電器炸彈故也?！彩木肀驹觯河钟邢ＥD火，為昔時軍中極慘烈之法，教會相戰(zhàn)曾經(jīng)用過，作史者未詳所用。聞水師工匠會中人云：礦火油澆灌鐵甲船頂，煙火暴烈，管船者無能施設，每灌一軋倫礦火油（計八斤），一霎時火即滿船，一百方尺內(nèi)人不能近。用一種機器如救火水龍，今有造成，惟近敵三百尺內(nèi)乃可施之。倘有格林炮轟擊，則施希臘火者烏能近三百尺乎?；蛑^希臘火一出，不能接戰(zhàn)，然水手有槍炮，船之兩邊皆可用格致新法御之?，F(xiàn)英海部又查驗希臘火之用矣?！常ɑ鹌骶?，而所用之人若非操練有素，亦與無利器同。因聞臨時所募之勇，授以利器，尚未操演純熟，即驅之戰(zhàn)，以致所用槍、炮不能命中及遠，且倉卒中竟有子不對藥、槍不配彈者。）總之，西人心思之靈敏、制作之精微尚復日出不窮。

今國家講求武備，凡所用船械不自行制造，皆仰給于人?！彩木肀驹觯海ㄖ袊鴥?nèi)地各省亟宜設制造廠，勿惜重聘延攬人材，選通西文、曉算學者入廠學習，以備不虞，勿以經(jīng)費難籌置之不理，豈但購自外洋多出運費，猶恐臨時敵人封口，雖出善價，欲購不能。故曰：備省不可不亟設制造槍炮廠，不可不速仿西法認真練兵。）〕若中外失和，〔八卷本增：土匪乘機而起，〕各國謹守公法，不肯出售，悔之何及？宜亟興藝學，并懸不次之賞，求絕技之人，庶幾有恃無恐。彼掩聰塞明，不知外事，日欲以弓矢刀矛制勝者，惜不與身歷行間，一見彈雨槍林之慘也。

《泰西新史攬要》云：昔年普國屢敗于法，死傷甚眾。普人得賚賜，年僅十九，于配鑰、打簧諸藝頗有心得，究其國致敗之由，皆因所用槍炮不及他人之利，遂投法國巴黎瑞士國人包貍所開槍炮廠，求供使令。該廠甚得法皇拿破侖寵異，得賚賜日夜苦思，至二十年之久制成一槍，靈便異常，秘不告人，歸而獻諸普廷。經(jīng)普國之嫻于軍旅者逐加考驗，皆謂大適于國。普廷立撥巨金，發(fā)交得賚賜，俾之別創(chuàng)鑄槍大廠，專督各工匠多鑄后膛槍，旋錫名曰針槍。一千八百六十四年（同治三年）普與奧連兵以伐丹墨，普軍中已有能用此槍者沖鋒陷陣，精銳駕于他槍之上。普王大喜，錫封得賚賜以世襲之爵，并命增募良工，趕造新槍，期足普國全軍之用。是時他國亦習聞普鑄新槍，然未知其靈捷無匹，故亦但視為尋常。及一千八百六十六年（同治四年）普奧之釁既啟，普軍中皆用后膛槍，既精且準，遠勝于奧軍之鈍器。奧人雖悍，但遇普之新槍，奧彈未及普營，普彈已叢奧陣。蓋新槍之力遠于奧槍也。奧槍更不及新槍之速，奧炮不及普炮之遠。奧將遂計無所出，非舍命狂奔，即束手待斃耳?？芍斀駪?zhàn)務雖有敢死之士，亦恃槍炮足以勝人。槍炮既精，其勝如操左券。技藝之關系于國家如此，可不懸重賞以鼓勵工匠，令其悉心講究乎哉？

今日本所用之槍，又一律更換新式，較前更快。中國各營所用抬槍因中日之戰(zhàn)各制造局制造槍彈刻無暇晷，故多造自東南各省鐵鋪者，槍身內(nèi)、外粗而且笨，每桿需用二、三人，咸謂遠于洋槍，惟未經(jīng)燃放至數(shù)百響，未悉能否堅利，尤恐臨時炸裂也。據(jù)承買軍械洋人云：我國近由外國運來之前膛、后膛槍，多系十年至三十年前舊式，所購滅雷艇（即捉水雷之船）每點鐘不過行二十諾（新式滅雷艇可行三十余諾矣），亦泰西各國現(xiàn)在所不用者，豈急于購用，不暇選擇乎？抑取其價廉而購之乎？雖然，所買軍械、雷船，總署與各督、撫恐經(jīng)手舞弊，常椷請中國使臣查驗佳否。無如使臣不識良楛，惟聽委員所指，有賄者曰良，無賄者曰楛耳。洋人之言未必無因，事關大局，當軸者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