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樂觀主義

（一月廿九日）

前詩以樂觀主義作結(jié)，蓋近來之心理如是。吾與友朋書，每以“樂觀”相勉，自信去國數(shù)年所得，惟此一大觀念足齒數(shù)耳。在上海時，悲觀之念正盛，偶見日出，霜猶未消，有句云：“日淡霜濃可奈何！”后改為“霜濃欺日薄”，足成一律，今決不能復(fù)作此念矣。前作“雪詩”亦復(fù)如是，蓋自然如此，初非有意作吉祥語也。一日偶吟云：

三年之前嘗悲歌：“日淡霜濃可奈何！”

年來漸知此念非，“?？菔癄€終有時！”

一哀一樂非偶爾，三年進(jìn)德只此耳。

蓋紀(jì)實也。覲莊有句云：“要使枯樹生花，死灰生火，始為豪耳。況未必為枯樹死灰乎！”余極喜之。

英國十九世紀(jì)大詩人卜郎吟（Robert Browning）終身持樂觀主義，有詩句云：

One who never turned his back but marched breast forward,

Never doubted clouds would break,

Never dreamed, though right were worsted，wrong would triumph,

Held we fall to rise, are baffled to fight better,

Sleep to wake.

余最愛之，因信筆譯之曰：

吾生惟知猛進(jìn)兮，未嘗卻顧而狐疑。

見沈霾之蔽日兮，信云開終有時。

知行善或不見傷兮，未聞惡而可為。

雖三北其何傷兮，待一戰(zhàn)之雪恥。

吾寐以復(fù)醒兮，亦再蹶以再起。

此詩以騷體譯說理之詩，殊不費氣力而辭旨都暢達(dá)，他日當(dāng)再試為之。今日之譯稿，可謂為我辟一譯界新殖民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