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章

古典新義 作者:聞一多


九章

惜誦

所作忠而言之兮

案作當從一本作非,字之誤也。所儻古通?!八侵叶灾豹q言儻所言之不實也。后人不達所字之誼,乃以非作形近,又涉下文“作忠以造怨”之語,而改非為作。王注曰“設君謂己所(今誤作)言非[忠](今脫此字)邪”,是王本字仍作非。朱本亦作非,《李太白詩集注》一《古風》注引同。

今五帝以 中兮 一作折

析同,析折古又同字?!妒酚洝た鬃邮兰宜麟[》引亦作折。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

羌眾人之所仇

又眾兆之所讎

案兩句末均當從一本補也字。此文“……羌眾人之所仇也,……又眾兆之所讎也,……羌不可保也,……又(原誤有,詳下)招禍之道也”,四也字連用,與后文“……何不變此志也,……又猶(原誤猶有,詳下)曩之態(tài)也,……何以為此伴也(句首原衍又字,詳下),……又何以為此援也”四句,及“……亦非余心之所志,……又眾兆之所咍,……謇[而](原脫而字,詳下)不可釋,……又蔽而莫之白”四句,一本句末皆有也字,詞例悉同。凡句末用“也”字者,必四句連用。此其為例,至為著明。今本寫官于各也字或刪或存,漫無統(tǒng)紀,蓋于篇中詞例,未之留意耳。朱本仇下讎下并有也字,最是。

有招禍之道也

案有當為又。上揭句末連用四“也”字諸例中,其第四八兩句首皆有“又”字,是其定例。下文“又猶曩之態(tài)也”,今本誤作“猶有”,蓋亦“又”先誤為“有”,“有猶”無義,乃倒其文以取義也。

亦非余之所志

又眾兆之所咍

案當從一本于兩句末補也字。詳上“羌眾人之所仇”“又眾兆之所讎”條。朱本有兩也字。

行不群以巔越兮

案《類聚》一九引巔作顛。朱本同。顛巔通。

謇不可釋

又蔽而莫之白

案以上句末并當從一本補也字,說已詳上。朱本有兩也字。又疑謇下當有而字?!栋й吩弧八煎慨a(chǎn)而不釋”,(注曰“蹇產(chǎn),詰屈也”。)《抽思》曰“思蹇產(chǎn)之不釋兮”。謇與蹇通,猶蹇產(chǎn)也?!板蓝豢舍尅迸c“蔽而莫之白”文相偶稱。王本謇下奪而字,因以謇為語辭,失之遠矣。

心郁邑余侘傺兮

案心疑為忳之壞字?!皬饔粢亍迸c《離騷》“斑陸離其上下”之“斑陸離”,《哀郢》“怊荒忽其焉極”之“怊荒忽”,“蹇侘傺而含感”之“蹇侘傺”,《遠游》“怊惝恍而永懷”之“怊惝恍”,皆聯(lián)綿字上又著一同義之限制詞。本篇語多襲《離騷》,彼正作“忳郁邑余侘傺兮”。又案下句“情”字不入韻,疑此句下脫去二句,說詳下條。

又莫察余之中情

案此句不入韻,推尋其故,蓋由脫簡所致??肌峨x騷》《天問》《九章》均當以四句為一行。本篇“忳郁邑余侘傺兮”以下四句,疑本系二行八句。今本因脫四句,而以二行之文并為一行,故致“情”“路”二字無韻。古本似當作:“忳郁抑余侘傺兮,□□□□□□,□□□□□□(原文此處為□),又莫察余之中情。(以上一行)□□□□□□,□□□□□□(原文此處為□),固煩言不可結詒兮,愿陳志而無路。(以上一行)”以文義求之,“忳郁抑余侘傺兮”與“又莫察余之中情”殊少連貫,故疑此行所脫二句,當在此二句之間。至次行之“愿陳志而無路”,與后文“退靜默而莫余知兮,進號呼又莫吾聞”,則語意正相銜接,故知彼行所脫二句,必不在行末而在行首。朱子以此文“情”“路”不葉,欲依《離騷》改“中情”為“善惡”,其說雖近理,然終疑二語形聲俱遠,無由致誤,故不取之。王注曰“曾無有察我之中情也”,是王本仍作中情。

魂中道而無杭

案無疑本作亡。“亡杭”疊韻連語,即茫沆,魂氣浮動貌也?!痘茨献印m真》篇“茫茫沆沆”,高注曰“茫茫沆沆,盛貌”。《文選·西京賦》“滄池漭沆”,薛注曰“漭沆猶洸潒”,劉楨《魯都賦》“又有鹽沈漭沆(元誤沈)”(《書鈔》一四六引),《爾雅·釋言》“沄,沆也”,郭注曰:“水流漭沆?!薄墩f文》曰:“沆,莽沆大水?!变菝Р⑴c茫通?;虻寡灾弧般烀!?、“沆漭”。揚雄《羽獵賦》曰“鴻濛沆茫”,黃香《九宮賦》曰“泑沆漭以扎坱”,馬融《廣成頌》曰“瀇瀁沆漭”,是也。案水動曰茫沆,氣動亦曰茫沆,其義一而已矣。又《爾雅》訓沄為沆,《說文》亦曰“沄,轉流也,讀曰混,[一曰沆]”。(舊脫此三字,據(jù)《爾雅》釋文引補。)魂之為言猶沄也。(《古微書》引《孝經(jīng)援神契》曰“魂,蕓也,蕓蕓動也”,《白虎通義·性情》篇曰“魂猶伝伝也,行不休也”。沄蕓伝字異義同。)魂之貌曰茫沆,猶沄一曰沆,故曰“魂中道而茫沆”。后人不知“亡杭”為“茫沆”之借字,而讀亡為有亡之亡,訓杭為舟杭,因改亡為無,一本又改杭為航,其陋甚矣。

懲于羹者而吹

案當從一本刪者字?!皯陀诟? 兮”與“欲釋階而登天兮”語意平列,皆七字為句。朱本無者字?!独W紀聞》二〇引作“懲熱羹而吹 ”,亦無者字。(柳宗元《與楊誨之疏解車義第二書》引有者字,則唐時已有衍“者”之本。)

猶有曩之態(tài)也

案當從一本作“又猶”,詳上“有招禍之道也”條。

又何以為此伴也

案又字當刪。此涉下文“又何以為此援也”而衍。凡以“也”字殿尾之句,連用至四次時,唯第四八兩句首用“又”字,二六兩句不用也。詳“有招禍之道也”條。

吾至今而知其信然

案當從一本作“吾今而知其然”。而猶乃也。(朱本而正作乃)然亦信也?!对姟げ绍摺吩弧叭酥疄檠裕堃酂o信,舍旃舍旃,茍亦無然”,然與信為互文?!妒酚洝埗愨艂鳌吩弧皬埗愨攀季蛹s時,然信已死”,然亦信也。本書《惜往日》曰“不清澈其然否”,即信否。《九歌·山鬼》曰“君思我兮然疑作”,然疑猶今言將信將疑。“吾今而知其然”,即吾今乃知其信,語意已明。今本“今”上有“至”字,“然”上有“信”字,皆后人妄增。一本作“吾至今而知其然”,未衍“信”字,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及《御覽》七二四引俱作“吾今而知其信然”,未衍“至”字,互有得失,并視今本為差勝。惟黃省曾本無至字信字最是。

堅志而不忍

案當從一本作“蓋志堅而不忍”?!侗仫L》曰“暨志介而不忘”,蓋暨聲近,(《哀郢》“好夫人之忼慨”,釋文慨作礚。)堅介義同,語義句法并與此相似,可資互證。朱本亦有蓋字,惟“志堅”倒作“堅志”。

背膺牉以交痛兮

案牉上當從一本補敷字?!吨芏Y·小宰》“四曰聽稱責以傅別”,注曰“傅別,謂為大手書于一札,中字別之”。又《士師》“凡以財獄訟者,正之以傅別約劑”,注曰“傅別,中別手書也”。二職“傅別”故書并作“傅辨”,鄭興注《小宰》,鄭眾注《士師》俱讀為“符別”。案《說文》曰“符,……漢制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漢書·文帝紀》注曰“與郡守為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夺屆め寱酢吩唬骸? ,(各本作莂,從《廣韻》改。)別也,大書中央,中破別之也?!狈麆e即符 。敷牉與傅辨,傅別,符別,俱聲之轉。(《書·禹貢》“禹敷土”,《荀子·成相》篇作傅?!对姟らL發(fā)》“敷奏其勇”,《大戴禮·衛(wèi)將軍文子》篇作傅?!稄V雅·釋言》:“傅,敷也?!眲e轉為牉,則猶傅別一曰判書。牉辨聲亦近。)惟此為動詞,彼為名詞耳?!氨斥叻鬆炓越煌础闭?,猶言背胸分裂,如符 之中破,因而心中交引而隱痛也。今本無敷字,蓋后人不達“敷牉”之義而刪之。一本牉下又增合字,大謬。

故重著以自明

案本篇葉韻,通以二進。此處糧芳明三字相葉,獨為奇數(shù),于例不合。疑此下本有二句,今本脫之。

矯茲媚以私處兮愿曾思而遠身

案二句當互易。知之者,《涉江》篇“世溷濁而莫余知兮,余方高馳而不顧”二句,原在本篇末,與此二句首尾相銜。(說詳《涉江》)此本作“愿曾思而遠身兮,矯茲媚以私處”,“處”與彼文“顧”韻也。今本二句誤倒,則失其韻。又案“曾思而遠身”,義不可通。疑思當為逝,聲之誤也?!痘茨献印び[冥》篇曰“ (原誤還,從孫詒讓改)至其曾逝萬仞之上”,(高注“曾猶高也,逝猶飛也”。)本書《九思·悼亂》曰“玄鶴兮高飛,曾逝兮青冥”?;蛟辉鍪??!妒酚洝べZ生傳》《吊屈原文》曰“搖增逝而去之”,(逝上原有翮字,即逝之訛衍。)《漢書·梅福傳》曰“夫 鵲遭害,則仁鳥增逝”,班彪《覽海賦》曰“超太清以增逝”。張華《鷦鷯賦》曰:“又矯翼而增逝?!贝嗽啤霸冈哦h身”,(《呂氏春秋·權勛》篇:“為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而不用,遠身可也?!北緯栋r命》:“時猒飫而不用兮,且隱伏而遠身?!保┆q上文云“欲高飛而遠集”也。本篇末段大意與《離騷》末段略同,彼云“吾將遠逝以自疏”,曾逝亦猶遠逝也。今本逝誤為思,王注據(jù)而釋之曰“則愿私居遠處,唯重思而察之”,是以“曾思而遠身”為“遠身而曾思”。意者文既有誤,義不可通,則不得不支離繳繞以強說之耳。

涉江

冠切云之崔嵬

案原本《玉篇·山部》,《書鈔》一二二,《類聚》一,《御覽》八、又三四四、又六八四,《事類賦注》一二,《海錄碎事》五并引切作青。劉師培謂當作青,引《九嘆·惜賢》“冠浮云之峨峨”,注云“冠切浮云”,而正文無切字,以證此注云“其高切青云”,正文亦不必是切字。案劉說非也。崔嵬,高貌。切云猶摩云。冠曰切云,正狀其高。若作青云,則但謂其狀如云,而不必有高義?!逗鬂h書·輿服志下》有通天冠。切云之名,猶通天耳。(《說苑·善說》篇:“昔者荊為長劍危冠,令尹子西出焉?!蔽R喔咭?,危冠或即切云之類。)《哀時命》曰“冠崔嵬而切云兮”,即襲此文,而字亦作切?!额惥邸妨咭酒宰髑?。各本并同。

被明月兮佩寶璐世溷濁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馳而不顧駕青虬兮驂白螭吾與重華游兮瑤之圃登昆侖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同光

案此文當作:“世溷濁而莫余知兮,余方高馳而不顧,亂曰:駕青虬兮驂白螭,被明月兮佩寶璐,□□□□□□□(原文此處為□),(句中所缺字數(shù),不可確知,姑依多數(shù)句例定之。后仿此。)吾與重華游兮瑤之圃,□□□□□□□(原文此處為□),登昆侖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辈⑷我圃凇断дb》篇末??急酒籽择{虬驂螭,游瑤圃,登昆侖,皆游仙之事,而自“哀南夷之莫吾知兮”以至篇末,所言又俱屬現(xiàn)實境界。且既曰“高馳不顧”,又曰“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光”則是已離群高舉,與造物者為友矣,乃下文復云“固將愁苦而終窮”。此其一篇之中,前后矛盾,尤不可解。(黃文煥、賀寬輩亦嘗懷疑及此。)及考《惜誦》篇末身字不入韻,而此八句與彼末段語意適相銜接,乃知八句為彼篇之文,移寫誤入于此也?!断дb》篇末“愿曾逝而遠身兮,矯茲媚以私處”(二句原誤倒,說已詳上)二句,語意一貫,韻亦相葉,四句當同隸一行。(本篇亦以四句為一行)《惜誦》“梼木蘭以矯蕙”四句詳“曾逝遠身”前之備具,本篇“駕青虬兮驂白螭”以下,并缺文八句,正敘“曾逝遠身”之事,此又其文中脈絡之歷歷可考者也。至今本《惜誦》篇末文多奪亂,已分見前條。此八句既本屬彼篇,又經(jīng)移寫羼入本篇,則其間顛倒奪失,度亦不免。今驗“被明月兮佩寶璐”,與“駕青虬兮驂白螭”以下五句,兮字皆在句中,于文例當毗連。更以韻例衡之,知“被明月”句當在“駕青虬”句下,而“被明月”與“吾與重華”二句之間當更有一句,然后璐圃二字乃得相葉。蓋本書通例,凡于韻二字相葉者,于文當有四句,于韻三字相葉者,于文當有六句,馀以類推。今璐圃二字相葉,而文只三句,故知其間必有脫文。(即并“世溷濁”二句計之,顧璐圃三字相葉,于文亦當有六句。今纔五句,故于例仍不合。然璐圃二韻,實系亂詞(詳下),似不當與本詞處顧二韻連讀。)下文“登昆侖”與“與天地”二句間所缺一句,亦可以同類原則推知之。又知“駕青虬”上當有“亂曰”二字者,語調(diào)之變,由于樂調(diào)之變,歷驗他篇而不爽。本篇(《惜誦》)上文兮字皆在句末,至此忽改在句中,故知必系亂詞也。考《九章》諸篇,除《橘頌》內(nèi)容體制皆異,宜自為一類外,自馀八篇中,應以《惜誦》《涉江》《哀郢》《抽思》《懷沙》為一類,《思美人》《惜往日》《悲回風》為一類。(說別詳)前者五篇中,四篇皆有亂詞,則《惜誦》亦當有也。要而言之,此八句《涉江》有之為贅疣,《惜誦》無之為俄空,今以移歸惜誦則庶乎《惜誦》《涉江》,兩得其宜矣。(《涉江》篇首“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云之崔嵬”四句,今在“被明月”前,余初疑亦《惜誦》文。然細按文義,殊不類。疑“被明月”等八句初闌入《涉江》時,本在四句前,后人以“被明月”云云不似開章語,乃移四句于彼前,使與“帶長鋏”“冠切云”等語相配,遂成今本耳。)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濟乎江湘

案湘字不入韻,疑此文上或下脫二句。

步余馬兮山皋邸余車兮方林

案此非亂詞,不當于句中用兮字。二句疑當作“步余馬于山皋兮,邸余車乎方林”?!峨x騷》二句連用介詞時,每上句用“于”,下句用“乎”(詳《離騷》“朝吾將濟于白水兮”條),此或同然。

齊吳榜以擊汰

王注曰:“吳,大也,(各本脫‘大也’二字,下文‘齊舉大棹’可證?!段倪x·海賦》注引‘榜,船棹也’四字,不與吳字連讀,所據(jù)本似猶未脫。)榜,船棹也,……言……士卒齊舉大棹而擊水波?!蛟弧R悲歌’,言愁思也?!卑浮栋й吩弧伴R揚以容與兮”,(注“楫,船棹也”。)與此“齊吳榜以擊汰,船容與而不進”,語意相仿。王引一本作“齊悲歌”,義雖可通,然以《哀郢》證之,似仍以作“吳榜”為正。

淹回水而疑滯

案疑與凝通,《書鈔》一三七、《御覽》七七〇、《文選》江文通《別賦》注引并作凝。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同。

接輿髡首兮桑扈裸行

案行字不入韻,依例“接輿髡首”上當缺二句。此處文多偶行,所缺二句詞意蓋與“忠不必用”二句相偶,猶下“接輿髡首”二句亦與“伍子逢殃”二句相偶也。

哀郢

荒忽其焉極

案當從一本補怊字。怊讀為超,遠也(《方言》七)。荒忽亦遠也?!稘h書·嚴助傳》注曰“荒言荒忽絕遠,去來無常也”,《后漢書·馬融傳》注曰“荒忽,幽遠也”?!扳骰暮觥闭?,連綿詞上又著一同義字為限制語。本書詞例,此類甚多。(詳《惜誦》“心郁邑余侘傺兮”條)《七諫·自悲》曰“超慌忽其焉如”,蓋即襲此文?!朵緦m舊事》三亦有怊字。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同。

忽若不信兮

武延緒云:當作“忽若去而不信兮”。案武說近是。忽猶恍忽也。此蓋言身雖去國,猶疑未去,心志瞀亂,若在夢中也?!朵緦m舊事》亦有去字。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

瞭杳杳而薄天

案“杳杳”當作“冥冥”,字之誤也?!安t冥冥”即“杳冥冥”(瞭一音杳,見《九辯》洪氏《補注》)。《九歌·東君》曰“杳冥冥兮東行”,《山鬼》曰“杳冥冥兮羌晝晦”,《九嘆·怨思》曰“經(jīng)營原野,杳冥冥兮”,《漢書·禮樂志》《郊祀歌》曰“杳冥冥,塞六合”,《列女傳》六《趙津女娟傳》曰“水揚波兮杳冥冥”,皆“杳冥冥”連文。本篇“堯舜之抗行兮”以下八句互見《九辯》中,彼正作“瞭冥冥而薄天”,一本瞭亦作杳,與此全同,是其確證。

信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案本篇用韻亦以二進,此處時丘之三字相葉,于例不合。疑此二句下當更有二句,今本脫之。

抽思

獨永嘆乎增傷

案本篇句中例不用乎字?!段倪x·長門賦》注,張平子《四愁詩》注并引乎作而,當據(jù)改。

昔君與我誠言兮

案誠當從一本作成。《左傳·襄二十七年》曰“成言于晉”,《離騷》曰“初既與余成言兮”。此“成言”義同?!独钐自娂芬蛔⒁嘧鞒伞V毂?、朱燮元本同。

茲歷情以陳辭兮

案當從一本作“歷茲情”?!峨x騷》曰“喟憑心而歷茲,……就重華而陳辭”,《哀時命》曰“懷隱憂而歷茲”,皆曰歷茲,不曰茲歷。歷茲即歷茲情之謂。王注曰“發(fā)此憤思,列謀謨也”,以“發(fā)”釋“歷”,以“此憤思”釋“茲情”,是王本正作“歷茲情”。

固切人之不媚兮

案“切人”無義。以上下文義求之,疑人當為言,聲之誤也。《詩·青蠅》“讒人罔極”、《史記·滑稽列傳》、《漢書·武五子·戾太子據(jù)傳》、《論衡·言毒》篇、《新唐書·顏真卿傳》引人并作言,《韓非子·顯學》篇“象人百萬,不可謂強”,盧校象人或作俑言,《韓詩外傳》六“可與言終日而不倦者,其惟學乎”,《說苑·建本》篇、《家語·致思》篇言并作人,并其比。賈山《至言》曰“切直之言,明主所欲急聞”,《說苑·貴德》篇曰:“愿陛下察誹謗,聽切言?!笔乔醒哉?,猶直言也,故曰“不媚”。

何毒藥之謇謇兮

案毒藥當作獨樂,之當作斯?!昂为殬匪瑰垮抠?,愿蓀美之可光”(原作完,從一本改)者,猶言余何以獨好為此蹇蹇忠直之言哉,冀君美德可以光大也?!峨x騷》曰“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脩之故也”,即此二句之旨。今本獨樂作毒藥者,蓋涉注文“忠言(各本均誤作信,今正)不美,如毒藥也”而誤。不知古諺雖以毒藥喻忠言,忠言謂之謇謇可也,毒藥謂之謇謇,則不可。且王逸注此書,有依字立訓,逐句作解者,此尋常傳注之體。有櫽栝句義,自鑄新詞,大都為四言韻語者,此王氏自創(chuàng)之變體。本篇注文屬后例,故注與正文間,不能字櫛句比,一一印合。此注“毒藥”之語,自是借用古諺成喻以發(fā)明正文謇謇之義,奚必正文有“毒藥”字哉?后人徒以“獨樂”與“毒藥”,或則聲邇,或兼形似,遂據(jù)以逕改正文,傎矣。朱子從一本作“獨樂斯”,最是。其“斯”下“之”字,于義似贅,刪之為是。

愿蓀美之可完

馬瑞辰云:完當從一本作光。光與亡韻。案馬說是也。光,充也,大也。(互詳上條。)

望北山而流涕兮臨流水而太息

案本篇韻例亦以二進,此處側得息三字相葉,依例亦當脫二句。尋上文“道卓遠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二句無注,當系今本奪漏。以常情推之,所奪正文二句,宜在所奪注文鄰近,故又疑奪去二句當在“望北山”句上。

魂識路之營營

案識路當為織絡,字之誤也。《后漢書·張衡傳》《思玄賦》“庸織絡于四裔兮”,注曰“織絡猶經(jīng)緯往來也,織或作識”,《文選》絡作路。范書一本與《文選》字各有誤,與此適同?!对姟で嘞墏鳌吩唬骸盃I營,往來貌?!笨椊j為往來,營營為往來之貌,故曰“魂織絡之營營”。且上云“愿逕逝而未得兮”,徑者直也,徑逝未得與織絡營營,義亦相成。王注曰“精靈主行,往來數(shù)也?;蛟蛔R路,知道路也”,是王所據(jù)本作職路,別本始作識路,然而皆非也。

懷沙

眴兮杳杳

案“眴兮”當作“眴眃”,句末當補兮字。眴與眩古字通。(《文選·劇秦美新》注)《文選·思玄賦》“倏眩眃兮反常閭”,舊注引《蒼頡篇》曰“眩眃,目視不明貌”。王注曰:“杳杳,深遠貌也。”“眴眃杳杳”四字義近,猶下文“孔(空)靜幽默”亦四字一義也。今本因眃缺損作云,草書 形近,遂誤作兮。句中眃誤作兮,后人復刪句末兮字,則與全篇句法不一律矣。

易初本迪兮

案本疑當作變。變卞古通,(《書·堯典》“于變時雍”,《孔宙碑》作卞?!额櫭贰奥恃蟊濉?,《莊子·天下》篇作“唯循大變”。)此蓋本作“易初卞迪”。卞迪即變道。(道迪古亦通?!稌ぞ龏]》“茲迪彝教”,《史記》作道。又“我道唯寧王德”,馬本作迪。)卞與草書 相似,故誤為本?!耙壮踝兊馈?,與下文“章畫志墨”語例同,皆二詞平列,上一字動詞,下一字名詞,而義各相同?!耙壮踝兊蕾?,君子所鄙”,又與《思美人》“欲變節(jié)以從俗兮,愧易初而屈志”,語意相仿。此以“易初”與“變迪”(道)對文,猶彼以“易初”與“變節(jié)”對文也。王注曰“迪,道也,(各本均脫此三字?!妒酚洝返献饔?,《集解》引王注“由,道也”,今據(jù)補。)……言人遭世遇(句中似有脫字),變易初行,違(各本誤遠)離常道,賢人君子之所恥不忍為也”,正以“違離常道”釋“變迪”二字。(釋“變”為“違離”者,上已釋“易”為“變易”,此不得不變詞以避復。)

玄文處幽兮

案當從《史記》作“幽處”?!靶模ㄚぃ┯奶帯迸c下文“離婁微睇”文相偶,處睇皆動詞,幽微皆副詞也。

蒙瞍謂之不章

案當從《史記》刪瞍字?!安壷^之不章”,與下文“瞽以為無明”句法一律。王注曰“矇,盲者也”,不釋瞍字,是王本無此字。其引《詩》“蒙瞍奏公”,又云“則蒙瞍之徒以為不明也”者,乃以蒙瞍釋矇字,非必正文有瞍字也。今本據(jù)注以增正文,非是。

夫惟黨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案當從《史記》移之字于“黨人”下,作“夫惟黨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所臧”。元本同《史記》。朱本正作“夫惟黨人之鄙固兮”。

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

案當從《史記》作“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一本“之”字亦未衍,惟“群”下敚“吠”字。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引無之字。李璧《王荊公詩注》三一《次韻張氏女弟吟雪》注、三八《次韻答陳正叔》注引亦無。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同。

豈知其何故

案當從《史記》作“豈知其故也”。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索隱》引豈作莫,亦通。

邈而不可慕

案當從《史記》作“邈不可慕也”。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

懲連改忿兮

王念孫云:連當從《史記》作違。違與愇通,《廣雅·釋詁四》曰:“愇,恨也。”“懲違”與“改忿”對文。案王說是也。朱本亦作違。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同。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案一本分作汾,最是。汾讀為湓,《漢書·溝洫志》注曰“湓,涌也”。郭璞《江賦》曰“湓流雷煦而電激”,汾流即湓流。《列子·黃帝》篇釋文曰:“汩,涌波也?!狈凇榱x近,故曰“汾流汩”。古者南楚諸水皆曰湘,諸湘有江湘、沅湘、瀟湘,即江水、沅水、瀟水?!昂坪沏湎?,汾流汩”者,謂沅湘之水,湓涌淢汩而流也。今本字作分,不知者鮮不訓為分別,而以沅湘為二水者。王注不釋分字,蓋即如字讀之。

道遠忽兮

案《史記》此下四句即本書后文“曾傷爰哀,永嘆喟兮,世溷濁莫吾知,人心不可謂兮”四句之異文。朱本文從本書,次依《史記》,按之文義,最為允洽。當據(jù)以乙正。(《史記》于下文又出“曾傷爰哀,永嘆喟兮,世溷不可知,心不可謂兮”十八字,(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王引之以為后人據(jù)《楚辭》增入,而不知其文為復出也。張文虎說同。案《史記》“亂曰”以下,每句末皆有兮字,獨此四句中纔兩用兮字,與本書亂詞之韻例適合,其為后人據(jù)本書增入無疑。)

懷質(zhì)抱情獨無匹兮

朱子云:匹為正之誤。(匹俗作疋,與正形近。)正與程韻?!栋r命》曰“懷瑤象而握瓊兮,愿陳列而無正”,語意本此。案朱說是也。《史記》亦誤作匹,惟日本瀧川龜太郎《史記會注》引楓本三本并作正。不知彼邦舊本《史記》如此,抑據(jù)朱說改之。

萬民之生

案當從一本作“民生稟命”?!秶Z·晉語七》曰“將稟命焉”,《楚語上》曰“是無所稟命也”,是“稟命”為古之恒語。王注曰“言萬民稟受天命”,正以“稟受天命”釋“稟命”二字。宋本及瀧川《會注》本《史記》并作“民生稟命”。朱本、元本同。

曾傷爰哀永嘆喟兮世溷濁莫吾知人心不可謂兮

案四句當移在上文“道遠忽兮”下,說詳彼條。

思美人

因歸鳥而致辭兮羌宿高而難當

案宿當從一本作迅。宿為夙之異體。古隸夙作 ,迅作 ,形相近。疑此本作迅,誤為 ,又轉寫作宿。迅有躍義?!墩f文》曰“躍,迅也”,躍訓迅,則迅亦訓躍。又有飛義?!墩f文》曰“卂,疾飛也”,卂為迅之初文。合此二義,則直飛刺上亦謂之迅。“因歸鳥而致辭兮,羌迅高而難當”者,謂將畀辭于鳥,而鳥已高舉也。曹植《九愁賦》曰“愿接翼于歸鴻,嗟高飛而莫攀”,陳琳《止欲賦》曰“欲語言于玄鳥,玄鳥逝以差池”,語意并與此相仿?!段倪x》王仲宣《贈士孫文始詩》注引此正作“羌迅高而難當”。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半y當”一本作“難寓”,字之誤也。

勒騏驥而更駕兮造父為我操之

案本篇用韻亦以二進。此處之時期三字相葉,于例不合。疑此二句下原有二句,今本脫之。

與纁黃以為期

案曛纁正借字。《文選》謝靈運《晚出西射堂詩》注,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八四引并作曛。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

吾誰與玩此芳草

案草與上文莽不葉?!哆h游》《哀時命》并云:“誰可與玩斯遺芳。”疑此亦本作“吾誰與玩斯遺芳”,芳與莽韻。(“莽”于《離騷》《懷沙》二篇,與魚部字相葉。此疑仍讀入陽部?!侗仫L》“莽芒芒之無儀”,猶下文之“罔芒芒之無紀”,《遠游》“時瞹 其矘莽兮”,矘莽疊韻連語,可證本書莽字亦有莫朗切之音。)今本作“此芳草”者,正猶《遠游》一本之亦作“此芳草”也。

觀南人之變態(tài)

案人疑當為夷。金文夷作 ,與人同字,故古書人夷每相亂?!渡娼吩弧鞍弦闹嶂狻?。此亦當是南夷。變態(tài)猶異狀,(《荀子·君道》篇“并遇變態(tài)而不窮”,《文選·子虛賦》“殫睹眾物之變態(tài)”,《上林賦》“覽將帥之變態(tài)”,《西京賦》“盡變態(tài)乎其中”,薛注曰“變,奇也”。)謂殊方土人之異俗,如上文“解萹薄【苻】與雜菜兮,備以為交【絞】佩”(《墨子·辭過》篇“古之民未知為衣服時,衣皮帶茭”,《尚賢中》篇“傅說被褐帶索”,《韓詩外傳》十“楚丘先生披蓑帶索”。帶茭即帶索?!秲x禮·喪服》“苴绖杖絞帶”,傳曰“絞帶者繩帶也”。茭與絞同。交【絞】佩即絞帶,謂以草為帶也。)之類是矣。

芳與澤其雜糅兮羌芳華自中出

案出字不入韻。疑二句上或下脫去二句。

紛郁郁其遠承兮承一作蒸

案紛當為芬,承當從一本作蒸,并字之誤也。郁郁,香氣也。(《后漢書·馮衍傳》注)氣上行曰蒸。“芬郁郁其遠蒸”,猶言香氣遠聞也。朱本承作烝。烝蒸同。

羌居蔽而聞章

案一本作“居重蔽而聞章”,義長。揚雄《逐貧賦》曰“人皆重蔽,予獨露居”,重蔽之義同此。聞謂聲聞。章同彰,顯也。言雖居于重蔽之室內(nèi),而聲聞猶能彰顯于外也。

廣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命則處幽吾將罷兮愿及白日之未暮獨煢煢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案此文疑當作:“廣遂前畫兮,未改此度也,命則處幽兮,吾□□□(原文此處為□)。 將罷兮,愿及白日之未暮,獨煢煢其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度暮故三字相葉。依二進韻例當脫一韻。“命則處幽,吾將罷兮”,詞意不屬,疑下句文多奪漏,寫者綴合殘余,以為一句。《離騷》《哀時命》并云:“時曖曖其將罷兮。”此“將罷兮”上若補“時曖曖其”四字,則與下句語意適合。既以“將罷兮”三字屬下讀,則“吾”下之“□□□(原文此處為□)”四字,“幽”下之“兮”字,又均可以上下句法推得之。暮下一本有也字,與上下句法合,今亦據(jù)補。

惜往日

被離謗而見尤

案《七諫·沉江》曰“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與此“何貞臣之無罪兮,被離謗而見尤”語意酷似。疑此文被為反之訛。反訛為皮,因改為被也?!胺措x謗而見尤”與《惜誦》“紛逢尤以離謗兮”語亦相仿。一本以“被離”義復而改離為讟,朱本從之,殆不可憑。

身幽隱而備之

案備字無義,疑當為避,聲之誤也。(俗讀避備聲相亂?!俄n非子·守道》篇“立法非所以備曾史也”,宋本備作避?!秴问洗呵铩す?jié)喪》篇“奸邪盜賊寇亂之患,慈親孝子備之者,得葬之情矣”,俗本備作避?!痘茨献印ぶ餍g》篇“閨門重襲以備奸賊”,備今亦誤作避。)“慚光景之誠信兮,身幽隱而避之,臨沅湘之玄淵兮,遂自忍而沈流”者,避謂避光景,有慚于光景,故欲避之而隱身于玄淵之中也。《史記·賈生傳》《吊屈原文》曰:“襲九淵之神龍兮,沕深潛以自珍,彌融爚以隱處兮,夫豈從蟻與蛭蚓。”《正義》引顧野王曰:“彌,遠也。融,明也。爚,光也。沒深藏以自珍,彌遠光明以隱處也?!薄皬浫跔~”《漢書》作“蝒 獺”,注引應劭曰“偭,背也”。案彌偭一聲之轉,背與遠離義近,背之亦即避之。彼言背絕光明以從神龍于九淵之下(《悲回風》“蛟龍隱其文章”),此言避去光景而自隱于玄淵之中,義可互參。

諒聰不明而蔽壅兮

案《廣雅·釋詁》四曰:“聰,聽也?!甭敳幻骷绰牪幻?。《易·噬嗑》上九《象傳》曰:“何校滅耳,聰不明也。”釋文引馬注曰:“耳無所聞。”《夬》九四《象傳》曰“聞言不信,聰不明也”,正義曰“聰,聽也”。是“聰不明”為古之恒語。一本作“不聰明”(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朱子又疑當作“諒聰明之蔽壅兮”,均非。

背法度而心治兮

案《韓非子·用人》篇曰“釋法術而用心治”,語意與此同。一本治作殆,非是。

橘頌

類可任兮

案當從一本作“類任道兮”。道與丑韻。如今本,則失其韻矣。精讀為綪,赤黃色也。“綪色內(nèi)白”猶李尤《七嘆》云“金衣素里”。任猶抱也。(《詩·生民傳》)此言橘之為物,焜煌其外,潔白其里,如抱道者然也。王注曰“故可任以道而事用也”,是王本尚不誤。朱本、元本亦作“類任道兮”。

不終失過兮

案一本作“終不失過兮”,于文為順,當從之。王注曰“終不敢有過失也”,是所據(jù)本未倒?!恫萏迷姽{》一《與李十二白尋范十隱居》注引亦作“終不失過兮”。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朱本、元本及《困學紀聞》一〇引并作“終不過失兮”,“終不”二字是,“過失”二字倒。

悲回風

傷太息之愍憐兮

案作“愍憐”者是也?!毒呸q》曰“心閔憐之慘凄兮”,愍憐即閔憐。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八九引此作憫憐,憫閔同。一本作愍嘆,蓋涉王注“憂悴重嘆”之文而誤。

居戚戚而不可解

案“居”與上下文“愁”“心”“氣”諸字義不類。王注曰“思念憔悴,相連接也”,疑居為思之誤。又案“不”下當從一本刪“可”字。“思戚戚而不解”,與上文“愁郁郁之無快”(之一作而),下文“心鞿羈而不開”,(原誤形,詳下條。)“氣繚轉而自締”,句法一律?!段倪x》謝靈運《游南亭詩》注、潘安仁《悼亡詩》注、陸士衡《答張士然詩》注引并無可字。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同。

心鞿羈而不形兮

案形當從一本作開,字之誤也。(開缺損成開,后人妄沾彡旁以為形字。)王注曰“肝膽系結,難解釋也”,正以“難解”釋“不開”之義。朱本、元本、王鏊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作開。

凌大波而流風兮托彭咸之所居

案此處紆娛居三字為韻,依二進韻例,當系脫去二句??肌峨x騷》“吾將從彭咸之所居”,與此“托彭咸之所居”語同。彼言彭咸所居,實指昆侖上層之天庭,則此言彭咸所居,亦當指下文“高巖之峭岸”,“雌霓之標顛”云云,而后文攄虹、捫天、吸露、漱霜、依風穴、馮昆侖,皆既至彭咸所居后之所從事。然則所謂“凌大波而流風”者,乃造彭咸之過程,非謂彭咸所居即在水中也。然以彭咸所居之遠,造之之過程,似又不只凌波流【游】風一事,故疑此處所脫二句,當在“凌大波”與“托彭咸”二句之間。

忽傾寤以嬋媛

案嬋媛當從一本作撣援,詳《離騷》“女嬃之嬋媛兮”條。

重任石之何益

案當從一本作“任重石”。任猶抱也。“任重石之何益”,猶蔡邕《吊屈原文》曰“顧抱石其何補”。王注曰“雖欲自任以重石”,是王本正作“任重石”。朱本、朱燮元本、大小雅堂本并同。

心絓結而不解思蹇產(chǎn)而不釋

案二句正文及注皆互見《哀郢》篇中。陸侃如氏云:二句本《哀郢》文,后人誤加于此。依章句例,凡已注者皆不再注。本篇若原有此二句,則注當云“皆已解于《哀郢》中”。今則逐字加注,且與《哀郢》注同,可證正文及注皆自《哀郢》移此。案陸說是也。古音釋在魚部。(本篇《惜誦》葉釋白,《哀郢》葉跖客薄釋,《招魂》葉托索石釋,《大招》葉酪莼薄釋。)此與支部之積擊策跡適悐相葉,與古韻不合。是亦二句為后人私加之確證。然以二進韻例推之,此處蓋本有二句,而今本脫之,后人始以《哀郢》語補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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