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歌

柔石詩歌選 作者:柔石


第一節(jié)

暮色沉沉地送過了陽光最后的轉(zhuǎn)眼,

人們從郊外回來正走進休息的內(nèi)室。

我兀立在冷氣所噓成的庭前,

仰看天河星五千年的光輝照到心坎。

快樂正降臨,悲傷誰在飲宴?

環(huán)我四周有一陣笑聲的揮霍——

這是生命底泉源,也是生命底火焰;

孤苦者卻凍淚在眼檐有如星點!

請聽大自然所吟詠的歌曲罷;

墻角的寒蟲,長空有白色的鸛鳥,

激浪那平寧的夜氣而微吁著,

還有黃葉的飛舞如少女之羞見人形。

收藏你將滴落在黃土上之酸淚,

用洗凈的手放在你跳動的脈搏上,

凈靜與清寂會加增你底勇敢與智慧,

啊,那宇宙的四際是不可知察的遼遠(yuǎn)。

第二節(jié)

過去的是一片渺茫的大海,

浪花翻成了多少兇暴的波濤,畢竟平無蹤跡。

先烈者所掌舵的白帆的小小的船,

正一安一險航渡此岸而彼岸。

請高嘶而長嘯罷,吾們的友朋們,

聲浪之悠揚可直沖水天相接的盡頭,

共鳴的潮汐的怒號呵,

是一種不可捉摸的悲哀。

綠色而動蕩的小島嶼,

點著那明滅如死眼的探險燈,

誰都回避著生命的符號,

過去了,瞑目的海與浪底接吻。

但歡樂的鑼鼓,顯示著

滿面為海風(fēng)所吹皺的皮色。

驚怕的回想在眼角之間,

將有新的握手在遠(yuǎn)岸之上。

第三節(jié)

找住你所要得的!

呼吸那夜之清風(fēng)的真髓。

塵世之丑和酸味呀,

你別和白晝之腥唇相接吻。

上帝底理智的手的提攜,

群星之慧眼的惠顧,

前進!祈禱那運行,

一切的主宰齊開著未來的櫻花。

美麗也現(xiàn)出清秀的笑窩,

姊姊的手中將給我以贈品,

凍淚流下兩頰而滴到前襟了,

但黑暗的四周山水仍令我膽寒。

遠(yuǎn)大而神奇呀,遠(yuǎn)大而神奇呀!

前進!祈禱那運行,

消息流到我心之深處,

五彩之云的羽翼在我頭上鼓動了。

第四節(jié)

盲目的夜之論相者:

諦聽罷,那使命的全存在,

披著了錦繡的大紅的披風(fēng),

指示那耀目的前路有人歡迎你了!

地球的不可想象的壽命,

一個倏忽的延長與綿續(xù)。

指劃在空虛之中,

難能有自我的滿足呀。

請勿因此而悲傷罷!

生命之祖抱著生命之孫,

華耀在未來者的身上,

你可努力進行你預(yù)定的買賣。

前進!祈禱那運行。

回看屋之四周的囂擾,

正忘了白晝之死筵的笑謔,

請你也做丑角之一員而登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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