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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奄、徐與淮夷

民族文話 作者:鄭振鐸


四 奄、徐與淮夷

周民族向東南不斷的擴張其勢力。武王滅殷后,遷“殷之余民”于邶。邶就是現(xiàn)在河南的邶縣境。周的壤土開始和江淮一帶、東南沿海一帶相接。當(dāng)?shù)氐耐林?,大為不安。周的威力漸漸的有向徐淮及山東東南部地方伸張之姿態(tài)。

武庚利用著這一種威脅,很容易的便聯(lián)合了東境的奄人(其遺址現(xiàn)在山東曲阜縣東),東南境的淮夷(“淮、揚二府近海之地皆是”〔胡渭〕,即今江蘇北部)及徐人(其遺址在今安徽泗縣北)共同起兵抗周。這聯(lián)軍起兵之時是成王二年(公元前一一一六年)奄、徐及淮軍進(jìn)入了邶,和殷軍會師。但不久便遭了敗北。奄、徐、淮各軍皆退守本境,但周軍追了過來,目的想直攻到淮泗??墒橇α坎粔?,只到了山東曲阜境,滅了奄,遷奄君于蒲姑(今山東博興縣東北)就算了。周把奄地給了魯國。但對于徐淮二夷卻暫時改取守勢。

但周民族始終沒有忘記了這東南的肥沃之土地。成王二十四年(公元前一〇九二年)于越來賓。這表示著周民族已遠(yuǎn)遠(yuǎn)的和在大江之南的越民族通聲氣??低跏辏ü耙哗柫辏?,王南巡狩,至九江廬山。其巡狩的目的是很明顯的。

于是,不到百年,大政治家的周穆王便勾結(jié)了楚人去伐徐。這一段故事很有戲劇性。

這時的徐君,名偃,他的母親為徐宮人,娠而生卵,棄之水濱。為鵠蒼(人名)銜歸獨狐母家,覆煖之,遂孵成兒。徐君宮中聞之,便又取他回來。長而仁智,襲徐君國。他野心很大,欲舟行上國,乃溝通陳蔡之間。這開辟運河的工程是很巨大的。他得木弓矢,以已得天瑞,遂因以為弓,自稱徐偃王。江淮諸侯多伏從;伏從者三十六國。他的勢力漸漸的擴大。

周穆王感覺到他的威脅(《后漢書》云:“徐夷僭號,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贝耸虏灰娝麜植豢煽浚?,便命造父御驥之乘,一日而至楚,令伐徐。偃王仁,不忍斗害其民,為楚所敗,逃走彭城武原縣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shù)。后遂名其山為徐山。

當(dāng)王孫厲勸楚王伐徐時,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對曰:“大之伐小,強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小魚也,若虎之食豚也。惡有其不得理!”楚王遂與師伐之。徐偃王將死,曰:“吾賴于文德而不明武備,好行仁義之道而不知詐人之心,以至于此!”(見《說苑》)這教訓(xùn)是很可以深長思之的!

徐偃王之?dāng)≡谀峦跞迥辏ü熬帕吣辏驮谶@一年,楚人便欲北上窺周。虧得被毛伯遷敗之于泲,方才阻止了他們的侵入。然而楚人問鼎之心已始于此。

穆王也會南征,至于九江,伐越(公元前九六五年),會諸侯于涂山(公元前九六三年)。涂山在今安徽懷遠(yuǎn)縣境東南。可見周民族的力量這時已經(jīng)達(dá)到了淮河流域。

但淮夷的勢力還不會失墜,徐夷也不會全滅。周厲王三年(公元前八七六年)淮夷便會大舉西侵,到了洛陽。

周宣王即位不久,周的兵力才復(fù)振。宣王六年(公元前八二二年),王命召虎伐淮夷,又伐徐人。在《詩經(jīng)》里曾留下了幾篇重要的記功詩?!督瓭h》寫的是召虎平淮夷事:“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四方既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王心載寧?!薄冻N洹穼懙氖怯懛バ烊说氖拢骸胺私B匪游,徐方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jìn)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仍執(zhí)丑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旆郊韧?,天子之功。”

徐淮二夷既平,周民族東南方的威脅便消除了。到了春秋時候,成為周民族之?dāng)橙说?,在北方有犬戎,在南方便只有荊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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