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詩》于景帝時即是三家,三家雖大同,究不知出于一家否?!稌穮s只有一家,歐陽、大小夏侯皆出自伏生。自昭帝時,鬧《大誓》問題起,一切的所謂《古文尚書》層出不窮,經(jīng)學之有古文問題,自《尚書》始。漢朝《詩》學起于多元,而終于無大異(《毛詩》在外),《書》學起于一元,而終于紛歧。
伏生說《書》,也不是專訓詁,也是借《書》論政,雜以故事,合以陰陽,一如《春秋》及《詩》之齊學?,F(xiàn)在抄陳壽祺輯定《大傳》之二節(jié),前節(jié)《唐傳》,后節(jié)《略說》。
維五祀,定鐘石,論人聲,乃及鳥獸,咸變于前。故更箸四時,推六律六呂,詢十有二變,而道宏廣。五作十道。孝力為右,秋養(yǎng)耆老,而春食孤子。乃浡然招樂,興于大鹿之野。報事還歸二年,然乃作《大唐之歌》。《樂》曰:“舟張辟雍,鸧鸧相從。八風回回,鳳皇喈喈?!备枵呷?,昭然乃知乎王世明有不世之義。維十有三祀,帝乃稱王而入唐郊,猶以丹朱為尸,于時百事咸昭然,乃知王世不絕,爛然必自有繼祖守宗廟之君。維十有四祀,鐘石笙管,變聲樂,未罷,疾風發(fā)屋,天大雷雨。帝沉首而笑曰,明哉非一人之天下也。乃見于鐘石。帝乃雍而歌耆重篇,招為賓客而雍為主人,始奏《肆夏》,納以《孝成》。還歸二年,而廟中茍有歌《大化》、《大訓》、《天府》、《九原》,而夏道興。維十有五祀,祀者祀者,舜為賓客而禹為主人。樂正進贊曰,尚考室之義,唐為虞賓,至今衍于四海,成禹之變,垂于萬世之后。于時卿云聚,俊人集,百工相和而歌《卿云》,帝乃倡之曰:“卿云爛兮,禮(原注:禮字當作)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卑瞬踢M稽首曰:“明明上天,爛然星辰。日月光華,宏予一人?!钡勰嗽俑栊趾庠唬骸叭赵掠谐?,星辰有行。四時從經(jīng),萬姓允誠。于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圣,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裳去之。于時八風循通,卿云藂藂。蟠龍賁信于其藏,蛟魚踴躍于其淵。龜鱉咸出于其穴,遷虞而事夏也。
子夏讀書畢,孔子問曰,吾子何為于《書》?子夏曰,《書》之論事,昭昭若日月焉,所受于夫子者,弗敢忘。退而窮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壤室蓬戶,彈琴瑟以歌先王之風,有人亦樂之,無人亦樂之,上見堯舜之道,下見三王之義,可以忘死生矣??鬃鱼溉蛔?nèi)菰?,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見其表未見其里,窺其門未入其中。顏回曰,何謂也?孔子曰,丘常悉心盡志以入其中,則前有高岸,后有大溪,填填正立而已。六《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洪范》可以觀度,《禹貢》可以觀事,《皋陶謨》可以觀治,《堯典》可以觀美。
《大傳》現(xiàn)在只有這個輯佚本,然已可看其雜于五行陰陽之學,純是漢初年狀態(tài)。西漢儒者本不以故訓為大業(yè)(以故訓為大業(yè)東漢諸通學始然),都是“通經(jīng)致用”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