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貞麗沒精打彩的先退回樓上自己的房間里去,丁恩和克拉,羅塞,華蕾夫人,仍在樓下打紙牌。在打牌的時候,華蕾夫人因見羅塞十分稱贊貞麗的溫柔嫵媚醉人,引起克拉的醋意,心中暗喜??死灰欢亲拥乃崴匕l(fā)作,無從宣泄,又不能再自抑制,忽然很不高興的把手上的紙牌丟下來,喊道:“這樣興味索然的游戲討厭極了,我不能再打下去,讓我們想點(diǎn)別的法子消遣罷。”
羅塞建議道:“我們到一個俱樂部去逛逛何如?”
華蕾夫人懶洋洋的說道:“我聽見哲斯秘密俱樂部今晚有很動人的跳舞?!?
克拉一雙很精銳的眼睛對她飄了一下,心里暗想道:“你這個賤貨有什么好念頭,無非要我們趕緊離開,好讓你留在這里和爸爸廝混罷了?!彼睦镞@樣暗想了一下,隨口問她的父親道:“爸爸,你也想出去逛逛嗎?”
丁恩:“我不想出去,我深信沒有我隨著,你們?nèi)齻€人格外可以逛得暢快些?!倍《髯杂兴男氖?。他所謂三個人也者,除了克拉和羅塞之外,當(dāng)然就是華蕾夫人了。換句話說,他不但希望他的女兒和羅塞趕緊出去,并很急切的希望華蕾夫人也跟著一起滾。
華蕾夫人聽了卻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丁恩很堅決的說道:“我今晚決不想到什么俱樂部去,我要留在這里玩玩擲骰子?!贝藭r羅塞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嘰哩咕嚕的對克拉說道:“克拉,不要多麻煩了,我們倆去罷?!笨死匆姶藭r丁恩的面孔很難看,明明知道他厭惡華蕾夫人之留著不肯去,已達(dá)極點(diǎn),但是克拉當(dāng)然也不肯幫丁恩勸華蕾夫人一定要走,只不過把椅子向后一推,立起來,對華蕾夫人冷笑道:“擲骰子!我只望你的頭不要擲掉!”
克拉和羅塞匆匆離開之后,丁恩悻悻然的對華蕾夫人說道:“我恐怕你今天夜里要覺得我是一個很沒趣的伴侶啊?!?
華蕾夫人對著他笑,滿臉堆著笑容,并且用很和平的音調(diào)對他說道:“你不必著慌,今天夜里你要得到一個很稱心的伴侶?!?
丁恩聽著她的那樣和平的語調(diào),不由自主的轉(zhuǎn)著視線對她望著,覺得她說的話含有弦外之音,但是一時他卻摸不著頭腦,不過他總模模糊糊的覺得她別有含意,也許是含有恐嚇的作用。他只得轉(zhuǎn)著和軟的聲音探道:“這樣說起來,你一定要在這里,原意并不是要玩什么骰子之戲?!?
華蕾夫人駁他道:“我們兩個人何時曾經(jīng)玩過什么骰子之戲?這是你所知道的,你用不著那樣假癡假呆。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們兩個人所曾經(jīng)玩過的那種游戲,也許不能像什么投骰子游戲可以那樣隨隨便便的過去罷。”
丁恩:“我們兩個人曾經(jīng)玩過了什么游戲?”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作完全不知道的神氣,但很覺得華蕾夫人望著他的臉在那里端詳察看,他不由自主的赧赧然大露忸怩的神態(tài)。
華蕾夫人不慌不忙的回答他道:“我們已往的行徑確是在那里玩一種游戲,我覺得現(xiàn)在正是宣布誰是贏者的時候了?!?
丁恩跑到近處茶幾上取了一枝香煙。華蕾夫人伸出手來,說道:“謝謝你。”他便把那枝香煙授給她。依禮貌,男子應(yīng)先把香煙授給女賓,華蕾夫人此時見丁恩把尋常的禮貌都忘記了,更覺得他的心里恐慌到了什么程度。丁恩把第一枝香煙授她之后,又替自己拿了第二枝,當(dāng)他劃自來火燃煙的時候,卻記得先燃給華蕾夫人,然后再替自己燃著。他暗想那夜的談判卻是一個手段誰高的比賽,不過他自覺他的開始已不大佳,因?yàn)樗崖冻隹只诺臓顟B(tài),被華蕾夫人看出他著急的心事。
他們倆彼此吸著好一會兒的煙,彼此都默然不語,后來還是丁恩忍耐不住,先開口。
譯余閑談 心里虛的人,要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卻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反過來看,問心無他的人,無論遇著什么莫須有的誣陷,態(tài)度總是易于鎮(zhèn)定的。華蕾夫人之鎮(zhèn)定固然不是問心無他而來,乃是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