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蕾夫人見丁恩醉心于貞麗,想乘此機(jī)會敲他一個竹杠,老實說要丁恩先解決他和她的糾葛,解決的方法即給她以相當(dāng)?shù)馁r償。
丁恩:“倘若不解決,你便怎樣?”
華蕾夫人:“那只有公布爾我的黑幕!或用另一方法,我索性當(dāng)面去和貞麗女士說一兩句話,說你曾經(jīng)和我……這樣一來,也許可以平平我的怨氣,而且可以避免向社會揭開爾我的黑幕,因為我心里不愿意把爾我的黑幕露布出去,比你還要渴望得厲害。”
丁恩狠狠的說道:“你贏了!你贏了!如果你不提出過分的要求,我情愿答應(yīng)履行。但是我要老實對你說,你這種行為簡直是敲竹杠;你自己雖然不承認(rèn)用這樣的名稱,可是實際上非索詐而何?其實你要說我的壞話,也沒有什么真憑實據(jù),而且我知道貞麗必不相信你的話,不過要避免麻煩起見,又鑒于瞎造謠言傷人本也用不著什么真憑實據(jù),所以情愿考慮你的要求。”
華蕾夫人:“好!這才見得你還算是一個明達(dá)事理的人!我的要求并不至如何過分,不過你要想到我因此所須受的種種痛苦與損失;姑置你的財富于不論,我心里實在舍不得你自己本人,這是你所知道的。”
華蕾夫人盡管輕聲在那里說那樣句句逼人的話,卻急得丁恩怒恨交加,憤然說道:“你的行為既和拆白黨中人無異,要說明明白白的說,用不著這樣兜著彎兒的把戲!”
華蕾夫人很安靜的說:“這不難!只要你快在銀行支票上寫幾個明明白白的數(shù)目字,這事便可解決了?!?
此時丁恩氣得臉上灰白,但又無可如何,只得走近桌旁,拿出銀行支票簿子,寫了一張給她。不料她接著瞧了之后,卻把那張支票撕得粉碎,很安定的說道:“天下有這樣便宜的事情!至少要加倍,那末你才能脫身?!?
丁恩氣得全身發(fā)抖,但又只得力持鎮(zhèn)靜,寫好一張新支票給她。華蕾夫人才算滿意,從容不迫的把這張支票折好,放入她隨身帶著的皮袋內(nèi)。她這樣放好之后,還要從容不迫的說道:“我不料爾我的關(guān)系竟做到這般田地的結(jié)局,我真對你不住。我從前想嫁你,常夢想嫁你是多么一件愉快的事情。我明明知道你是生性吝惜,明明知道在你那樣保養(yǎng)得好修飾得好的身體里面,并沒有一些些兒心的存在;但是不知怎地你卻有使我舍不得你的地方。所以如今解決算是解決了,在我方面仍是一件很大的損失。”華蕾夫人這樣臨別贈言,因怨極而有意罵丁恩幾句,出出她的氣,卻也無意中露出她的本心,就是她對丁恩原無所謂情,因為她看透了他的為人,她所重的不過是他的支票,如今一了百了,以后寫支票給她的機(jī)會便斷了,誠然在她是一件大損失。
她說完之后,用媚眼睇視丁恩,這種媚眼在平日雖有勾人魂魄令人顛倒的效用,而在此時的丁恩看起來,只有增加他的懷恨。丁恩所恨的還不全在那一張支票,因為他究竟是很富有的,雖吝嗇成性,在嫖賭方面卻也還肯闊綽,他所最恨的因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女人索詐而竟無可如何。他靠著他的金錢,受他騙的女子總算不少,但是他的金錢也只能有效于以金錢為目的的女子,像現(xiàn)在他要想騙得貞麗的心,便不得不假裝正派,經(jīng)不起華蕾夫人對貞麗有要揭穿黑幕的話,華蕾夫人就捉著這一點(diǎn),弄得他咆哮怨恨而又不敢不上她的圈套,他實在覺得受不慣,所以格外難過。
華蕾夫人此時賠償?shù)绞至耍鰵獾脑捯舱f了,才從容不迫的立起來預(yù)備走,臨走的時候還對丁恩說這樣的幾句話:“我希望你勝利,不過我不信你能容易得著貞麗女士的勝利。我知道你在今天夜里要準(zhǔn)備獨(dú)自在家和貞麗談心,現(xiàn)在卻被我把這樣甜蜜的一夜破壞,真是很對不住你。但是假使我是你的話,我決不愿這樣性急,決不愿這樣鹵莽的躁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