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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敏求記 作者:錢曾


宋宣獻公哀唐之《德音》、《號令》匯之,未次甲乙,未為標識。而公薨,其子敏求,緒正舊稿,厘定十三類,編錄成帙,目為《唐大詔令》。

予考之開元二十三年乙亥十二月壬子朔,二十四日乙亥,冊河南府士曹參軍楊玄繳長女為壽王妃。蓋妃之父為蜀州司戶玄琰,生而早孤,養(yǎng)于叔父玄繳家,故冊稱玄璬女也。開元二十八年十月,玄宗幸溫泉官,使高力士取楊氏女于壽邸,命孫逖撰敕度為女道士,號太真,住內(nèi)太真宮。天寶四載乙酉七月丁巳朔二十六日壬辰,冊左勛衛(wèi)二府右郎將韋昭訓(xùn)第二女為壽王妃。是月即于鳳凰園,冊太真宮女道士楊氏為貴妃。

按壽王妃前后二冊文及楊妃入道敕,諸書俱不載,今全錄于此,時日皆班班可考,千載而下,覽者能不為之失笑乎。玉溪生《龍池》絕句“夜半宴歸宮漏永,薛王沉醉壽王醒”。詩人言外托諷,詠之殊難為情。箋《義山集》者,應(yīng)取二冊文并入道敕,為此詩之注腳何如。

劉杳之書不可得而見矣。世傳惟宋吳仁杰斗南所著《草木疏》,復(fù)經(jīng)甬東屠本唆田叔芟其蔓衍而補益之,改盡斗南舊觀,且以吳氏闕“鳥獸”為非通論。夫美人香草,騷之寄托云然。后人止疏“草木’者,其意適與靈均合。田叔別撰《昆蟲疏》,蓋欲多識鳥獸草木之名歟?失騷人旨矣。此從曹秋岳先生借錄,得觀斗南原書,何其幸也。

杲之晉陵人。解《離騷》而名為集傳者,不敢同王叔師之注也。然其旨一稟于叔師,旁采《爾雅》、《山海經(jīng)》、《本草》、《淮南子》諸書,而分《離騷》三百七十三句為十四節(jié)。蓋謂古詩有節(jié)有章,賦則無章有節(jié)耳。杲之不曉昭明置“騷”于“詩”后之義,妄認“騷”即為“賦”,侏儒之隅見若此。

《士衡集》文賦為首;《士龍集》逸民賦為首。慶元庚申徐民瞻蒞宦云間,搜訪得之,鋟本以行,為文冠諸簡端,目曰《晉二俊文集》,序中仍舊名而不改,其志識復(fù)異今人,宋刻之所以佳也。都穆跋陸元大近刻,亦以錄本訛誤為言,而不及民瞻之序,似忘乎《二俊集》之所由名,予故錄而存之。

支公養(yǎng)馬,愛其神駿,胸中未必?zé)o事在。皎然云:“山陰詩友喧四座,佳句縱橫不廢禪”。是以詩語為牽動矣。

婁江顧伊人藏弆宋槧本《淵明集》,顏其讀書處曰《陶廬》,而請牧翁為之記。伊人交予最厚,真所謂兄弟也,但各姓耳。見予苦愛《陶集》,遂舉以相贈。丙午丁未之交,予售書季滄葦,是集亦隨之而去。每為念及,不能舍然。

此則購名手從宋刻影摹者,筆墨飛動,行間字有不可遏之勢,視宋刻殆若過之。滄葦歿,書籍散入云煙過眼錄矣。

伊人前年渡江,念《陶集》流落不偶,訪求得之,持歸示予,河?xùn)|三篋,亡來已久,一旦頓還舊觀,展卷相向,喜可知也。予畀以牧翁《陶廬記》手稿,俾揭之簡端,以見我兩人鄭重其書,互以藏之外府為快。若此視世之借書為一癡者,其度量相越,豈不遠哉。墨莊中尚有《箋注淵明集》,乃是焦弱侯翻刻原宋本?!妒鼍圃姟分猩疥栕⒛苷找姽湃诵乃?,留心詩話者,宜拈出之。

元趙篔翁領(lǐng)國子學(xué),閱崇文館舊書,得《文通全集》,抄寄蕭山舊宅夢筆寺。此本乃元僧宏濟所錄者,末卷《中山楚辭》后,多《歌詞》三首,流俗本所無。行間脫誤字咸可考正,校過始知其佳耳。

吾家所藏者二:一是舊刻;一是舊抄。然總名曰《陰何集》,末載黃長睿跋語云:“得何遜舊集于春明宋氏,八卷特完,而此止三卷,其殆所謂“天福本”歟。

呂才仲英鳩訪無功遺文,輯成一書,其集今世罕傳。清常道人從金陵焦太史本錄出。披閱之余,想其與子光對酌時,雖未嘗交語,胸中各有一段真趣,允為酒家南董耳。

寶應(yīng)二年正月七日,王縉搜求其兄“詩筆”十卷,隨表奉進。此刻是麻沙宋板,集中《送梓州李使君》詩,亦如牧翁所跋,作“山中一半雨,樹杪萬重泉’。知此本之佳也。

《太白集》宋刻絕少。此是北宋鏤本,闕十六卷之二十,二十六卷之三十。予以善本補錄,遂成完書。前二十卷為歌詩,后十卷為雜著,卷下注別集,簡端冠以李陽冰序。蓋《通考》所載陳氏家藏,不知何處本,或即此耶?

王洙原叔,搜裒老杜中外書,凡九十九卷,除其重復(fù),定取千四百有五篇。凡古詩三百九十有九;近體千有六。起太平時,終湖南所作。視居行之次,若歲時為先后,分十八卷;又別錄賦筆雜著二十九篇為二卷。合二十卷。寶元二年十月為之記。嘉祐四年四月太原王琪取原叔本參考之,鏤板姑蘇郡齋。又為后記附于卷終,而遷原叔之文于卷首。

牧翁箋注《杜集》,一以吳若本為歸。此又若本之祖也,予生何幸,于墨汁因緣有少分如此。斯文未墜,珠囊重理,知吾者不知何人,蓬蓬然有感于中,為之放筆三嘆。

東萊呂祖謙注,牧翁全錄入《杜詩箋注》中。此則其原本也。

唐徐安貞撰。安貞常參李右丞議,恐其罪累,逃隱衡岳山寺為掇疏行者。喑啞不言者十年。然猶余塵瞥起,時時暗誦“峴山思駐馬,漢水憶回舟”及“暮雨衣猶濕,春風(fēng)帆正開”之句??梢娢娜肆?xí)氣循回藏識中,一字染神,不與窮塵劫灰同盡于終古也。

制誥十卷,奏草六卷,中書奏議六卷,權(quán)載之序。大字宋槧本。惜其詩文別集十五卷,失傳于世為恨耳。

昌黎作歐陽詹《哀詞》,自書兩通,可為拳拳于行周至矣。行周遇南陽孝之而傳之,則所謂“舍朝夕之養(yǎng)以來京師,其心將以有得于是,而歸為父母榮之”。言昌黎蓋非聊爾信之者?!锻局性姟吩疲骸拔逶瓥|北晉,千里西南秦;一屨不出門,一車無停輪。流萍與系匏,早晚期相親”。至今吟咀之,覺意莊語重。其所思必高隱輩流,故有系匏之感。烏得借“高城不見”句,而騰“太原函髻”之謗乎。書此以辨小說之誣。

蒿廬先生云:“按孟簡幾道有《詠歐陽行周事》五古一首,并《序》數(shù)百言,述太原妓剪髻事甚詳,恐非小說之誣”。

大順元年,陸希聲得元賓文于漢上,條次為三卷。為序以冠其首。后天水趙昂又輯遺文二卷為外編。昌黎稱元賓,“文高乎當(dāng)世,行過乎古人”。一何張之甚歟。

《和叔集》降云樓宋槧本繕寫。凡載于《英華》、《文粹》中,或字有異同者,俱詳注于上。予所謂“讀書者之藏書”,此類是也。

新都楊慎得此集于滇南士人家,止存《目錄》與《詩賦》十卷。嘉靖辛丑劉大謨刻于川中。

是集繕寫精妙,仇勘無訛。嘗以汲古舊抄校之,行次差殊,遠遜此本多矣。

弘治元年楊君謙抄《微之集》,行間多空字。蓋以宋本歲久漫滅,而不敢益之也?!按鷷娨话夙崱薄ⅰ肮怅幝犜捯啤焙笕I,乃宋本脫去二葉,故無從補入耳。

嘉靖壬子?xùn)|吳董氏用此本翻雕,而以己意妄填空字,可資捧腹。

亂后,牧翁得北宋刻《微之全集》于南城廢殿,向所闕誤,一一完好,遂校之于此本。手自補寫脫簡。牧翁云:“《微之集》殘闕四百余年,一旦復(fù)為全書,寶玉大弓,其猶有歸魯之征歟。

樂天自杭州刺史以右庶子召還,排纂其文成五十卷,號《長慶集》,微之為之序。又成《外集》二十卷,自為之序。嘗錄一部置廬山東林寺經(jīng)藏院。北宋時鏤諸板,所謂廬山本是也。降云樓藏書中有之,惜乎不及繕寫,庚寅一炬,此本種子斷絕,自此無有知廬山本者矣。

予昔從婁東王奉常購得宋刻,卷次與世行本無異,后亦歸之滄葦。此乃對宋本校寫者,其一之二、五之七、四十三、四十八之五十二共宋刻十一卷。仍同奉常本。十三之十六、二十六之三十、三十三之三十八共十七卷,是金華宋氏景濂所藏小宋板,圖記宛然,古香可愛,更精于奉常本,然總名曰《白氏文集》,愈知廬山舊本之為艱得矣。

戊子、己丑予日從牧翁游,奇書共欣賞,駭心悅目,不數(shù)蓬山。今人侈言藏書,陋板惡抄盈箱插架,書生見錢,但不在紙裹中,可為一慨。

習(xí)之與陸傪書:“李觀雖不永年,亦不甚遠于楊子云,又思我友韓愈,非茲世之文,古之文也,非茲世之人,古之人也。孟軻既歿,亦不見有過于斯者。夫文章為載道之器,必其自信真而后信他人也不偽?!绷?xí)之稱許韓,李其通懷樂善如此,是豈過情之聲譽哉。及觀其答皇甫浞書云:“仆敘高愍女楊烈婦,豈盡出班孟堅蔡伯喈之下,則其高自標置,當(dāng)仁不讓又如此。豈非自信真而后信他人之不偽者歟?!辈柙唬骸敖畎繌钠蛯W(xué)文,頗有所得。古君子師資相長,不以浮名虛聲妄為誘悅?!苯袢说n柳而弗知有元賓、持正、習(xí)之諸人,與之挾轂起者,斯文若江何行地,異流同源,讀習(xí)之文或可憬然而悟矣。

孫可之得文章真訣于來無擇,無擇得之于皇甫持正,持正得之于韓吏部退之,斯文自有真?zhèn)?,非同俗學(xué)之冥行擿埴,自以剽耳傭目為能事也。

是集予從閩本抄錄,因記得《樂天哭皇甫七郎》詩中:“涉江文一首,便可敵公卿?!弊⒃疲骸俺终嫖纳醵?,《涉江》一篇尤佳,而此缺之?!敝终耐鲆菡叨嘁?。

《牧之集》舊人從宋本摹寫者,與新刻校之,無大異。此翻宋雕之佳也。

樊川、義山皆有《擬下賢詩》,則當(dāng)時之聲稱甚盛,其詩必多,而集中止十八首何歟?此刊于元祐丙申,不識流俗本有異同否?惜未一校對耳。

《從書》為陸魯望臥病松陵時雜著。元符庚辰樊開序而鏤諸板。政和改元毗陵朱袞又為后序刊行,止分上下二卷,補遺一卷。今人所抄元時刻本,已厘為甲、乙、丙、丁四卷,詮次紛亂,兼少《憶白菊》、《閑吟》二絕句,非經(jīng)仇勘,無復(fù)知此本之善矣。

貞元壬申歲,于頔分刺吳興之明年,集賢殿御書院有命征《皎然文集》,頔采而編之,得詩筆五百四十六首,分為十卷,納于延閣書府,即此本是也。今漫稱《杼山集》乃后人所題,非原書矣,識者辨之。

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圉頭,共說無生活。世出世間法,都一往攝盡矣。老老大大,更摸索得幾個話頭。明明祖師意,未知作么生也。此書簽題猶是元人手筆。靜對之,覺身世俱忘。

師諱重顯〔《文獻通考》諱道顯〕字隱之。大寂九世孫,俗姓李氏,其生平見呂夏卿《塔銘》。茲集乃門人總輯,成于天圣十年孟陬月,小師文政為之序。雪竇本智覺道場,曾公守明州,手疏請師住持于此。

吳筠集,王顏編次,權(quán)載之序。邵溪黃子羽藏書。

黃州契勘《小畜集》,文章典雅,有益后學(xué)。舊本計一十六萬三千八百四十八字。紹興十七年申明雕造。開板之不茍如此。是本后有嘉靖乙丑岳西道人復(fù)初跋語,藏于栩栩齋。

守道慶歷《圣德頌》出,孫明復(fù)曰:“子禍始于此矣”。蓋所云“大奸之去,如距斯脫者,謂夏竦也”。未幾歸徂徠山,遇疾卒。而竦欲以奇禍中傷大臣,遂稱介詐死,北走契丹,幾陷人主有剖棺發(fā)冢之過。翻《徂徠集》因思小人欺君,無所不用其極,為之掩卷失聲,并錄歐公志銘及詩于后。

廬陵論《尹師魯墓志》,條析其事,再述于后。予覽之喟然嘆曰:“甚矣古人珍重著述,一字不敢聊且,命筆若是難而慎也”。歐公述師魯文曰:“簡而有法”。此一句《六經(jīng)》惟《春秋》可當(dāng)之”。又思:“平生作文,惟師魯展卷疾讀,便曉入深處,死者有知,必愛此文,所以慰吾亡友,嗟嗟!文章千古事,歐公直欲起師魯于九原而質(zhì)之,其寸心知己為何如耶。當(dāng)吾世而無廬陵則已;世有廬陵,何患無知師魯者。吾又為今之師魯慶所遭也。

臨江孔氏兄弟,文仲字經(jīng)父;武仲字常父;平仲字毅父。先圣四十八代孫也。一之二卷名《舍人集》;三之十九卷名《侍郎集》;二十之三十卷名《郎中集》。三君皆元祐時人。而序此集者則周益公也。

杰字次公,號無為子。紹興癸亥歲,趙士麟取其詩、賦、碑記、雜文、表啟編次成集。

蘋字信伯,福清人。從學(xué)程門,以王安石尚《經(jīng)義》而廢《春秋》,守所學(xué)不就科舉。紹興四年,孫祐疏薦引見,賜進士出身,除秘書省正字。是集乃其十一世孫觀所編也。

祖無擇字擇之,洛陽九老之一也。《集》十卷,附《名臣賢士往來詩文》二卷,系《家集》又四卷。其曾孫衍編次成帙,并著《龍學(xué)始末》于卷終。

乙丑中秋,購得《松雪翁重輯<尚書集注序>真跡》,細書謹楷,紙墨如新。圖小影于前幅,而公自題簡端云:“延祐五年,提舉楊叔謙畫。時予為翰林學(xué)士承旨,年六十有五”。后序有仲穆蠅頭小字跋語。

予按子昂奉敕撰《農(nóng)桑圖序》云:“延祐五年四月廿七日,集賢大學(xué)士臣邦寧、大司徒臣源進呈《農(nóng)桑圖》,上問:“作詩者何人?’對曰:‘趙孟頫’?!鲌D者何人?’對曰:‘諸色人匠提舉楊叔謙?!霞钨p久之。又賜文綺一段、絹一段”。竊思畫像時,適當(dāng)作詩繪圖之際,兩人相與共晨夕,故叔謙得為公寫照也。公薨于至治壬戌之六月辛巳,年六十九。延祐五年,正六十有五,明年己未謁告歸矣。公之書其銜,紀其歲于像側(cè),以見暮年命筆,鄭重其文若此。蓋所謂衰貌頹然,不能不自愛也。

楊載撰公《行狀》云:“皇太后議改隆福宮名。他學(xué)士擬‘光被’;公擬‘光天’。他學(xué)士曰:‘光天出陳后主詩,不詳?!唬骸酃馓熘拢觥队輹?,何名不詳?’于是各擬以進,卒用‘光天?!逼溲詫嵟c仲穆之跋語相符合。然跋云:“以書質(zhì)之,中留一本,則是書曾經(jīng)進御,而《狀》失載也?!?

至元后己卯,沈璜校正《松雪齋集》十二卷,何貞立又輯《外集》一卷,刊行于世。自詭求假全稿于公之子仲穆,而此序不收,知公之詩文,遺佚者多矣。數(shù)百年后,敬隋遺像,使人得以歷稽歲月,傍徨感嘆,如侍立公之坐隅,而親承其聲咳者,撫此墨妙,豈非希世之珍也歟。

皇帝圣旨里,江北淮東道肅正廉訪使蘇嘉議牒,伏睹故資德大夫御史中丞知經(jīng)筵事馬祖常,擬今照依左丞王結(jié)例,抄錄遺文于淮東路學(xué)刊板傳布,申覆御史臺照詳去。后至元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承奉憲臺札付,仰依上施行可照驗。差人抄錄本官文集,委自總管不花申議,不妨本職提調(diào)刊印,仍選委名儒,仔細校仇無差,發(fā)下本路儒學(xué),依上刊板傳布施行,須至牒者。是書雕造精妙,為元刻中之上駟,楮墨簇新,古香可愛。簡端具此牒文,統(tǒng)錄之,示藏書家。以見元時隆重碩儒,敦崇積學(xué),非晚近之世可幾及也。

是集分《在朝稿》、《應(yīng)制錄》、《歸田稿》、《方外稿》四種,總名《道園學(xué)古錄》。鏤刻精雅,行世本從此翻雕。間取仇勘,訛謬處絕少。知嘉、隆以前學(xué)人,信而好古,非若近日槧書者淆亂芟改,師心自是也。

翮字文舉,以文類其稿,不分卷帙,元刻中之佳者。

弘治乙卯,張習(xí)廣搜敬初詩文,勒成十二卷刊之。志其后云:“先生文集名《夷白》者,三十四卷,留吳下士大夫家,秘不傳。蓋當(dāng)時原書難覯,故所刻不全,君子惜焉。

此從其稿本摹寫者。稿本舊藏葉林宗家,林宗嘗出示予,摩挲賞玩,移日不休。予語林宗:“敬初《過虞山詩》,悼張楚公之亡,指斥太祖不少遜避。戴良編題此集,亦稱我吳王。淮張之能得士心如此,非一時群雄所可企及?!币蛳嗯c浩嘆而罷?;啬町犼?,良友過從,奇書欣賞,曾幾何時,等之威音劃矣。展卷懷人,不覺潸焉出涕。

《太樸集》失傳于世,世人搜訪明初文獻,以未見公集為憾。此稿為葉文莊公菉竹堂藏書。震川先生嘗從公之乃孫求觀而不可得。予與九來借抄,慨然不以一鴟見拒。古人云:“文章自有真”。公之集如渾金璞玉,予何幸獲睹全稿。

原書未分卷數(shù),因為次而編之,排成三十卷。今九來已作古人,其所著《金石錄補》,學(xué)識遠在明誠上,曾留稿本于予處。將為整齊其書,垂之久遠,不使人琴俱亡,亦可藉此以報我良友耳。

潮州路總管王翰字用文,別號友石山人。元亡,浮海之閩,居永福山中,黃冠服十年。有薦之于朝者,君聞辟命下,即引決。今讀其《自決詩》,忠義之氣凜然,吁可敬也。遺稿為其子偁編類。偁字孟揚,行事詳“附錄”中。予今題其稿者,所以存其人也。

復(fù)字克敬,元末余干人。成化癸卯,保寧推官張敬先得其手稿于趙時用,因刻之以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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