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一統(tǒng)之后，如漢高、明太囊括四海，悉主悉臣。人不知孔子為創(chuàng)教諸子之一人，更不知與孔子同時(shí)爭教之巨子。然在戰(zhàn)國時(shí)，國既諸雄并立，而秦、楚為強(qiáng)，教亦諸子并爭，而儒、墨最盛。其時(shí)傳教各視其力，各竭其才，而儒、墨二字充滿天下，實(shí)中分天下。孟子謂“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又謂“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又謂“逃墨必歸楊，逃楊必歸儒”。老、楊之學(xué)，似若為吳、蜀之鼎立。然墨學(xué)濡首救人，又多才藝，人多歸之，當(dāng)戰(zhàn)國末，遂與儒并對立，若南北朝。于時(shí)老、楊之學(xué)，僅如蕭詧一線之傳，不足比于大國矣。夫原儒、墨所以最盛者，豈不以行仁兼愛哉？人道莫不賴于仁，固非為我之私所可比矣。然墨道節(jié)用、非樂，薄父子之恩，失生人之性，其道枯稿太觳，離天下之心。天下弗堪，咸歸孔子，豈非圣人之道得中和哉？墨學(xué)微，而老學(xué)以為我之私，陰行漢世，至今不廢，則陰道隱緣之故。然漢人尚以墨翟與孔子并稱。項(xiàng)羽雖敗，漢人獨(dú)立本紀(jì)，豈非兼愛尚同之遺烈耶？凡教之光大于世者，未有不出于仁愛，諒哉！今考儒、墨大盛之條，及秦、漢人以儒、墨對舉者附焉?！?

孔、墨之弟子徒屬充滿天下，皆以仁義之術(shù)教導(dǎo)于天下?！病秴问洗呵铩び卸取贰?

〔孔、墨以仁立教，其弟子徒屬充滿天下，殆有由也。故諸子并出，孔、墨獨(dú)盛，而墨卒敗。大道之行，豈茍然哉？儒于戰(zhàn)國雖未一統(tǒng)，而半分天下矣?！?

世之顯學(xué)，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墨不可復(fù)生，將誰使定后世之學(xué)乎？孔子、墨子俱道堯、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謂真堯、舜。堯、舜不復(fù)生，將誰使定儒、墨之誠乎？殷、周七百余歲，虞、夏二千余歲，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審堯、舜之道于三千歲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無參驗(yàn)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jù)之者，誣也。故明據(jù)先王，必定堯、舜者，非愚則誣也。愚誣之學(xué)，雜反之行，明主弗受也。墨者之葬也，冬日冬服，夏日夏服，桐棺三寸，服喪三月，世主以為儉而禮之。儒者破家而葬，服喪三年，大毀扶杖，世主以為孝而禮之。夫是墨子之儉，將非孔子之侈也；是孔子之孝，將非墨子之戾也。今孝戾侈儉俱在儒、墨，而上兼禮之?！病俄n非子·顯學(xué)》〕

〔韓非與李斯同事始皇，去漢不遠(yuǎn)，為諸子之殿。于時(shí)猶孔、墨并稱顯學(xué)，蓋宗派散布，徒屬滿天下。然孔學(xué)有八家，墨學(xué)僅三。比之南宋，朱子學(xué)徒勝于陸子，而朱學(xué)遂行，至于延祐遂立科舉?？鬃尤霛h，六經(jīng)立于學(xué)宮，甲科射策，事正相同。鑒后可以推前?？鬃哟蟮乐?，亦可考其端緒矣?！?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禮之?！病俄n非子·五蠹》〕

儒、俠毋軍勞，顯而榮者，則民不使，與象人同事也。夫禍知磐石象人，而不知禍商官儒俠，為不墾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類者也?！病俄n非子·顯學(xué)》〕

〔上稱儒、墨，此稱儒、俠，俠即墨也?？?、墨則舉姓，儒、俠則舉教名，其實(shí)一也。太史公云：“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庇小度辶謧鳌?，復(fù)有《游俠傳》；時(shí)墨者尚盛，故二傳并錄，亦對舉儒、墨也?！痘茨献印贰跋参?，非俠也，喜文，非儒也”，亦然。太史公雖有儒、墨擯俠不載之說，疑俠為墨之別派乎？〕

孔、墨，布衣之士也，萬乘之主，千乘之君，不能與之爭士也。自此觀之，尊貴富大，不足以來士矣。〔《呂氏春秋·不侵》〕

〔孔、墨徒屬充滿天下，不可數(shù)計(jì)，故萬乘之主莫能與之爭。以國主不能與爭，其盛大流行可想。〕

孔子學(xué)于老聃、孟蘇、夔靖叔。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于天子，桓王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后在于魯，墨子學(xué)焉。此二士者，無爵位以顯人，無賞祿以利人，舉天下之顯榮者，必稱此二士也；皆死久矣，從屬彌眾，弟子彌豐，充滿天下，王公大人從而顯之，有愛子弟者隨而學(xué)焉，無時(shí)乏絕。子貢、子夏、曾子學(xué)于孔子，田子方學(xué)于子貢，段干木學(xué)于子夏，吳起學(xué)于曾子，禽滑膋學(xué)于墨子，許犯學(xué)于禽滑膋，田系學(xué)于許犯?？住⒛髮W(xué)，顯榮于天下者眾矣，不可勝數(shù)，皆所染者得當(dāng)也。〔《呂氏春秋·當(dāng)染》〕

〔當(dāng)時(shí)孔、墨二家徒屬彌滿天下，故韓非以二家為顯學(xué)。王公大人愛子弟皆從之學(xué)，蓋呂氏時(shí)，兩教之人中分天下矣。時(shí)孔子雖未一統(tǒng)，有墨梗之，亦已得半，傳教亦極速哉！墨子后孔子數(shù)十年，而徒屬半天下，則尤速矣，真儒教之勁敵也。蓋墨子悍甚，故傳極速?！?

惠盎見宋康王?？低貂拮泠タ燃惭栽唬骸肮讶酥f者，勇有力也，不說為仁義者也，客將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于此，使人雖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dú)無意耶？”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被莅辉唬骸胺虼讨蝗?，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弗敢擊。夫弗敢，非無其志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夫無其志者，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于勇有力也，四累之上也，大王獨(dú)無意邪？”宋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被莅粚υ唬骸翱住⒛且?。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愿安利之。今大王，萬乘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內(nèi)皆得其利矣，其賢于孔、墨也遠(yuǎn)矣。”〔《列子·黃帝》〕

〔天下丈夫女子皆知孔、墨，皆延頸舉踵而思安利孔、墨，所謂天下歸往謂之王，故曰無地而為君也?？?、墨當(dāng)時(shí)大行于天下，下逮于婦孺，殊方絕域莫不景從，非其徒屬盛傳之故哉？〕

惠盎見宋康成公，而謂足聲速，疾言曰：“寡人之所說者勇有力，而無為仁義者，客將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于此，使人雖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dú)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所欲聞也?！被莅辉唬骸胺虼讨蝗?，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不敢擊，大王獨(dú)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知也?！被莅辉唬骸胺虿桓掖滩桓覔?，非無其志也。臣有道于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大王獨(dú)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愿也。”惠盎曰：“夫無其志也，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于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于勇有力也，居四累之上，大王獨(dú)無意耶？”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惠盎對曰：“孔、墨是也?？浊?、墨翟，無地為君，無官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愿安利之。今大王，萬乘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內(nèi)皆得其利，其賢于孔、墨也遠(yuǎn)矣?！彼瓮鯚o以應(yīng)?；莅悔叾?。宋王謂左右曰：“辨矣！客之以說服寡人也?！薄病秴问洗呵铩ろ樥f》〕

〔丈夫女子皆愿安利孔、墨，則當(dāng)時(shí)服教者無所不遍矣。近世自諸生外，不得入廟謁孔子，況女子乎？甚非古義也?！?

惠盎對曰：“孔、墨是已?？浊稹⒛?，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愿安利之者。今大王，萬乘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內(nèi)皆得其利矣。此賢于孔、墨也遠(yuǎn)矣。”〔《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

〔此與《列子·黃帝篇》、《呂氏春秋·順說篇》引惠盎之說同。孔、墨之教盛傳，具見左證?！?

故儒者將使人兩得之者也，墨者將使人兩喪之者也，是儒、墨之分也。〔《荀子·禮論》〕

荀子為孔門后學(xué)，傳經(jīng)大儒，其書攻墨子之教，直過于孟子，而猶以儒、墨對舉，則當(dāng)時(shí)墨學(xué)與儒分道揚(yáng)鑣，可知矣。

孔、墨、甯越，皆布衣之士也，慮于天下，以為無若先王之術(shù)者，故日夜學(xué)之。有便于學(xué)者，無不為也；有不便于學(xué)者，無肯為也。蓋聞孔丘、墨翟，晝?nèi)罩S誦習(xí)業(yè)，夜親見文王、周公旦而問焉。〔《呂氏春秋·博志》〕

〔戰(zhàn)國以還，稱博聞勤學(xué)者，必以孔、墨為稱首，而諸子不與焉，其并名如此。蓋孔子、墨子，皆以學(xué)問制度勝人，諸子多空虛，非其比也。雖宜于時(shí)者，墨不如孔，而荀勝孟，朱勝陸，后人皆荀、孟并稱，朱、陸對舉，正與此同。觀后以知前，最足勝據(jù)者矣。〕

今儒、墨皆稱先王，兼愛天下，則視民如父母?！病俄n非子·五蠹》〕

〔儒、墨并稱而謂之皆稱先王，兼愛天下?？芍?、墨所以大行者，惟稱先王，則于古有征，惟兼愛，則生民共慕。此所以萬流向風(fēng)，而諸子不能比之也?！?

子張?jiān)唬何粽哞睢⒓q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今謂臧聚曰“汝行如桀、紂”，則有怍色，有不服之心者，小人所賤也。仲尼、墨翟，窮為匹夫，今為宰相曰“子行如仲尼、墨翟”，則變?nèi)菀咨Q不足者，士誠貴也。故勢為天子，未必貴也；窮為匹夫，未必賤也。貴賤之分，在行之美惡?！病肚f子·盜跖》〕

〔當(dāng)時(shí)開口輒稱孔、墨，人人敬服，自謂不如，其所以入人心者，至矣！〕

是以天下大駭，儒、墨皆起。其作始有倫，而今乎婦女，何言哉？〔《莊子·天運(yùn)》〕

昔有舜欲服海外而不成，既足以成帝矣。禹欲帝而不成，既足以王海內(nèi)矣。湯、武欲繼禹而不成，既足以王通達(dá)矣。五伯欲繼湯、武而不能成，既足以為諸侯長矣?？?、墨欲行大道于世而不成，既足以成顯榮矣。夫大義之不成，既有成已，故務(wù)事大?！病秴问洗呵铩?wù)大》〕

〔以孔、墨繼舜、禹、湯、武，蓋以孔、墨皆為天子之事，所謂行大道于世也?！?

禹之裸國，裸入衣出，因也。墨子見荊王，錦衣吹笙，因也?？鬃拥缽涀予σ娽嵎蛉?，因也。湯、武遭亂世，臨苦民，揚(yáng)其義，成其功，因也?！病秴问洗呵铩べF因》〕

〔孔子道彌子瑕事雖謬，然當(dāng)時(shí)人論事說理，或單舉孔、墨，或以孔、墨與三代圣王同舉，其尊之如此?！?

孔丘、墨翟，修先圣之術(shù)，通六藝之論?？诘榔溲?，身行其志，慕義從風(fēng)，而為之服役者，不過數(shù)十人。使居天子之位，則天下遍為儒、墨矣?！病痘茨献印ぶ餍g(shù)訓(xùn)》〕

〔以此言之，不獨(dú)《詩》、《書》、《禮》、《樂》為三代舊名，《易》、《春秋》亦然?！独ぁ?、《乾》之義，不修《春秋》，固墨子所同者也，惟刪定不同耳?！?

孔子弟子七十，養(yǎng)徒三千人，皆入孝出悌，言為文章，行為儀表，教之所成也。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還踵，化之所致也?！病痘茨献印ぬ┳逵?xùn)》〕

孔、墨之弟子皆以仁義之術(shù)教導(dǎo)于世?！病痘茨献印镎嬗?xùn)》〕

周室衰而王道廢，儒、墨乃始列道而議，分徒而訟?！餐稀?

——右儒墨最盛。

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畢起。〔《莊子·在宥》〕

君子之人，若儒、墨者師，故以是非相幰也，而況今之人乎？〔《莊子·知北游》〕

莊子曰：“然則儒、墨、楊、秉四，與夫子為五，果孰是邪？”〔《莊子·徐無鬼》〕

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莊子·齊物》〕

而儒、墨乃始離跂攘臂乎桎梏之間。意，甚矣哉！其無愧而不知恥也！〔《莊子·在宥》〕

儒者偽辭，墨者兼愛。五紀(jì)六位，將有別乎？〔《莊子·盜跖》〕

墨子貴兼?？鬃淤F公?！病妒印V澤》〕

夫禍之始也，猶熛火蘗足也，易止也。及其措于大事，雖孔子、墨翟之賢，弗能救也?！病妒印べF言》〕

〔于時(shí)稱圣智者，人人皆知有孔子、墨子，故論事輒舉以喻理焉?！?

孔子貴仁。墨子貴兼。〔《呂氏春秋·不二》〕

博習(xí)辯智如孔、墨?？住⒛桓?，則國何得焉？〔《韓非子·八說》〕

非有仲尼、墨翟之賢?！病缎聲み^秦》〕

為儒而踞里閭，為墨而朝吹竽。〔《淮南子·說山訓(xùn)》〕

喜武，非俠也；喜文，非儒也?！餐稀?

今取新圣人書，名之孔、墨，則弟子句指而受者必眾矣。故美人者，非必西施之種；通士者，不必孔、墨之類，曉然意有所通于物，故作書以喻意，以為知者也?！病痘茨献印ば迍?wù)訓(xùn)》〕

當(dāng)此之時(shí)，豐衣博帶而道儒、墨者，以為不肖。逮至暴亂已勝，海內(nèi)大定，繼文之業(yè)，立武之功，履天子之圖籍，造劉氏之貌冠，總鄒、魯之儒、墨，通先圣之遺教。〔《淮南子·氾論訓(xùn)》〕

今儒、墨者，稱三代文、武而弗行，是言其所不行也?！餐稀?

孔、墨博通，而不能與山居者入榛薄險(xiǎn)阻也?！病痘茨献印ぶ餍g(shù)訓(xùn)》〕

吳起、張儀，智不若孔、墨，而爭萬乘之君，此其所以車裂支解也?！餐稀?

夫三年之喪，是強(qiáng)人所不及也，而以偽輔情也；三月之服，是絕哀而迫切之性也。夫儒、墨不原人情之終始，而務(wù)以行相反之制?！病痘茨献印R俗訓(xùn)》〕

大夫曰：鄒子疾晚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曠之道。〔《鹽鐵論·論鄒》〕

儒、墨內(nèi)貪外矜，往來游說，棲棲然亦未為得也?！病尔}鐵論·毀學(xué)》〕

〔儒、墨大盛，故外人毀之?！?

山東儒、墨咸聚于江、淮之間，講議集論?！病尔}鐵論·晁錯(cuò)》〕

〔江、淮大盛，則中原可想。雖淮南王招致之故，亦可見儒、墨之推行矣?！?

陳王赫然奮爪牙，為天下首事。道雖兇，而儒、墨或干之者，以為無王久矣，道擁遏不得行，自孔子以至于茲，而秦復(fù)重禁之，故發(fā)憤于陳王也?！病尔}鐵論·褒賢》〕

昔魯聽季孫之說逐孔子，宋信子冉之計(jì)逐墨翟。夫以孔、墨之辯，而不能自免。〔《新序·雜事》〕

儒家之宗，孔子也。墨家之祖，墨翟也?！病墩摵狻ぐ笗贰?

〔王仲任，后漢時(shí)尚知儒、墨之宗派，而對舉之。〕

使當(dāng)今說道深于孔、墨，名不得與之同立?！病墩摵狻R世》〕

上自孔、墨之黨，下至孟、荀之徒，教訓(xùn)必作垂文，何也？〔《論衡·對作》〕

孔、墨之籍，季孟不肯讀?！病墩摵狻ぷ约o(jì)》〕

〔孔、墨弟子固多寒士，當(dāng)時(shí)貴人自少從之，必俟學(xué)者，乃能相以成學(xué)也?！?

夫未進(jìn)也，身被三累；已用也，身蒙三害。雖孔子、墨翟不能自免，顏回、曾參不能全身也?！病墩摵狻だ酆Α贰?

〔王仲任能知墨翟之短謬，且生在東漢，宗尚孔子，可謂至矣，而開口猶孔、墨并引。蓋風(fēng)俗所沿，順口輒及，猶今鄉(xiāng)曲稱考試猶言七篇，論職官猶言五府，沿明之遺說故也?！?

今墨家非儒，儒家非墨。〔《論衡·薄葬》〕

是以孔子棲棲，墨子遑遑，不進(jìn)與孔、墨合務(wù)，而還與黃、老同操，亦賢也?！病墩摵狻ざㄙt》〕

墨家之論，以為人死無命。儒家之議，以為人死有命?！病墩摵狻っx》〕

故盜泉、朝歌，孔、墨不由，惡其名也，順其心也?！病渡觇b·俗嫌》〕

——右儒、墨并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