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隋代開豐衣足食之世

中國經(jīng)過魏晉南北朝400年來的分崩動亂，至隋復告統(tǒng)一。隋自文帝堅、煬帝廣至恭帝侗三朝，歷時38年。如以文帝開皇九年滅陳統(tǒng)一中國算起，至恭帝滅亡，不過29年。隋代國祚雖短，但自漢代以來，論人口繁殖之眾，倉廩府庫之盛，常推隋為第一。

今且以西晉以來之人口作一比較。

晉武帝太康元年有245萬9804戶共1616萬3863人。

宋武帝大明八年有90萬6870戶共468萬5501人。

陳朝有50萬戶總共200萬人。

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后，其人口較西晉太康超出一倍略多，約500萬戶。

北齊有303萬2528戶，共2000萬6880人。

北周有359萬戶共900萬9604人。

到了隋煬帝大業(yè)二年，已增至890萬7536戶，共4601萬9956人。

以上合計北齊、北周之戶數(shù)662萬余戶，已比魏孝文遷洛時之戶口多出100余萬戶，較之陳朝多出口倍。以人口計，比陳朝多出15俏，較西晉太康全國統(tǒng)一時已超出一倍。此為當時北方政治已上軌道之證明。

隋文帝接替后周政權之初，有399萬9604戶，但到26年以后的隋煬帝大業(yè)二年時，已增至480萬7932戶。此乃由于隋臣高颎整頓戶籍之成功。他使浮逃人口歸于編戶，增強隋代實力?！锻ǖ洹分^高颎沿襲北魏均田制以來用意，使隋代資儲遍于天下，人俗康阜，致使隋朝國計富足，甲于以前諸朝。

茲將上述各朝戶數(shù)與人數(shù)列表如下：

二、探討隋代致富原因

隋代賦稅多沿襲北周制度。但北周之酒榷、市稅及鹽池鹽井之禁，隋開皇氣年已盡廢除。即使隋所行之賦調(diào)，亦相當輕。

隋代調(diào)制輸絹一匹者減為二丈。力役亦有輕誠，《隋書·經(jīng)籍志》云："開皇三年正月，帝入新宮。初令軍人以二十一成丁。減十二番每歲為二十日役。"開皇九年平陳后，該地區(qū)免租稅十年，其他各州亦免除當年租稅。開皇"十年五月又以宇內(nèi)無事，益寬徭賦。百姓年五十者，輸庸停役。十二年詔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調(diào)全免"。

隋雖多次減免賦稅徨役，但極富有。《通典》記載隋代國庫之富裕曰："隋氏西京太倉，東京含嘉倉、洛口倉，華州永豐倉，陜州太原倉，儲米粟多者千萬石，少者不減數(shù)百萬石，天下義倉，又皆充滿。京都及并州庫布吊各數(shù)千萬，而錫贅勛庸，并出豐厚，亦魏晉以降之未有。"

《通鑒·煬帝大業(yè)二年紀》云："九月，置洛口倉于鞏東南原上，筑倉城，周回二十余里，穿三千窯，窯容八千石以還，置監(jiān)管并鎮(zhèn)兵千人。十二月，置回洛倉于洛陽北七里，倉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窯。"

由上述記載足見隋代糧食布帛儲存之豐盛。隋文帝既然輕徭薄賦，何以又如此空前富裕？其原因有下列數(shù)端：首先，周滅齊，隋滅陳，均未經(jīng)過大規(guī)模之戰(zhàn)禍，天下之寧靜和平，已有相當長的時間；其次，自宇文泰、蘇綽以來，北朝君臣大體均能注意吏治，隋代仍然承襲了此良好的風氣。

文帝受禪登位，有臣下楊尚希上奏，謂當時郡國倍多于古，如不足百里之地，竟數(shù)縣并置；或戶不滿干，卻由兩郡分管，造成人少官多，十羊九牧之現(xiàn)象。文帝嘉許之、遂罷天下諸郡。又如當時刺史多由武將擔任，并不稱職。柳彧上表諫之，遂多為罷免；文帝又遣發(fā)柳或持節(jié)巡河北52州，奏免長吏贓污不稱職者200余人。又如開皇三年，度支尚書長孫平奏令民間立義倉，于是州里富足。

不過，隋代致富原因之更為重要者。便是中央政令之統(tǒng)一，與社會階級之消融。中國古代之貴族封建，以及魏晉以來之門第特權，至此已全部消除，整個社會同處一平等地位，而同屬于一政權管轄之下，致使下層之負擔尚甚輕，而上層之收入已甚足。

隋代與西漢政府有一顯著不同之點，厥為西漢積高祖、惠帝、文帝及景帝三世四帝60年之休養(yǎng)生息，至漢武帝而始盛。隋代則文帝初定天下，便已富足。此乃由于漢初尚未脫封建遺蛻，有異姓同姓諸王侯，自韓彭葅酰，直至吳楚稱兵，財富不能集于中朝。中央政權所能直接管轄者，不足全國版圖三分之一。

中央王室雖恭儉，而諸王侯封君莫不驕奢放縱，自與隋代初年形勢大不相同。

隋文帝生活節(jié)儉，勤于吏治而無大度，有一事可以看出。開皇十四年大旱，是時倉庫盈溢，卻不放賑濟民。連唐太宗亦批評其"不憐百姓而惜倉庫"。文帝在一味省錢的原則下，認為辦教育亦是浪費國家資財，于是州縣廢除太學四門，國子監(jiān)學生只留70人。

隋代末年，天下儲積足五六十年，遂使煬帝大肆揮霍。其牽牽大者有下列各項：

煬帝即位，營建東都，每月役丁200萬。

元年開通濟渠，引谷水、洛水達黃河，引黃河入汴水，引汴水人泗水以達淮河。此項軍國大汁，魏孝文帝亦已先有此意至煬帝而實現(xiàn)。此乃為貫通中國南北兩方新形勢之偉大工程。

煬帝遂南游揚州。渠闊40步，渠旁筑御道。自長安到江都沿途筑離宮40余所。建造四層高的龍船，高45尺，長200尺，挽船士八萬，舳艫相連接達200里，騎兵巡護兩岸。

三年，率甲士50萬北巡榆林，筑長城。

四年，又筑長城；開永濟渠，引沁水南達黃河，北通涿郡，共征用了河北諸郡男女100余萬人。

六年，通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長800里，闊十丈余。

八年，親率逾百萬兵征高麗。渡遼河的30萬人還者不足十分之一。九年、十年再伐高麗。

煬帝恃富饒，而奢華無道，遂致滅亡。

三、隋代土地分配及賦徭概況

隋文帝開皇九年，全國有人口890萬7536戶，全國所墾田地計共1940萬4267頃，平均每戶墾田二頃余。但實際分田方法按官民等級有所不同，且亦有君王特賜功臣者。

自諸王以下至都督按等級不同，最多可分給100頃永業(yè)田，最少為40畝。

至于分配給丁男、中男之永業(yè)田與露田3皆與后齊之制相同，即一夫授露田80畝，一婦40畝，并每丁授永業(yè)田20畝。

園宅方面，統(tǒng)是三口給一畝，奴婢則五口給一畝；丁男一床，租粟三石。受地者須課以絹純及麻。未受地者，皆不必課。

凡有品爵，或是孝子、義夫、節(jié)婦者，均可免除課役。

京官又可分得"職分田"，一品者給田五頃，每品各遞減50畝，至九品為一頃，外官亦有。另并給"公腳田"，以該田所收之租作辦公經(jīng)費之用。

隋帝亦有將土地特別賜給功臣者。如開皇年間，隋文帝賜平陳有功之楊玄獎（楊素之子）以官職及黃金40斤，并裝滿金錢之銀瓶，縑3000段，馬200匹，羊2000口，公田100頃，宅一區(qū)。開皇末年，又賜楊素田30頃，絹萬段，米萬石，金缽一，裝以金；銀缽一，裝以珠，并絞絹500段。時楊素貴寵日隆，家憧數(shù)千人，后庭妓妾穿綢著綺羅者以千數(shù)。

大業(yè)三年，煬帝賜張衡宅旁田30頃，良馬一匹，金帶，縑彩600段。

隋文帝初期，太常卿蘇威曾建議，以"戶口滋多"，田地不足分配給人民，欲減功臣之地以給百姓。但大司徒王誼以為"百官者，歷世勛賢，方蒙爵士，一旦削之，未見其可“。因此，蘇威之建議遂告擱置，帶有封建時代土地分封意味的措施遂無法根除。

講到隋代的賦稅，可分租調(diào)、徭役和雜稅三部分。

首先是租調(diào)方面。文帝開皇二年，頒布均田法與租調(diào)法，首為分配土地。丁男（18-59歲）與中男（10-17歲）都可分配到永業(yè)田和露田。每一丁男授露田80畝，丁女40畝。永業(yè)田栽種桑、棗及榆樹。至于園宅田每三口分給一畝，奴婢每五口分一畝。京官外官亦按等級分田，又有公廊田供公家開支，這些以上已有說明。

隋初以18-59歲的男女勞動者為課征對象。開皇三年提高至21歲為丁。煬帝即位后，因戶增而國富，又改男子22歲為丁，并免除婦女、奴婢、部曲之課。

關于賦役負擔，租的方面，以一床（成丁之夫婦）計，須出粟三石；單丁及仆隸依丁男所課之額減半；未授地者，不征租調(diào)；有品爵者，免征。至于調(diào)的方面，凡在蠶桑地區(qū)一床出絲或絹一匹，綿三兩。產(chǎn)桑地區(qū)則出布一端，麻三斤。開皇三年氣月時減調(diào)絹一匹為二丈。戶口增長后，以土地有限，遂于開皇十三年遣使到各地，將一部分已分之田地收回，重新分配給新的適齡人士。

其次是徭役方面。隋初時，每男丁每年服役30天，工匠60天。開皇三年，一般勞役減為20天。至于服役年齡，初為18-60歲，開皇三年改為2160歲。隋文帝時徭役尚輕，至煬帝，大興土木，連年征伐，于是加重勞役，男丁不足，又征用婦女造成民怨沸騰種下滅亡禍根。

雜稅方面，隋無食鹽稅；開皇三年亦免酒稅。但人民對王室須貢納，至煬帝時，此種貢納極重。史載，煬帝巡游揚州時，所到之處，500里范圍內(nèi)之人民均要獻食，以各地水陸奇珍為主；煬帝到揚州，又命江淮郡官送禮，送禮豐厚者超遷丞守，菲薄者則停職處分，使官民受害深重。煬帝用錢無度，后來竟有預先收取未來若干年之租者，誠可浩嘆。

四、開運河建義倉兩德政

隋代發(fā)展水利灌運，使南北運輸暢，功不可沒。

隋文帝開皇三年時（時陳朝未滅），以京師糧倉尚虛議為水旱災時有所預備，乃詔令于蒲、陜、駛、熊、伊、洛、鄭、懷、邵、衛(wèi)、汴、許及汝等水道之13州，各設置募運米丁男，又在衛(wèi)州建黎陽倉，陜州建常平倉，華州建廣通倉，轉(zhuǎn)相灌注，漕運關東及汾晉之粟，以供應京師。又差遣倉部侍郎韋攢向蒲、陜以東募人，能于洛陽運米40石，經(jīng)礫柱之險，運到常平倉者，可免征戍。

開皇四年，詔宇文愷率水下苗渠引渭水，自大興城（西安）東至潼關300余里，名曰廣通渠，使撞關內(nèi)外轉(zhuǎn)運便利。

煬帝大業(yè)元年，征發(fā)河南諸郡男女100余萬開鑿通濟渠，于是天下運輸益便。四年，又征用100余萬男女開永濟渠。五年，煬帝設置西海、部善、且末等郡于西域，謫送天下罪犯為戍卒，大開屯田。

隋代尚有一良好之制度，為后世所稱道者，厥為義倉與社倉之建立。開皇三年時，度支尚書長孫平有感于天下州縣多患水旱，百姓閑乏，及奏令民間每秋每家出粟麥一石以下，數(shù)量多寡依貧富劃分差等，儲存于民間里巷，以備兇年之需，名曰義倉。他上書隋文帝曰："臣聞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命，勸農(nóng)重谷，先王令軌。古者三年耕而余一年之積，九年作而有三年之儲，雖水旱為災，而民無菜色皆由勸導有方，蓄積先備者也。去年亢陽，關右饑餒，隆下運山東之粟，置常平之官，開發(fā)倉廩，普加賑賜，大德鴻恩，可謂至矣。然經(jīng)國之道，義資遠算，請勃諸州刺史、縣令，以勸農(nóng)積谷為務。"

隋文帝深為嘉納，據(jù)開皇十六年所載，社倉分上中下三等稅，上戶不過一石，中戶不過七斗，下戶不過四斗。于是州里豐饒，人民有所依賴。于是天下原有各倉，如西京太倉、東京含嘉倉、洛口倉，華州永豐倉，陜州太原倉"儲米粟多者千萬石，少者不減數(shù)百萬石。天下義倉，又皆充滿"。此本為極善制度，后世有效法。惜文帝于荒年時，民多饑乏，竟不許賑給，誠可嘆息。

五、隋代基建及重工業(yè)規(guī)模浩大

隋代各項手工業(yè)已相當發(fā)達，尤其在建筑及交通運輸方面之工業(yè)甚為進步。如隋初所建之洛陽乾元殿，用大木所制棟梁宏壯，非當?shù)厮a(chǎn)，乃向江西南昌運來，由2000人拖一柱，地下鋪以生鐵所制滾柱，以便滑行巨木。隋煬帝時，工部尚書字文愷造遼水橋不成，軍隊不能渡過，旦右屯衛(wèi)大將軍麥鐵仗因而遇害，帝遂差遣何稠造橋，二口而成。史書雖無記述用何方法，但已從中窺知何稠是位出色的建筑工程師。

又如趙縣洨河石橋，又名趙州安濟橋，為巾國最古之石拱橋，隋代工匠李春所建。此橋制造奇特，人不知其如何能造成，乃用許多整齊平均之石塊，緊合拼湊如一，橋拱高聳，奇怪的并無一條支柱，用石叉插勾連，排比砌合，各石間的裂縫用灰黏合填實，橋身各洞之間用腰鐵相連，兩涯鑲嵌四個小拱，不怕洶涌的急流沖擊。如果沒有深智遠慮的巨匠，怎能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手藝？

又如造船工業(yè)，煬帝在大業(yè)元年，先乘他舟從洛水入黃河之口，再乘龍舟。此舟高45尺，長20丈，共有四層：上層有正殿、內(nèi)殿及東西朝堂；中間兩層有120間房皆用金玉裝飾；下層內(nèi)侍所用?；屎笏酥梵ぶ郏?guī)模略小，而裝飾則相同。帝出游時，后宮、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隨行之船數(shù)千艘，并載內(nèi)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八萬余人。又有戰(zhàn)艇數(shù)千艘，由軍士衛(wèi)兵乘之，并載兵器帳幕，由兵士自己拖引，不給船夫。帝王巡游威儀天下，一面知煬帝奢華康費，濫用民力；但另一方面可知如此龐大之船隊巨舸，必須有先進之造船工業(yè)加以配合。

又如隋時有浙江賊帥高智慧，自稱揚州刺史，擁有船艦千艘，屯據(jù)要害，兵力甚勁。楊素率大軍出擊，自早晨苦戰(zhàn)至下午四五時，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智慧驅(qū)趕入海，再向余姚追到溫州，始將賊擊破?？芍敃r海上交通已盛。

煬帝又辟馳道多起，其一是發(fā)河北十余郡丁男，將山西高原與河北平原之間的太行山鑿通，有馳道以通太原，其工程之浩大可見。

六、隋朝的金融概況

1. 隋代貨幣制度晚期不穩(wěn)

隋文帝因周氏平齊之后"府庫充實，庶事節(jié)儉，未嘗虛費。開皇之初，議者以比漢代文景，有粟陳貫朽之積"。

文帝因節(jié)省開支，穩(wěn)定幣值，奠立了安定富庶的立國基礎。宋代學者蘇軾亦稱道說：“自漢以來，丁口之蕃息，與倉廩府庫之盛，莫如隋。”《文獻通考》亦說："古今稱國，計之富者莫如隋?！?/p>

文帝開皇初年，使用五銖錢，1000枚共重囚斤二兩。但此時民間有私鑄者，質(zhì)量多不合標準，因此政府嚴查關外之雜錢帶進市場。不數(shù)年后，除了隋五銖錢外，前朝雜錢一律禁用。當時用錫镴鑄錢，造成盜鑄者更眾。

開皇十年后，官府鑄錢亦增加，除揚州外，又在鄂州設爐鑄錢。文帝又準許楊諒在并州、楊秀在益州鑄錢，其他私鑄亦盛，遂造成劣幣充斥市面。但由于政府經(jīng)常派員查核各地錢幣，非官錢或政府準鑄者一概沒收，故幣值尚算穩(wěn)定。

文帝處理貨幣，可謂采取緊縮政策。至隋煬帝的十二年中，國同庫積資雄厚，遂大興土木，廣開河渠，并三征高麗。其雄才大略，雖不及秦始皇，但論其所具貴族氣質(zhì)，及不能體恤民困，則態(tài)度完全相同。由于軍事上、建設上以及個人享受上之開支浩大，乃造成檻發(fā)貨幣、通貨膨脹之現(xiàn)象。

煬帝又獎勵對外通商，"所經(jīng)州郡，疲于迎送，糜費以萬萬計"。與西域胡人的通商雖然發(fā)展可觀但錢貨使用過巨，公私發(fā)行量大增，遂引起貨幣貶值乏。

由于大量私鑄錢幣，幣值急劇下跌。《北史·隋本紀》載，煬帝時"政刑弛紊，賄貨公行，莫敢正言，道路以目。六軍不息，百役繁興，行者不歸，居者失業(yè)，人饑相食，邑落為墟，上不之恤也。東西行幸，靡有定居，每以供費不給，逆收數(shù)年之賦"。

由于煬帝揮霍無度，人民負擔極重，只得濫鑄壞錢，重量日輕，起初千錢重兩斤，比政府法定減重五成余，后又減至千錢重一斤。最后竟有翦鐵鍱裁皮糊紙以當錢用。唐李淵攻進長安時，民間用線環(huán)錢，質(zhì)量更差，八九萬錢只有半斛而已。大業(yè)末年，斛米萬錢，經(jīng)濟安得不崩潰。

2. 典當及官私貸款

隋代統(tǒng)一之初，國家安寧，商業(yè)趨于發(fā)達，各種信用業(yè)務亦見興盛。南北朝時，寺院擁有莊園田地，資產(chǎn)富有，常有經(jīng)營放債及實物高利貸者。南朝梁代時，有人曾以一束苧向長沙寺庫質(zhì)錢，贖當時，于取回之主中夾雜有五兩重黃金，用手巾包裹著。該黃金亦是來典當者之物，得金者誠實送還寺方，寺方酬以一半黃金，而該人堅不肯受飛可見當時典當之物，上至貴重之金，下至賤價之芒，均可質(zhì)錢。當時有以慈善為名而用實物放款或貨幣放款者。

隋代亦有私人放款以獲取利息者，如隋文帝之后，"孝王俊漸奢侈，違犯制度，出錢才之息，民吏苦之”。

亦有政府機構以"公廨錢”作營運，以賺取利息。于是“百寮供費不足，臺省府寺咸置廊廨錢，收息取給。蘇孝慈以為官民爭利，非興化之道，上表請罷之。請公卿以下給職田各有差，上并嘉納焉”。上述用公廊錢收息，志在營利，以息錢維持百察供費。開皇十四年，此法曾一度禁止，至十七年復準以公賠錢營利，以補助政府開支之不足，但不準出舉收利而已。

《隋書·食貨志》記載，開皇八年時，京官及諸州并給公廊錢，回易取利，以給公用。至十四年六月工部尚書安平郡公蘇孝慈等以為所在官司因循，往昔以公廨錢物出舉興生，唯利是求，煩擾百姓，敗損風俗，于是奏皆給地以營農(nóng)，回易取利皆禁止。十七年十一月詔在京及在外諸司公府在市回易及諸處興生，并聽之。唯禁出舉收利云。

以上私人或官府放款,供民間借貸者，稱為"出責"或"舉貸”，名為濟民困急，實乃刮削窮苦民眾，常為世人所詬罵。

七、 隋代財政支出大損民生

隋代的財政開支可分王室與政府兩大部門。關于王室的支出，隋文帝時尚稱節(jié)儉。至煬帝時，王室主要開支有兩項。

第一是大興土木，營造宮殿。文帝雖節(jié)儉，但開皇十三年興建仁壽宮時，服勞役的人民死逾萬人。煬帝即位，營建東都洛陽，歷時一年完成，每月征用民夫200萬，死者近半。

第二項巨大的支出，便是煬帝掌政時期，絕大部分是外出巡游，如大業(yè)元年游幸揚州，場面壯闊。單單置辦王室巡游之用品便是“所役工十萬余人，用金銀錢財物巨億計”。因此使所收賦稅亦不夠用。

關于政府部門支出，首先是官員之俸祿支出。隋初有官員逾1.2萬，后雖經(jīng)裁減，但仍不算少。隋代官員俸亦用實物?！端鍟ぐ俟僦尽份d：京官正一品900石；從一品850石；正二品800石，每低一級減50石，至從九品為50石，九品以下無祿。分夏秋兩季發(fā)放。至于地方官員，州以大小分等，從最大之州620石到最小之州為100石；縣亦以大小分等，從大縣之140石到最下的60石每等以10石為差距。

政府之軍費支出亦巨。開皇八年伐陳，用兵逾50萬。此后亦常用兵，開皇十八年以30萬軍攻高麗。煬帝時曾三次攻高麗，用兵100萬，服勞役者亦達100萬，可見軍費之重。

此外，政府工程建設費用亦浩大。如自文帝至煬帝的挖鑿運河；大業(yè)年間的開江南河和永濟渠，動輒征用民力數(shù)十萬；開皇年間的修筑長城，先后三次各用民力十余萬人；煬帝大業(yè)年間競征用民力100余萬。此外，如大業(yè)三年多次征丁修筑馳道，征伐徭役頻繁，遂致民生凋敝。

?今河南省許昌一帶、建安初，曹操迎獻帝都在此。

?三國時二斛米為一石。

?見《三國志·魏書·鄧艾傳》。

?見《三國志·魏書·鄧艾傳》。

?見《晉書·食貨志》。

?見《三國志·吳書·孫權傳》。

?見《三國同志·吳書·陸凱傳》。

?公元238-250年。

?見《三國志·吳書·朱桓傳》。

?此時之官制仍沿襲曹魏時之九品中正制。

?可見黃河北岸此時已養(yǎng)蠶。

?今日所謂"課程表"、"課"指所要的，"程"指分量，此"課程表"之名乃隨賦稅制度而來。

?錢穆師認為此種講法乃其最大之發(fā)現(xiàn)，并謂呂思勉先生亦甚欽佩此見解。

?商稅是買賣奴牌、牛馬、田宅者，值一萬錢抽稅400錢。

?火炭、魚、薪之類過津者收十分之。

?檢籍即清理戶口冊籍。

?本來婦女不必服役，由于前朝徭役繁重、且逃役者日多。因此有征用女子服役。見《梁書·武帝紀》。

?流隕即流離死亡。

?塞表指塞外與內(nèi)地。

?津即管卡；賊曹即巡警主腦。

?門生即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