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能選擇火雞肉、火腿或者雞胸肉餡料的。薩拉米香腸和博洛尼亞香腸的斷不可取,烤牛肉三明治做得也有問題,這很可惜,因為烤牛肉是我的最愛。
羅布和他的一幫朋友站在收銀員旁邊,拿著一大盤薯條,他每天都吃這個。他的眼神與我的相遇,朝我點了一下頭(他不是那種善于表情達(dá)意的人,跟我一樣。這也是他在給我的贈言卡上只寫一句“愛你”的原因)。
真是怪異。我們出去約會前,我是那么的喜歡他,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連他每次朝我的方向看,我也會緊張得頭暈眼花。真的,有幾次我想起他的時候,都覺得頭重腳輕,非得坐下來不可。
可是現(xiàn)在,我們正式成了一對兒,再盯著他看的時候,我卻有了更奇怪的想法,比如想知道那些炸薯條會不會堵塞他的動脈、他是否用牙線或者他是什么時候洗那件每天穿在身上的洋基隊服的。有時我擔(dān)心自己出了問題,誰不愿意和羅布·柯克蘭約會呢?
不過我并非完全不快樂——我是快樂的——但我腦子里時常考慮自己究竟因為什么愛上了他,好像不這樣做就會忘了我是愛他的一樣。幸運的是,我有一百萬個愛他的充分理由:他的頭發(fā)是黑色的,還有很多雀斑,卻并不會使他顯得傻里傻氣;他為人招搖,但表現(xiàn)的方式很幽默;人人都知道他、喜歡他,可能學(xué)校里半數(shù)的女孩都對他有想法;他身穿曲棍球服的樣子很帥;當(dāng)他感到非常疲倦時,會把頭枕在我肩膀上睡著,這是我最喜歡他的一點。我喜歡在天色已晚時的黑暗中躺在他身邊,周圍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這時,我敢肯定自己是愛他的。
因為要排隊付面包圈的錢,所以我沒有理睬羅布——當(dāng)然我也可以強(qiáng)行插隊付錢——然后徑直去了高年級就餐區(qū)。整個餐區(qū)呈矩形,接受特殊教育的小孩坐在離教室方向最近的桌旁,接下來是新生區(qū),然后是二年級和三年級的餐桌。高年級學(xué)生的桌子位于餐廳的最頂端,這是一塊八邊形的區(qū)域,周圍排滿了窗戶,不過只能看到停車場,但總比直接看見短途巴士上的工作人員吃蘋果醬好多了(請不要見怪)。
艾麗早已坐在一張靠窗的小圓桌旁(我們最喜歡的位置)。
“嘿?!蔽野淹斜P和那些玫瑰放在桌上,艾麗的花束也在那兒,我迅速數(shù)了一下。
“九枝玫瑰?!蔽抑钢杆幕?,又碰碰自己的?!昂臀乙粯??!?/p>
她做了個鬼臉?!拔业幕ɡ锩嬗幸恢Σ凰銛?shù),伊?!ど沉_斯基送的,你相信嗎?那個跟蹤別人的變態(tài)?!?/p>
“噢,好吧,肯特·邁克弗勒還送我一枝呢,所以這枝也不算數(shù)。”
“他愛——你。”她說,故意把“愛”字拖長?!澳闶盏搅召惖亩绦帕??”
我把面包圈中間的糊糊摳下來扔進(jìn)嘴里?!拔覀冋嬉ミ@個派對嗎?”
艾麗不屑地哼了一聲?!昂ε滤约s會為名強(qiáng)奸你?”
“真好笑?!?/p>
“派對上會供應(yīng)一桶啤酒?!卑愐Я艘恍】谒幕痣u三明治?!胺艑W(xué)后去我家,好嗎?”她根本不用問,這是我們禮拜五的傳統(tǒng):我們?nèi)ニ?,叫外賣、翻她的衣柜、大聲播放音樂、跳舞、交換眼影和唇膏。
“是的,當(dāng)然?!?/p>
我眼角的余光看見羅布走了過來,他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拖出我旁邊的一把椅子,斜過身來拿嘴唇碰碰我的左耳,聞上去絕對是抹了古龍香水,他總用這種香水,我覺得味道有點像奶奶曾經(jīng)喝過的一種茶——檸檬香蜂草泡的——但是我沒告訴過他。
“嘿,雞尾酒?!彼辖o我起外號:雞尾酒、三明治、薩米語錄。“收到我的丘比特禮物了?”
“收到我的了嗎?”我問。
他甩下肩上的背包,拉開拉鏈。包底部放著半打壓皺了的玫瑰——我覺得有一枝是我送的——旁邊是一只空煙盒、一包口香糖、手機(jī)和替換的襯衫。他不怎么愛學(xué)習(xí)。
“別的玫瑰是誰送的?”我刺激他。
“你的競爭對手?!彼籼裘济?。
“很漂亮,”艾麗說,“今晚你去肯特的派對嗎,羅布?”
“也許吧。”羅布聳聳肩,看上去突然挺煩躁。
有個秘密:有次我們接吻的時候,我睜開眼,看見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他甚至沒在看我。他的眼神越過我的肩膀看著房間。
“他弄了一桶啤酒?!卑愔貜?f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