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足先生》第四節(jié)(2)

分足先生 作者:(美)海倫·麥克洛伊


我沒聽說這里有鬼。 話語不情不愿地從艾爾科特口中吐出,好像他沒有足夠的氣力將它們送出來似的。

哦,親愛的,無論房子里多么人滿為患,都有一間臥室上著鎖,從來不用,大家都心知肚明,那里面一定鬧鬼。

艾爾科特尚未回答,走廊門口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身影。以拜佐爾的品味而言,她的滑雪后休閑服裝飾得過于浮華了 黑色的天鵝絨長褲,白色貂皮上衣,珍珠發(fā)卡別在漂染過的麻花辮上。她的一雙眼睛黯淡無光,仿佛淺水洼里兩枚毫無光澤的灰色瑪瑙。她走到擺在中央桌子上的臺燈旁停住了腳步。向上射出的燈光毫無顧忌地在不甚恰當?shù)牡胤酵断玛幱埃钅切╇[藏在柔和光暈下的皺紋無所遁形,不僅是皺紋 還有分布在嘴角、鼻子、眼周和耳朵上的細小的疤痕。

這不是美容手術(shù)留下的疤痕,因為數(shù)量太多也過于顯眼。這些疤痕不是因為追求美麗而留,而是因為需要而不得不留下的。她的整張面孔猶如一張精心重建的面具,很難猜測她的年齡或是想象她手術(shù)之前的模樣。不管她是在十六還是六十歲上毀了容,最終效果都是一樣的。

鬼? 她的聲音高亢刺耳, 不要告訴我這房子鬧鬼!簡直太可怕了!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金妮維拉尖聲說道: 塞麗娜,你們進來時見到威靈醫(yī)生和夫人了嗎?

我們一進屋就匆匆忙忙上樓了。我是塞麗娜?克勞。 她朝著吉塞拉的方向淡淡一笑。

塞麗娜 ,這是她父母給她起的名字嗎?還是她覺得這個名字比瑪麗、簡、蘇珊之類的更加浪漫,才給自己改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真是選錯了。她一點兒都不平靜,好像一只焦慮不安的小動物,因離開了自己熟悉的那片森林,而不知道要躲避哪些捕食者。這種情形就像一位秘書嫁給了老板或老板的兒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孤獨無依。

金妮維拉努力使談話繼續(xù)。

威靈夫婦在風(fēng)雪里遇到了事故。他們的車子拋錨了,威靈太太扭傷了腳,所以他們要在這里過夜。弗蘭克說他們只能睡在客廳里。我想搞清楚他們?yōu)楹尾荒苁褂脴翘輰γ娴哪莻€臥室,我知道那間沒人住。難道有鬧鬼的傳聞嗎?你得弄清楚。畢竟,弗蘭克和弗莉只是租用這所房子。它是屬于你丈夫的,而且還是他家祖?zhèn)飨聛淼?,不是嗎?/p>

話是沒錯,但鬧鬼的事你得自己去問他。我以前從未聽說過。

他還沒下來。

可他已經(jīng)下來了,剛才和我一起下來的。

我們沒看到他。

他肯定就在這兒。戴維?

塞麗娜的眼睛在房間里搜尋了一圈。

怎么了,親愛的?

他從廳門外走進來,好像一直就站在外面。偷聽?他面帶微笑。仿佛有人忽將電燈擰亮。房間里的每樣?xùn)|西都顯得更加明亮清晰、激動人心。一雙黑眸愉快地雀躍舞動。但在這笑容背后,臉上流露出的絕對不是快樂。

拜佐爾又望向塞麗娜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不禁奇怪 他常常在第一次與一對夫婦見面時覺得奇怪 最初是什么將兩個如此截然不同的人帶到了一起。

怎么了,親愛的?

你能回答金妮維拉的問題嗎?還是你剛才沒聽見?她想知道烏鴉航班是不是鬧鬼。

烏鴉航班? 拜佐爾重復(fù)道。

是這櫟房子的名字。 戴維?克勞再次露出笑容, 總比鴉巢好聽,你不這么認為嗎?

好聽多了。

我不知道這名字的由來。我猜大概在很久以前,我們克勞(烏鴉)家族中的一位飛行至此,就像一只烏鴉一樣橫越全國。

那你家的姓又是從何而來呢? 金妮維拉問道。

天知道!從歷史角度而言,姓氏的出現(xiàn)畢竟不太遙遠。英語姓氏有許多都來源于鳥名:皮考克(孔雀)、多芬(鴿子)、豪克(鷹)、南丁格爾(夜鶯)、巴羅特(鸚鵡)、瑞克(公鴨)、帕翠吉(鷓鴣) 有些學(xué)者推斷斯偉恩來源于斯萬(天鵝)。在喬叟的《百鳥會議》中一共出現(xiàn)了三十四種鳥。除了四種,其他都流傳下來,成了今天的姓氏。克勞也有很多姓氏 克博、克白特、克比恩、克雷克、克艾。聽起來都像 哭 。正是這種哭一般的發(fā)音才令這種鳥成為不祥的象征。

別這么變態(tài)! 金妮維拉輕快地說, 別把我從原來的問題上引開。有沒有鬼?

我自己從來沒在這房子里住過,所以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過 一些傳聞。

關(guān)于樓梯對面那個臥室的? 金妮維拉窮追不舍。

是的。那個房間被鎖了大約五十年了。

可是為什么呢?

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原因。凡是睡在那間臥室里的人,第二天早上都會命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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