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出了名字。
"放開我。
"他沒法相信,她竟這么強(qiáng)壯,這么有力。
兩三次,她掙脫他,她打他,咬他,還抓他的臉,塊頭小點(diǎn)的男人還比不過她。
他覺得,要是她剛才跑過去,回山頂?shù)穆飞纤隙ㄗゲ蛔∷?/p>
他攔腰把她抱起,把她扔了下去。
她沒吭一聲便消失在海里,再也沒出現(xiàn)。
一次都沒有。
他爬上山,從另一面走了下去,路上沒碰到人。
他也沒想要逃跑。
盡管也曾想法躲避人們的注意,他覺得其實(shí)也沒什么用。
他覺得他不在乎是什么結(jié)果。
他回到旅館,呆在那兒等著,敲門聲卻沒有來。
從第二天的報(bào)上他看到,人們在信號山的山頂找到了她的馬和馬車,在水底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
看到他自己名字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探險家弗朗西斯·斯特德之妻,其人已居紐約布魯克林?jǐn)?shù)年。
"這就是所有跟他有關(guān)的文字。
這些字看起來是說,因?yàn)楸徽煞驋仐?,她自殺了?/p>
"死因不明。
"報(bào)上如是說。
他訂了船票,兩天后到港。
船到的時候,整個小城都在談?wù)?可憐的斯特德夫人跳海了",而官方的說法是"意外落水"。
他從沒想過人們會懷疑她是自殺。
不是懷疑,幾乎是肯定了。
很明顯,她一直被當(dāng)做那種"怪人",人們說她像個隱士。
她的名聲掩護(hù)了他。
看來他可以不受懷疑地離開了。
船到港了,他回到了布魯克林。
"我知道這個已經(jīng)很久了。
"庫克醫(yī)生說道。
"我沒想到,把它說出來會讓我這么痛苦。
"他手捂住臉,抽泣起來。
我也在哭,在看著火車玻璃上我的樣子。
"我沒法去想,為了我她那樣死去了。
"他哭著。
"獨(dú)自一人死在了山腳下,死在了因?yàn)槲叶l(fā)瘋的男人手里。
德夫林,是我把她趕走了。
三個星期。
我認(rèn)識她三個星期,每天我都在想她,我真希望我當(dāng)時有勇氣回復(fù)她的最后一封信,跟她說'是'。
""她的死讓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我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慰他,甚至都沒有想。
在此之前,我從沒真正感覺出她是不是在我身邊。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為她感到痛苦。
這種痛苦之深、之重,不僅是尋常意義的悲傷了。
如果我是站著的話,肯定已被這種痛苦壓得癱倒在地了。
我想著那個已經(jīng)無法記憶的午后。
我坐在房子里,獨(dú)自納悶。
天已經(jīng)黑了,可母親還沒有回來。
她平日是會在門口等我的啊。
"她告訴他我的名字,德夫林,是想要救你。
她知道,等他這兒一完,他便馬上會去家里找你。
也有一絲可能他不會的。
我敢肯定,她掙扎得那么厲害,不僅為了逃脫。
她是想把他推下去,或是拉他一起掉下去。
"一陣憎惡襲過我全身。
天黑了,我一個人坐在母親房里期待的時候,弗朗西斯·斯特德正坐在不到100碼外的旅館房間,他也在等,等他們來抓他。
庫克醫(yī)生看著我。
"弗朗西斯·斯特德說完后,我問他會怎樣對我。
'沒什么。
'他說道。
'我加入探險本來是為殺你。
但我改變主意,什么也不想干了。
'他轉(zhuǎn)身向紅石屋走去。
可他又回過頭來,說:'我把一切都告訴皮爾里了。
幾個小時前剛說的。
我也跟他說了,我會告訴你的。
'""那一夜,他離開了紅石屋。
從那時起,就再沒人見過他。
"他看上去精疲力竭了,就好像是剛剛聽到她的死訊。
有十分鐘時間,我們都看著窗外,聽著火車與鐵軌間的撞擊聲。
"接下來的幾個月,弗朗西斯·斯特德的故事不斷傳到我耳里。
"他說道。
"比如他講述你母親掙扎得很劇烈,她身上肯定會有瘀傷,能證明她曾掙扎過,那些認(rèn)為她是自殺的人應(yīng)該能注意到。
她的前臂,特別是手腕部分也會有瘀傷,他為阻止她打到他而抓過。
她的臉上,特別是嘴上肯定也有,因?yàn)樗?/p>
她的衣服肯定也是非常凌亂,肯定扯破了,有些可能還掉了。
可她的死還是很快被當(dāng)做事故處理了,自殺的傳言沒人制止。
"我很困惑。
探險完了一年后,我去了圣約翰斯,自己去調(diào)查。
我發(fā)現(xiàn)在你母親死的時候,圣約翰斯沒有驗(yàn)尸官。
后來警方要求做了尸檢,但也不知道是什么醫(yī)生做的。
我看了你母親的死亡證書,上面說意外溺水,是你叔父簽的名。
我不是想說他卷入了你母親的死。
他或許能猜到,或者會意識到弗朗西斯·斯特德可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