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四年奧運會在雅典舉行,人家希臘怎樣在籌辦奧運會的同時,也保留千百年的舊建筑?
為了迎接奧運,雅典蓋了國際新機場,但離市中心區(qū)一百公里之外。三千年前的舊區(qū),全部開成行人專用區(qū),街道兩旁種滿綠樹。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雅典市政府廢除了電車,但為了減少車輛,促進公共運輸,電車會在二〇〇四年恢復,而且由市中心一直開到海邊斷柱殘廊的古城遺址。
十月底,是游希臘的理想季節(jié)。希臘有全歐洲最超值的豪華酒店,港幣一千多元一夜,裝修得像太陽神宮殿,而且許多酒店用大石砌成的天臺咖啡座上,可以遠眺愛琴海的落日,以及海邊灰黃的拜占庭屋頂。
雅典曾經(jīng)被奧斯曼帝國統(tǒng)治過四百年,當時剛好是意大利的文藝復興時期,因此羅馬式建筑,在雅典很少。雅典人把現(xiàn)在迎接奧運會的這次城市大修復,叫做遲來的文藝復興—舊房子一幢也不準拆,舊街道只能趕走汽車,行人專用區(qū)開設了許多露天咖啡店和餐廳。在金陽深秋二十攝氏度的黃昏,懶洋洋地坐在街邊,什么也不做,用一塊白面包蘸著一碟橄欖油,叫一盤希臘話叫做Tzatziki1的青菜沙拉、半只烤雞,外加一瓶白酒,冷眼看著游人漸多的墟市,想象一下:三千年前,蘇格拉底走過眼前同一條石板街道時,兩耳聽到一片喧鬧的紅塵,他心里在想什么?
這時你可以淺呷白酒,慶幸手上這冰冰的一小盞,不是蘇格拉底在監(jiān)獄被判死刑后最后喝下的那一小杯鴆藥。
希臘文很難學,有點像埃及象形字,那些奇形怪狀多棱角的字,在博物館的古甕上面看過許多。很慶幸牛津劍橋的英國文學系入學要求,在戰(zhàn)后廢除了希臘文,今天也不必學拉丁文。這是一項功德,令一般平民也可以進入西洋文化的古殿堂一窺奧秘。今天,除非上普林斯頓念比較文學博士,都不必讀希臘文(誰會那么笨讀什么比較文學呢),但是,在雅典獨自消磨一個下午,無論多舒坦,終究是教人感到“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的一絲淡淡的哀愁。
還有在長風之中,隱約聞到奧德賽的浪吟。過神仙一樣的日子,本來不必很昂貴,從倫敦飛雅典,來回機票一百五十鎊。
拉登即使放炸彈,也一時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縱使雅典有如麥加,其實是一座圣城。
及早去雅典,留個三五七天,趁奧運還沒有舉行,這是一個忘憂的理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