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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受重任計(jì)劃竟全功,蕩逆根冒險(xiǎn)摧堅(jiān)壁

碧血丹心平藩傳 作者:文公直


第三十三章受重任計(jì)劃竟全功,蕩逆根冒險(xiǎn)摧堅(jiān)壁

話說章怡等見魯朗料定逆藩在京總窟決不搬移,便決定次夜前往攻破,以符越嵋對英國公的約言。這一天,眾俠把蔡翥交給梅亮押解軍前訊明處辦。梅亮走后,眾俠便歇息了一整日,并到京中寺廟古跡等地方,游覽玩賞了半日。大家都心暢神怡,養(yǎng)得精力強(qiáng)健。到午牌過后,都回到延慶寺,章怡囑咐住持尼備辦酒飯菜蔬,戌牌聽用,并給銀兩。住持尼深知她們都是于公幕中劍客,舉動和常人不同,知道必是有要事夜行。便只問:“各位施主是不是今夜動身回營?”章怡搖頭示意。住持尼便不再究底細(xì),自去督率燒火道婆和管香積廚的女尼火速整備,只要鮮美豐盛,甭省銀錢。所有葷菜酒肉,都教那老水夫去外面買好,壓在米籮內(nèi),擔(dān)進(jìn)寺來,暗地辦好給排設(shè)在密室,等候眾女施主享用。

章怡等一行十五人,未牌時分就寢養(yǎng)神,睡得異常酣甜。上燈時分,道婆將酒萊擺好,送燈、送水到內(nèi)室,因遵住持囑咐,沒敢驚動,直任連日辛苦的十五位女俠睡到意滿心足,胃暢脾舒。精神不但復(fù)原,而且格外強(qiáng)盛。酉牌才過,越嵋、魏明先醒,不欲驚動他人,取水盥洗滌凈已畢。邵銘、鈕雪、麗芳、姬云都起來了。一會兒,章怡、史晉、楊輝、魯朗、奚定、曾錚、李松也起來了,忙著盥滌拾掇。一時都弄清楚了,卻還能聽得鼾聲如雷,大家都覺詫異。楊輝當(dāng)是道婆已經(jīng)睡了。推門望外屋時,道婆都坐在密室門口守候著,正在彼此說笑解悶。想著:時候很早,本不是就寢的時分。便順手關(guān)門,回頭向里屋瞧時,卻見凌波、華菱二人相對著,各據(jù)一炕:凌波是手張腳叉、大擺天字;華菱是背曲腹弓,卷作一團(tuán);一般的鼾聲如雷,沉睡正深。

楊輝便向邵銘招手,邵銘過來一瞧,忍住笑,順手取了一條燈蕊,掐了一段,遞給楊輝。一面將手中一段向鼻孔里作式,楊輝含笑點(diǎn)頭。二人便各到一炕頭側(cè),同時將燈蕊向凌波、華菱鼻孔一擾;只聽“噴嚏!——啊嚏!——啊呼嚏!”一陣混亂,凌波、華菱同時就一古魯爬起來,相對著,怔怔盤坐炕上發(fā)愣。邵銘、楊輝隱在炕頭瞅著她倆這般形象,忍不住,“哧噗”一聲,接著呵呵大笑,直笑得拍手彎腰,笑入前間去了。眾人不知為甚這般好笑,都怔怔的瞅著。

接著聽得凌波大嚷道:“捉狹鬼,我總有報(bào)你仇恨的一天!”華菱也叫道:“小鬼頭!別得意,瞧我擰你!”章怡忙問“甚事?”楊輝忍笑說了,眾人都笑起來。姬云笑道:“你們倆也太貪睡了!得吃點(diǎn)虧苦,下趟才會驚心些?!绷璨p手挽著散亂的發(fā)髻,拖著鞋,跑出來道:“你們都不肯叫喚一聲,卻叫倆小姐兒來使捉狹!——好,明兒瞧我的!”史晉忙勸道:“不要斗口玩兒了,是時候了,快拾掇干正經(jīng)吧?!绷璨ǖ溃骸拔胰菀椎暮?。只要各位穿葷掛素的姐姐妹妹們不要盡著打扮,馬虎點(diǎn)兒,利落點(diǎn)兒,我這大老粗準(zhǔn)誤不了事的?!闭f著,又朝著越嵋、邵銘道:“可對?”邵銘道:“不要挖苦吧!可記得誓師那天,誰不是披掛了就走?只有一位大奶奶臨到隊(duì)啦,還丟不下那方大鏡兒。您想那是誰?”越嵋接著笑說道:“好!好!這才是天有眼!歸大奶奶也有這么一件事落在旁人嘴里嚼嚼,要不,只有我們是罵坯,利落爽快的姐兒奶奶,是沒話給旁人說的?!绷璨ㄐΥ鸬溃骸拔仪颇銈円惠呑硬挥苗R兒,保佑你們每回列陣都是盔整甲整的,這總好吧?!焙雎牭谩班赀恰币宦曧?,眾人都住口瞧時,卻是華菱向墻上去取那百寶囊,把奚定的鋼弩給帶落地下了。奚定忙過去拾起來道:“大概這家伙該發(fā)利市了,帶著他去吧?!北阆蜃蟊勖{間跨著,回頭道:“走吧,再耽擱,可快天亮了?!闭骡溃骸霸蹅兪鍌€人,分三批走,分個前、中、后。到了地頭,就改做中、左、右,好不失照顧,有個救應(yīng)?!鄙坫懙馈敖駜郝飞蠜]人敢管咱們的。要遇著放對的,就一定是賊黨,甭分得那么散,竟是一道走吧。到了地頭時,走在前的八位,就打沖;走在后的七位就打接。要是那廝們?nèi)吮妭鋰?yán),就給他個‘滿江紅’,不必一定要守那三路老套子,反失了聯(lián)系。”章怡道“好!就這么辦,快走吧?!北憬械榔抨P(guān)照住持尼鎖好門戶。眾人都到后面園地里,各人清了清身上,沒缺漏,才開了后門,悄然出外。

到了外面一瞧,靜悄悄的,只有天上一輪眉月,彎彎的照澈大地。越嵋道:“雖然英國公有約在先,這兒到底是京師重地咱們犯不著過于驚世駭俗,竟抄小路沒人處走吧?!闭骡溃骸鞍硜韼?,這一帶地方俺很熟的?!闭f著,便當(dāng)先領(lǐng)路,直奔西河沿來。沒多時,將近西河沿口,驀見前面更棚子底下,有人高叫一聲:“賣蘿卜喂!”這一聲如鶴唳長空,十分刺耳。章怡忙向眾人打了個手式,并說道:“鬧穿了!快預(yù)備!”越嵋也道:“京城里雖有夜街小販,卻是不斷的吆喝著的。這小子先時不吭聲,陡然來這么一句,定是望子無疑。”眾人也覺得一路來沒聽得吆喝,如果是真正夜街小販,這么吆喝,早該聽得了,瞧這情形,非趕緊招架不可。就這一剎那間,眾人兵刃,都已拔在手中。

眾女俠正在西面瞧望,魯朗、曾錚更格外留神,瞅定那一行瓦屋正中最高的屋脊,各自謹(jǐn)防著緩緩前行。才移得幾步,猛見閃電般,一道紅光閃了一閃,曾錚、魯朗一齊大驚,脫口大叫“快躺下!快!——快!”眾女俠知道有異,急依言猛然躺例。不料眾女俠膝腹方才沾地的一剎那間,猛然轟天一聲巨響,“轟隆隆”震得兩耳發(fā)聾,腦中如鳴亂鼓,身軀都被震得拋起幾寸,重復(fù)落地。任這十五位女俠久經(jīng)大故,也不免心驚。

魯朗眼見對面有一座廁屋,就響聲中椽塌墻倒,便回顧曾錚道:“咱倆去奪去!”曾錚“嗥”聲接應(yīng),便和魯朗同時就地一轉(zhuǎn),旋磨似的旋得頂向后。就那伏地勢,長蟲般朝前一穿,兩支箭一般忽的貼地直射過去。眾俠這才昂頸回首轉(zhuǎn)向后望。只見魯、曾二人伏穿過去的那一邊墻根下似乎伏著三個人。有三團(tuán)黑影一前二后的靠墻蹲定。

這一眨眼之間,魯、曾二人已穿過去,那邊便如前一般來了一個紅閃電。奚定眼快心靈,心中已有幾分明白,急忙卸下鋼弩,拉弦便放。卻見那墻根下有一個黑影在紅閃過后,便弓腰向前,便也不暇細(xì)思,身子朝后一旋,同時手中弩箭朝后連發(fā)三枝。那黑影應(yīng)聲向后一挫,便不動了。那另一個同排的黑影急移動時,魯朗、曾錚二人已迅的穿近,一聲斷喝,雙劍齊下,頓時把那黑影劈了。魯朗便轉(zhuǎn)身招眾女俠。眾女俠急起身過去瞅時,原來前面黑影,是一座鐵炮。地下兩個死人:一人頭胸中了兩支弩箭;一個已劈得成了幾片。魯朗道:“這是逆藩聘請平地雷孫鏜造的小炮,前頭有一盞紅燈,夜間放時,先燃紅燈,照清了著處,一移炮;那燈焰就自然會落入炮腔,燃放炮子出口。這家伙巧極了!還有大的可打三、四百步。咱在逆藩府中見試放過,所以得知避法。據(jù)說還能造出打千步的,和炮子著處燃燒不止的各種奇怪火炮,咱卻沒見過?!痹P道:“咱見紅光就記起在樂安試炮那夜情景,所以叫‘快躺下’。再記得孫鏜曾說:‘只恐有勇士蛇行來搶炮,須每炮派大刀長戈各二人為護(hù)衛(wèi)。’咱便伏地來搶。卻不料那廝第二炮要照定咱倆打來。要不那一位姊姊暗中助放兩箭,咱倆難免不被炮子轟成肉醬。”章怡道:“是闖天雁的鋼弩,所以有那么快。旁的弓箭以及袖箭、背箭都來不及吶。”魯、曾二人忙謝奚定。奚定笑答道:“這也是合該!我?guī)н@弩時,就料它要發(fā)利市,才被華姊帶拉下來。如今果然發(fā)利市了,這原是天意,要不是冥冥中主宰使華姊拉它下來,我也不帶這重家伙來了。足見事有前定,姐姐忠心,天地照應(yīng)。兩位姐姐應(yīng)當(dāng)謝天地良心,何必謝我咧?”章怡道:“這時且不必談這個,快設(shè)法攻巢要緊?!?

越嵋這時已將那鐵炮仔細(xì)察看了幾遍,便道;“這家伙我雖不能造它出來,卻是我明白了一點(diǎn)了。您瞧:這家伙有個座兒,擱起來的,座兒底下,還有四個小輪兒,這不是就有一尺七、八寸高啦嗎?所以見紅光時躺伏在地,他就打不中了。”魯朗點(diǎn)頭道:“您真聰明,咱聽得孫鏜也是這般說的,只是打遠(yuǎn)處。卻大不相同了。你躺下來,他恰打個正著,好在這兒逆窟不大,料那廝們決不敢把京城居民全給掃了的,大炮自然用不著了。似這般小炮,咱們留點(diǎn)兒心就得啦?!痹结业馈按襾怼云淙酥?,還治其人之身’,給那廝們自家嘗嘗滋味!”說著便把炮扳轉(zhuǎn),對正那逆窟邊墻,那知逆窟中高樓上已有人望見,頓時箭如飛蝗,石如驟雨,激射過來。邵銘大叫道:“還有一顆炮子,夠放兩下子吶!”魯朗早抬腿向那鐵炮后身用力一踏,果然轟的一聲向那逆窟東邊墻打去。魯朗又踏一腳,紅光一閃,接連又是一下。那邊墻便如崩巖注砂一般,直塌倒成一方二丈來大小的闕口。

眾俠大喜,棄了小炮,吶一聲喊,齊奔闕口,擁將進(jìn)去。里面的人早被墻倒時,——不知內(nèi)倒外倒——嚇得閃開了。這時墻向內(nèi)倒,眾俠擁進(jìn),鄧天良只和一干逆黨在樓下死守著。章怡率領(lǐng)眾人沖近樓下,不分皂白,揮劍就剁。鄧天良當(dāng)先迎住章怡狠斗。那后面的嚴(yán)豐、秦仲逵、黃策、錢策、諸勤、強(qiáng)飛、黃婉、陳克、龍標(biāo)、?;萆⒙勅讼3仁嗳艘粨砩锨?,混戰(zhàn)作一團(tuán)。內(nèi)中聞人希超、嚴(yán)豐兩人最為驍勇,東迎西砍,殺出沖進(jìn),任意拼斗。眾女俠都留心防著他二人。

斗夠多時,聞人希超悄地問鄧天良道:“怎么兵馬司不派人來?”鄧天良忿道:“這些人都是躲得一時算一時,懶得一分好一分的,理他吶!咱們難道就干不過這幾個娘兒們嗎?”聞人希超道:“先打發(fā)她們幾個,殺殺那廝們的威風(fēng)才好?!编囂炝嫉溃骸坝绕涫悄莾蓚€反叛,斷不能留她活著!”聞人希超一揚(yáng)手中劍,便向曾錚劈去。曾錚雖知道聞人希超利害,卻仗著人多并不怯他,當(dāng)即回劍架格。搭上手斗到五、六十個回會,曾錚十分用心,聞人希超也全神貫注。邵銘正在一旁和華菱雙戰(zhàn)強(qiáng)飛,見曾錚七十回合以后,劍法漸滯,便叫道:“華姊留心!——俺要助曾藍(lán)蛇去了?!闭f畢,便一掣身,加進(jìn)這邊來。聞人希超哈哈大笑道:“全來吧!你老爺是越多越好!你們?nèi)珌?,你老爺就大度包容,全給收下!”邵銘大怒道:“逆賊休得胡言,看家伙!”說著,將腰間銀錘拔下一柄,使個“葉底偷桃”,瞧定聞人希超頭額砸去。聞人希超正在得意,猛不防有這一著,及至錘光輝耀時,慌忙一讓已經(jīng)來不及了,嘴唇上正中錘,砸得門牙折落,滿嘴流血。曾錚、邵銘立即并力進(jìn)玫,聞人希超痛極了,不能支持,虛晃一劍,抽身逃去。二俠掄劍緊追。

那邊,嚴(yán)豐和越嵋、奚定抵?jǐn)?,本不能取勝,及聞人希超一敗,心中更驚,左膀上被奚定劃著一鉤,連忙護(hù)痛逃走。恰值章怡、凌波殺敗錢策,并合做一處,跟追下去,那邊秦仲逵、諸勤被麗菁、史晉殺得遍軀鱗傷。斜刺里沖出李松,手起一戟,將諸勤扎個透明窟窿,眼見得是不活了。秦仲逵嚇得抱頭鼠竄,幸得黃策敗到援救,朝外飛逃。那樓中守將,被魏明殺敗黃婉,攻入樓中,揮劍斬了陳克。華菱也拋了強(qiáng)飛,沖入褸來,龍標(biāo)攔住樓梯,被華菱纏住,恰巧鈕雪趕到,一劍將龍標(biāo)砍倒,魏明、華菱雙劍齊下,剁為數(shù)塊。?;萆瓫_下樓來,被楊輝截住,不三合,一劍砍傷?;萆拇笸龋蠹乙积R搶上樓去。樓上許多逆藩派來的綠林盜賊,軍漢拳師等三、四十人,各抄家伙。眾女俠沖上樓去,一陣混戰(zhàn)。華菱、楊輝二人把守在門口,有逃走的,便給一劍。李松、史晉巡守窗檐,有逃走的,都給把腦袋留下。不到半個時辰,樓上已掃蕩干凈不,曾留得一個。也不曾走脫一個。

樓下的許多賊黨逆徒,和收留的本京閑漢,一齊圍著魯朗、曾錚,口口聲聲嚷著報(bào)仇。恰值眾俠掃清樓上,齊到空地里來。便將眾黨徒亂殺亂砍。仍是分守各路,不讓逃走。只有一個更次,便把這幾百壯漢殺得干干凈凈。大家才到大廳上商量怎樣善后?如何清理這秘窟?

后事劃何,下文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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