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校學生因國事日危,悲憤愈甚,紛紛入京請愿者萬余人,滬上諸同學在車站待車時,受當局多方留難,復經長時間的饑寒困苦,已艱難備嘗,十一月廿六日赴國府請愿后,鵠立于雨雪之中過夜,一任風雨饑寒之肆虐者一晝夜,甚有病苦不支而倒地者,全體一心,至死不去,其悲壯哀痛犧牲義勇的精神,茍屬尚有幾希人性者,對此萬余純潔忠誠大公無我的男女青年,必不能自禁其肅然起敬,油然興其無限的悲感和同情。記者之作此言,非謂青年請愿便盡其救國的能事,但深痛于應負當前責任者之未能盡其職責,反使不該遽負當前責任者之不得不投袂奮起,此其過咎不在青年,乃在身居高位而麻木顢頇,致國事如累卵之危;使青年學子雖欲“安心求學”而不可得。蔣主席因近日各地青年學生愛國情緒至為熱烈,特手書訓詞以勖勉之,有“各盡其職,勿越法紀”,及“學生之職,在于求學”,“軍人之職,在于從軍”等語,愚意目今軍人之誠能守職衛(wèi)國,我們所見的只有一位馬占山將軍,其余的只聽見什么不抵抗或旁觀主義,一天一天的熟視國土奉送而并不“從軍”,在此種狀況之下,欲勉強叫學生“在于求學”,如何可能?故記者承認“學生之職,在于求學”,但軍人不能保衛(wèi)國土,反而奉送國土,官吏不能整頓國政,反而腐化國政,使青年不能得到可以“安心求學”的環(huán)境,這是誰的責任?
國立中央大學教授們擺足老師面孔,對全國青年發(fā)表《告學生書》,我初意以為有何拯救國難的高見,老師們可以代學生肩起救國責任,使學生得“安心求學”,但審視內容,不外乎嚴重時期不宜互相責難,應致力救國之知識準備云云。請問當局如能負責應付國難,誰愿閑著工夫責難?數(shù)百萬里的國土奉送,數(shù)千萬的同胞淪胥,若全國默然,一任當局之麻木顢頇,將來做了亡國奴,知識何用?該書又注重勾踐滅吳須二十年生聚教訓,近日戰(zhàn)爭更須長時間之預備云云。《新聞報》記者在小標題上加一句“不知日人肯予我以長時間乎?”可謂要言不煩。勾踐是力戰(zhàn)而敗后的努力,我國目前是不戰(zhàn)而敗后的因循,提起勾踐,我們實應羞不可仰,勿再解嘲罷!
不能努力造成學生可以“安心求學”的環(huán)境,都沒有責備請愿學生的資格。青年人冒風雪忍饑寒,成年人不自慚自己之不努力,不自愧自己之袖手旁觀而并無辦法,只知道說幾句風涼話,調幾句老調兒,記者實在未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