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一日 星期六 晴
早游市場,下午游公園,并至吳宅,飯于吳宅。在公園遇稷臣夫婦、李季谷等。
二日 星期日 晴,陰
早歸,連日食事不節(jié),倦極。
下午金七妹來。
三日 星期一 晴
早金六妹、瓊?cè)?、李四胖、瘦楊來,偕往各處參觀。
晚赴公超、壽民宴會。
四日 星期二 陰雨
下午客去。
五日 星期三 陰雨
與竹游長城。車上遇梁宗岱、袁媺、何肇先諸君,頗不寂寞,但天氣太劣,上城時霧氣迷漫,四望一白,即最高城樓亦未見。
晚讀《子夜》畢,覺得寫得不壞。
江公以近作相示,甚佳。
六日 星期四 陰
開始準(zhǔn)備作論清商三調(diào)文字。
下午入城為馬幼漁道喜,并訪楊、劉,商下年課程事。
七日 星期五 陰
準(zhǔn)備作文。
下午訪石蓀,承詳告其夫人將回國事。又述其伉儷平日生活經(jīng)過。大抵石蓀人甚誠篤,然太注意瑣碎處,致其夫人覺處處受干涉,此殆因其從艱苦中來而然。余自問亦頗有此病,竹亦謂應(yīng)當(dāng)改之。石蓀仍盼留其夫人,但難也。
訪平伯。
八日 星期六 晴
作文。
平伯來信要求加薪,并須保留明年加薪之權(quán)利。
九日 星期日 晴
早入城,訪楊遇夫,商鐘點事。又訪稷臣,承告北大理科排斥彼等情形。
赴黃晦聞先生宴,座有今甫、公超、鄭穎孫及一董先生,菜甚佳。黃先生點咸肘,謂味如鴨子,然余最賞醬炙魚。
今甫允星四赴清華講演,題為《中國文學(xué)今日的責(zé)任》。
十日 星期一 晴
文成,殊干燥,然為不茍之作。
上課殊不如意。
晚訪一多,與商功課事,談甚暢。
十一日 星期二 晴
十二日 星期三 晴
十三日 星期四 晴
下午今甫來講演《中國文學(xué)今日的責(zé)任》,無甚新意,且似未抓住題目也。
晚留今甫便飯,家中做菜,窘極。
十四日 星期五 晴
早訪一多,為有兩學(xué)生常在先秦漢魏六朝詩班缺課事。
與竹游蔚秀園。
十五日 星期六 晴
早盛成、鄭堅來訪。紹原約便飯,未往。
下午抄紹虞《隋唐詩話》資料。
十六日 星期日 晴
抄《隋唐詩話》資料。
下午訪紹虞、振鐸不晤。
十七日 星期一 晴
抄《隋唐詩話》畢。
徐中舒來訪,陳寅恪告我同人以論樂府之精者。
十八日 星期二 晴
十九日 星期三 晴
二十日 星期四 晴
晚江清來談。他意中國詩自陶淵明前皆樂府體,陶始以 個人生活入詩也,其說甚可注意。
二十一日 星期五 晴
下午顧羨驥來講《辛稼軒及其詞》,全用中國批評方法。其講詞頗有趣味,然牽引太多,于稼軒詞本身,未說出所以然。其讀詞聲調(diào)采大鼓調(diào),甚清脆可聽。因憶前晚與江清談今日治中國學(xué)問皆用外國模型,此事無所謂優(yōu)劣,惟如講中國文學(xué)史,必須用中國間架,不然則古人苦心俱抹殺矣。即如比興一端,無論合乎真實與否,其影響實大,許多詩人之作,皆著眼政治,此以西方間架論之,即當(dāng)抹殺矣。
二十二日 星期六 晴
晚在東興樓,應(yīng)振鐸及劉廷芳之招。席間有陳受頤、許地山、魏建功、嚴(yán)既澄、頡剛、紹虞、平伯、楊丙辰等。地山謂“親嘴”一詞,自印度來,佛經(jīng)有“ ”字即此,又曰“接吻”。又言“勉鈴”銀制,中有膽,凡二枚,用時在勢兩旁,當(dāng)輸卵管及另一管也。楊丙辰論房中術(shù),玄不可言。座中并有趙斐云,攜一鈔本鼓詞來,殆出于木皮鼓詞而托諸由水月(徐文長)者。鐸兄請客系為文學(xué)雜志事,余允作一文。
二十三日 星期日 晴
昨訪鳧公,為談《王二姐摔鏡架》及《長坂坡》鼓詞梗概,二者描寫極佳。
早訪適之先生,客不多。又訪梁宗岱,系寓于一花園中,布置甚佳。
下午至吳宅道喜。晚寓城中。
二十四日 星期一 晴
上歌謠課,準(zhǔn)備不充分。
以燕大國文系事告公超,殊失悔。
晚看孫毓棠、萬家寶兩君排《高爾斯華綏之罪》,頗佳。聞一多評戲有眼光,余不能贅一詞,愧愧。
振鐸來,飯于公超處,公超與振鐸談得不甚入港。
評議會議決,學(xué)校如遷徙,首取長沙,次取蘇州,次取洛陽。
二十五日 星期二 晴
早吊孫夫人之喪。
晚應(yīng)浦公約,在工字廳便飯,有紹虞、振鐸、公超。公超談?wù)障鄼C,最有精彩。
星期日下午去北海赴文學(xué)雜志社茶會,見谷萬川。
今日見《金瓶梅詞話》,據(jù)振鐸言《金瓶梅》有三本,此為最初本,圖則明末本中物。
二十六日 星期三 晴
下午閱《時事新報》,知互生已于二十一日逝世,悵然。余尚未覆心如信;本想給互生寫信,今亦已不及。凡事都應(yīng)做得早,宜注意也。
二十七日 星期四 晴
晚吳雨僧請客賞花,有高君珊、錢端升、葉企孫、公超夫婦、壽民夫婦、江清兄等。
下午王志之來訪。其人本肄業(yè)師大,嗣至廣東、武漢、南昌,隨葉挺入粵,在汕頭為敵所虜,逃出。
二十八日 星期五 晴
發(fā)歌謠試卷,不及格者四人。
晚讀《北平俗曲略》。
二十九日 星期六 晴
讀《北平俗曲略》竟。
下午公超引至溫特家,見其所臨彩畫,頗有氣韻,深服其用力之勤。
晚赴梁宗岱宴,振鐸謂傅東華來信,左聯(lián)方面擬將雜志拿去,而以他為擋箭牌,編輯會加至九人,左聯(lián)方面約五人。又在第一期,要登一文曰《九一八后之反帝文學(xué)》,批評小說三篇,茅公主不署名,又將北平圈去若干人。此事頗難辦,又不便宣布,后大概提出討論,擬寫一信至上海,并舉余為平社書記。
梁家兩株丁香樹甚高大,頗罕見。
振鐸在席上力說書法非藝術(shù),眾皆不謂然。
三十日 星期日 晴
早游公園。
下午看《蠻女天堂》,情節(jié)殊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