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二

九 羅馬演說之文，始于Cato，至該撒時代而大盛。Cicero為代表，正猶Demosthenes之在希臘末世，文章器識，足相仿佛，而得禍亦同。Marcus Tullius Cicero（前106—前43）少從羅馬諸名師修哲學(xué)法律，又通希臘及本國文學(xué)，尤長辯學(xué)。嘗為人辨弒父之罪，作“Pro Roscio Amerino”一篇，遂知名。與該撒同為執(zhí)政官，為敵Clodius所構(gòu)陷，遂亡入馬其頓。晚年喪女，因從事哲學(xué)著作以自遣。及四十四年，該撒見刺，復(fù)返羅馬。演說攻執(zhí)政官Marcus Antonius之專橫，凡十四篇，后世謂之Antonianae。次年遂為Antonius所殺。Plutarkhos著《名人列傳》，記Augustus后讀Cicero書，嘆曰，是能言人，亦愛國者也，足以盡之矣。

Cicero著演說，今存全文五十七篇，斷片二十余種。又演說論數(shù)卷，其一曰Brutus，用答問體，述與Brutus及Atticus論古今辯士優(yōu)劣之言，甚足以資考證。所著哲學(xué)書，有《神性論》（De Natura Deorum）五卷，《極致論》（De Finibus）三卷，皆主客語，各據(jù)所奉宗派立說，互相討論。Cicero所論，率本希臘諸家著述，今原本散失，尚得藉此以知梗概。又《國家論》（De Republica）《法律論》（De Legibus）二書，皆仿Platon論政之作，唯所言制度，非由理想而據(jù)事實。蓋其最善之國家，即Scipio時政體，法律亦以十二章為本，加以修正而已。

Cicero亦嘗作詩，多取神話歷史教訓(xùn)為材，今存百數(shù)十行。Plutarkhos傳中稱為當(dāng)時最大詩人，然以較Lucretius等，乃不能及，或亦詩以人重也。

十Gaius Julius Caesar（前102—前44）以軍事政治名世，亦善文藝。曾作艷詩悲劇論文，今俱不傳。僅存歷史二種。一記高盧戰(zhàn)事，曰De Bello Gallico，凡七卷。一記國內(nèi)戰(zhàn)事，曰De Bello Civili，凡三卷。皆自述經(jīng)歷，頗極簡要。Cicero于Brutus中，稱其不假修飾，自然優(yōu)雅，如倮露之石像。該撒受議院委任，出征高盧，因紀錄成績，以防反對者之口。一以示有勛勞于國家，一以示進軍之故，非緣本己野心，實因形勢之不得已。故文詞力求切實，不露自伐之氣，然頗復(fù)枯索，則又簡略過甚之故也。內(nèi)亂紀事，述與Pompeius之戰(zhàn)，而推本于議院之不和，以自辨白。爾后繼該撒而作者甚多，有《高盧戰(zhàn)史》第八卷，傳為該撒軍官Hirtius作。Sallustius Crisipus（前86—前36）廢編年例，作史五卷，修飾文詞，益近雅正。又致意于觀察，申明因果，不專以記錄為事，較之以前史家，更有進矣。

Marcus Terentius Varro（前116—前27）少時學(xué)于雅典，曾任民政營造諸職，又數(shù)從軍。于學(xué)無所不知，圣奧古斯丁盛稱其博學(xué)多著述，謂畢生不能卒讀。所著書都計七十四種，六百二十卷，今僅存《田家事物書》三卷（Rerum Rusticarum Libri tres），《拉丁語學(xué)》（De Lingua Latina）六卷而已。Varro著作分詩曲歷史考古言語物理農(nóng)學(xué)諸類，中有《像傳》十五卷（Imaginum Libri XV），圖希臘羅馬名人像七百余，各系傳贊，為圖繪書之始，尤為特異。史家Quintilianus謂其作雜曲百五十卷，曰Saturae Menippeae。希臘三世紀中，有哲人Menippos，作答問嘲諸宗派。Varro仿之作曲，多刺世風(fēng)衰薄。其篇目如“六十翁”（“Sexagessis”），“早起者”（“Manius”），“人市”（“Anthropopolis”），皆可見大略，而文悉亡失，今僅存六百行也。

《拉丁語學(xué)》二十五卷，分形聲變化語法三部，今存六至十凡六卷?！短锛沂挛飼?，為Varro八十歲時作。自言從躬耕實驗來，欲傳布農(nóng)事智識，與Cato相似，而文術(shù)更進。全書悉用對語，復(fù)以鄉(xiāng)村行事點綴之。首卷敘村人俟鄉(xiāng)官（Aedilis）于地母廟中，縱論土地耕種之法，已而鄉(xiāng)官之仆奔至，知已見殺，于是散去，約明日共臨葬事，頗有劇曲之風(fēng)。次卷論畜牧。第三卷論農(nóng)家利益。言著者與村民集人家檐下，待鄉(xiāng)官選舉消息，共說收養(yǎng)鳥獸及蜜蜂方術(shù)，旁及花果。迨選舉畢，乃各別去。文中夾敘瑣事為華飾，故致用之書，亦兼有藝文之美矣。